直至他眼前落下一片红,温暖柔软的触感笼罩在他脖颈间。 迟逢春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神色愣怔了片刻。 巫青禾将自己的围巾分一半给身前的伴侣后,看起来就很暖和的围巾包裹住两人,仿佛某种无形的契约。 她很满意地说:“这样子,逢春也不会被冻到了。” 迟逢春反应过来了,他莞尔道:“没关系的,这点温度还不足以让我感到寒冷。” 巫青禾却意外地认真反驳了他:“不对,逢春很怕冷的。” 迟逢春脚步一顿,他听着身后醉鬼传来的含糊不清的呓语,他又提起脚步,敷衍且随意地糊弄着醉鬼的醉话。 迟逢春背着巫青禾,由于体位问题,他轻而易举感觉到背后鼓鼓囊囊的柔软触感。 他想了想,大概,可能,巫青禾之前没有这么大的。 所以,那是什么东西在她口袋里。 “不能告诉你哦,这是个很重要的秘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巫青禾语气坚定地拒绝了他的疑问。 好吧,其实他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大不了等一下回到家,他在给青禾脱下外套的时候,再偷偷瞟一眼。 半响过后,巫青禾的视线从男人发顶的雪花转移到沾雪的长睫上,最后落在自己沾上雪花的肩头。 她贴在迟逢春的耳旁小声问道:“逢春,我们这样算不算共白头?” 迟逢春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角度,他抬起头看着大雪落下的位置,心脏就像是被泡在蜜罐里,甜的发齁。 他同样小声却也无比坚定回答道:“算。” 身后的巫青禾传来傻兮兮的笑声,他也像是被传染了傻气般,一齐笑出了声。 两个人就在孤寂纯白的雪地里笑了一路。 等迟逢春背着巫青禾来到大桥上的时候,巫青禾突然执意要下来走,他拗不过她,于是就出现了带着纯白面具的女人在雪地里歪歪扭扭走着,男人在旁边小心搀扶着的场景。 巫青禾好奇地踩着其他路人留下的雪坑,像只小蝴蝶般轻快穿梭在路上。 迟逢春的视线却下意识落在她嘟嘟囔囔的口袋里,可恶,她藏得那么严实,一定是什么好东西。 巫青禾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跑回到他面前。 “你在盯我口袋?你是不是也想吃南瓜饼?” “南瓜饼?”迟逢春错愕,他似乎从未想过是这个东西,于是重复了一遍。 巫青禾慎重地点头:“对啊,我特意给迟逢春带的南瓜饼。” 她纠结的目光落在面前男人身上,最后还是一脸纠结地拒绝掉:“不行哦,这是我好不容易从酒吧里偷出来的南瓜饼,是迟逢春特意拜托我带的。” 迟逢春想起来了,自己今天早上在她去上班前提过南瓜饼一嘴,说是想要尝尝。 他没有想到她哪怕喝醉了也记得这么清楚。 看着她一脸宝贵的模样,迟逢春望向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什么啊,这种小事记得这么清楚,那为什么最近对他却这么疏远。 “你为什么……”最近对我这么冷淡…… 迟逢春张口,想要问清楚。 却在迎向女人醉醺醺的目光后,他又陡然收住嘴。 算了,一个醉鬼又能说出什么? 还是等她清醒点再问清楚吧,迟逢春内心暗暗下定决心。 巫青禾倒不知道对面男人跌宕起伏的内心活动,她东翻翻口袋,西搜搜口袋,终于在口袋里找出了几颗糖果。 她大方地递了过去:“诺,这个给你。” “我记得逢春最喜欢吃甜的了。”她振振有词道。 迟逢春猛然抬头,巫青禾脸上依旧带着那张纯白的面具,看不清她脸上的任何神色。 “你……”迟逢春声音涩然,伸手接过了她晃在面前的糖果。 见迟逢春接过后,巫青禾转过身去,醉鬼飘忽的注意力又被自己的面具所吸引。 她摘下面具,嘟囔道:“这个面具怎么这么丑,一点都不吓人。” 迟逢春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她刚刚那句话上,视线落在手掌心的糖果上。 巫青禾捣鼓了一阵,她高兴讲着:“这样就好看很多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具带上去,同时转过身去。 “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吓人?逢春有没有被吓哭?” 迟逢春听到她的询问,不在意地抬眸,却在看见那张面具后瞳孔紧缩。 只见几缕飘渺的黑色碎发间,一张青面獠牙,漆红柳绿的巫神面具赫然暴露在视野里。 巫青禾高兴的声音一顿,她伸出手摸向迟逢春雪白的面庞,发出迷茫的轻叹。 “呀,逢春怎么又被吓哭了,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慢吞吞用指尖抹去他泛红眼眶止不住的眼泪,泪水在与寒冷空气的接触下,很快冻成透明的沙砾晶体。 迟逢春似是毫无知觉地任由眼泪溢出,他呆呆望着眼前熟悉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迟逢春第一次在巫青禾面前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却不是逢春的第一次。 “好啦好啦,不哭了。”巫青禾熟练地哄着迟逢春,见人迟迟哄不好,她摘下了吓人的面具,露出面具下那张清灵秀美的脸。 在十二点来临,烟花骤然升向深邃夜空的那一刻。 巫青禾倾向了面前的男人,伸手温柔捧住了他的脸颊,似是歉意般轻轻吻住他的唇瓣。 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大桥上两个无比亲密的人影。
第105章 大巫与小孩 道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无名神,他诞生于天地,承天地之精华,日复一日游荡在人间。 不同于其他神明拥有自己的尊号,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人类都不知道有这位神明的存在。 这是一个人神共存的远古时代,人类信仰着神明,神明给人类提供庇护。 瑰丽云山之巅,凡人不能抵达之处,有两个人影面对面抵坐着。 “有段时日不见,你今日怎么想来我这里?” “……” 袅袅水雾氤氲围绕在他们身旁,直至一阵清风拂来,云烟散开,露出一截瑰丽琦艳的蛇尾,蛇尾上的鳞片似玉非玉,有种空灵圣洁之美,顺着蛇尾往上看去,赫然出现一具曼妙的人身。 她的面容端庄且神圣,压住了人首蛇身的诡丽妖异感,是母性与神性的完美结合体。 这是人类的创世神,亦是当今的至高神——女娲。 对面久久没有动静,女娲雍容的眉眼透出一股习以为常的无奈,她看着对面被云雾遮掩的神明,轻声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神赋与神位吗?” 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一句清凌凌的男音响起。 “没有。” 女娲无奈摇头,如果他不是与自己同一时期诞生的神明,自己也不会多过问几句。 可作为一名神明,怎么可能没有神赋与神位? 每一位神明从诞生之初,天地便会赋予祂们神赋与职能,让祂们在天地之间占有一席之地,受人类供奉。 例如女娲的神赋是创造与生命,她创造了无数人类的生命,自当被人类称为大地之母。 而无名神之所以被成为无名神,自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尊称,没有神赋,没有神位,不被人类所知晓,也不被人类所供奉。 可是无名神并不在意这些,他并不渴求通天的力量,也不追求无上的地位,他迷茫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一年又一年。 女娲早就知道了对面神明的德行,但她还是忍不住唠叨几句,可能是作为一名母神的特性,亦或者是对同一时期诞生的神明所产生的特殊关注。 她说:“这样子可不行,你得找到自己的神位,这样子才能更好得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这些话都快要被女娲讲烂了,每一次无名神来到她这里做客,她都要重复一遍,就在女娲以为这次又是一样的沉默结局时,无名神开口了。 他说:“行,我知道了。” 女娲错愕地停住唠叨,她有些意外无名神这次的变化,却又十分欣慰无名神能做出如此改变。 女娲端起昆仑玉杯,低下头垂眸轻吹着琼浆上的飘渺水雾,她继续唠叨着。 “对了,你可知道最近祝融和共工又闹了矛盾,水火本不相容,天地属性本就相斥,他们之间总是争执不断,不知何时才能清明下来。” 对面人没有任何动静,等女娲一抬眸,对面之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白雾。 女娲并没有生气对方的来无影去无踪,她像是习惯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皑皑云巅之间,女娲熟练地拿出柳条甩泥浆,在她的手底下,一个个诞生的小人栩栩如生。 …… 在密集的山间树林里,一支阵仗颇大的队伍正在往南方迁徙着,他们身穿麻衣草裤,手执石器,脚步齐整且无声。 而最显眼的还是队伍最前方的轿车,它轿身由漆黑的乌木制成,上面被以装饰神秘的金色符文,密不透风的样子让人根本看不透里面的光景。 而轿车前方由两只神似骏马的生物稳稳拉着,它们似马非马,脚踏流霞,身披宝鳞,头顶两个崎岖昳丽的弯角,看起来好不神气。 整个队伍徐徐前行着,直至一个意外的出现,打破了队伍肃穆安静的气氛。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刚好拦住了队伍前进的路,视力卓越的女人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迎着孩子警惕凶恶的视线,她毫不在意地将孩子拎入了车厢里。 里面传来大巫温吞的询问,鱼丽倒是颇为活泼地讲述着发生的一切。 什么啊…… 听着鱼丽不着调的话,大巫目光轻轻掠过这个缩在车厢角落的孩子,居然没有被她的样子给吓哭吗? 大巫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像鱼丽所说的那样冷漠将孩子丢出去,反而伸出手抓向了那个瘦弱的孩子,开始细细检查起这个孩子。 大巫并不是心善,她只是想着多一个孩子也就多一口饭,况且等孩子成年,他们部落就多了一份战力。 等到未来丰收之际,也会多一个人去狩猎。 大巫之所以考虑得如此深远,是因为整个部落的兴衰都系于她一人身。 在这个人神共存的上古时代,巫者是人类中唯一能通神的存在,他们通晓天地的一切原理,亦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掌握着凡人所不能拥有的力量。 他们是部落的最强者,亦是部落首领般的存在。 大巫没有想到眼下的这个孩子情况这么糟糕,几乎是命悬一线,可以这么说,他能活到现在都是一个奇迹。 几乎快要皮包骨的孩子十分警惕她,大巫摸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一点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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