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悲喜并不相通,除徐子澜四人,其余所有人皆欢呼雀跃。 徐子澜疾步朝着轻尘而去:“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别丧气,你已经很厉害了,那好歹是长泽仙君。” 轻尘只是青丝有些凌乱,深眸中寒光四溢,多为讥耻:“修仙问道三百年,剑气纵横九州的书祈珒,自是不弱的。” “修仙问道三百年,名门正派的书祈珒,依旧虚伪作态。” 轻尘和宋弋清好似从来都是叫长泽仙君名字。 徐子澜和戚明轩两相对视后,皆是噤如寒蝉,看着周围聚拢而来的各派弟子。 “长泽仙君与你之间的实力,显然是云泥之别、天冠地屦,居然还妄想与长泽仙君比试,我看你那剑术,不过也是些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三教九流下等剑术。” 刚收回的剑又欲出手,徐子澜一个眼疾手快就拖着人就跑:“走吧走吧,我方才身受重伤,要回去休息了,轻尘,你送我回去吧。” 戚明轩也只盯了一眼那依旧伫立在高塔之上的男子,一时间心情难以言喻。 轻尘不会法术,自然没有剑气,刚才那一招定然不是他使的,那便是长泽仙君了?可两人不是说好只问剑的吗? 回小院儿的路上,徐子澜又遇到了他的同门师父师兄们,不同于两个时辰前的冷言嘲语,这一次,来人皆是挂着虚情假意的笑容。 “澜儿,想不到我平阳宗弟子竟如此有出息,竟能战败泽屿首徒,简直是我平阳宗之盛荣。” “看来你这些时日探破仙缘,修为如此精进,竟还学了新剑法,日后回了平阳宗,可得带着师兄弟们一起操练。” “为师糊涂了,你今日胜了书嵊,日后便是长泽仙君弟子了,但你也可别忘了师门情谊,可得时刻谨记自己是平阳宗之人。” 拔腿赶来的戚明轩听到这番话,眼珠白了白,都快滑到后颅了,狂恣上前挡下那群趋炎附势之人:“你确实是糊涂了,两个时辰前,你才在众人面前称徐子澜不再是你派弟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又被这小子拂了面子的徐昌平脸色很不好看,但谁让徐子澜现在是风头正盛,巴着徐子澜,徐子澜再巴上泽屿,他平阳宗,以后可不能同日而语了。 “澜儿,今日是为师口不择言了,为师只是怕你受了外面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蒙骗,一时情急,话语颇重。” 轻尘还未出手,徐子澜便已反驳:“她不是不三不四之人!” 少年握着断剑,沉气粗喘着,像是在下定决心:“师父,我……你说过,我不再是你的弟子了,这些年有劳你的教诲。” “徐子澜!”徐子鸣抢过话怒吼一声:“才刚搭上泽屿就准备欺师灭祖了,就这么急着跟我平阳宗撇清关系?你可别忘了,我平阳宗教你修道这么多年,没有我们,能有你的今日吗?师父好心饶恕你,你居然还——” 徐子澜平心静气温吐言语:“我也不会成为泽屿弟子。” ---- 为什么有些章节有点击,就是没有收藏
第21章 断义师门 = 此话一出,就连轻尘那鲜少有动容的面庞也为之一震,只有徐子澜不动如山般平稳无波的站在人群中。 徐昌平更是惊掉下颚,一口老黄的牙怎么也阖不上:“你什么意思?你不想当泽屿弟子?” 半个时辰以前,眼前这位他鄙弃了十多年的弟子,不知怎么歪打正着胜过了长泽仙君唯一的弟子、天下第一门派首徒书嵊。 按理来说,徐子澜不仅会入泽屿,更会成为长泽仙君的弟子,假以时日,他便可名扬天下。 普天之下,真有人不想入泽屿吗? 徐子澜声色清朗,面容平静:“我说,我不会成为泽屿弟子,也不会成为长泽仙君的徒弟,你此前也说我不再是平阳宗的弟子,我现在并不隶属任何门派。” 看他那样,徐昌平好一阵恍惚,一是诧然于徐子澜这脱胎换骨的变化,二是为他说的话迷惑。 徐子鸣:“哼?不入泽屿为弟子?你骗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先把我们打发了然后好当你的仙君徒弟?方才问道之时连门派也不报,不就是这番打算的吗?” 戚明轩算是见识了这群人的厚颜无耻:“你师父老糊涂了,你这也脑子不好使?两个时辰前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他在官场见惯了这种腌臜龌龊之事儿,本想修仙以保清净,没曾想天下乌鸦一般黑。 剑头顶了顶徐子鸣的胸膛,姿态藐视:“当初不是对他弃之如敝履吗?满嘴将他逐出师门吗?现在见人得势了,马上要声震九州了,现在又想起来认回这个师弟了?你们这种死乞白赖的嘴脸,我看着还真是……贻笑大方。” “我们不知羞耻?”不愧是一宗门出来了,余下之人皆开口唾骂:“也好比他徐子澜功成名就背弃师门这条白眼狼好。” “平阳宗教导了他那么多年,要没有我们,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书嵊?” “罔顾师恩,我们现在就寻长泽仙君,让他知道你徐子澜不过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师门败类,这样的人品,长泽仙君定然不会让你进泽屿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种威胁徐子澜也全然不在乎,从始至终,眼中剔除失望便只剩下冷漠:“随你们,我如今也没想在泽屿安身立命。” 宋姑娘说得对,道不同不相为谋,天下之大,何处无道?若无道,那便自成一道。 不可置否,在来泽屿之前,能入泽屿他不可企及,但当他真问道书嵊师兄后,那种想法便逐渐湮灭,他似乎有了更想追随之人。 徐子澜好欺负,戚明轩可咽不下气,他戚小侯爷向来仗义直言:“那你们要不要先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少年英气狂傲,言语豪恣,惹得一干人瞪眼怒视:“不是我贬低你们,就你们这下三路的功夫,教给他的那些功法,能让他跟书嵊过上一招吗?” “罔顾师恩?比试之前态度决绝,说徐子澜不再是平阳宗弟子的你,现在在这儿跟他扯什么师门之情的是你,想要让他被泽屿扫地出门的还是你。” 戚明轩凌人盛气的阴阳怪气:“你们还真是他的好同门啊,同门之情感人至深!” 站在那华袍公子身后的徐子澜如此坦然镇定,倒是让徐昌平大失方寸了,眼见黔驴技穷,只得用苦肉计婆娑人:“子澜,你当真要这么狠心,弃你师父和这一干同门而去?” 徐子澜被这一句话说得刹那为之动容,到底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同门,虽说平日里师父他们待自己并不好,但多年的情谊也是不能轻易抹去的。 “你要是不想入泽屿为弟子,大可与为师回平阳宗,你总归是我平阳宗弟子,为师不会让你无处可去的。” “哼。”同样是人,戚明轩竟不知人与人之间的礼义廉耻差距竟能这么大:“死老头,你别跟我扯这些,我戚明轩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种假仁假义之人。” “说什么无处可去?你这人确实愚蠢至极,人才胜了书嵊,何愁无家可归,天下不少修道之人等着揽他入门呢!” 屡次三番被一个小辈拂了面子,徐昌平气得脸色涨红,那双阴毒的眼睛犹如恶蛇,嗟咬唇齿:“你当真一丝师门情谊都不顾?” 这会子功夫,林间道中已聚集了不少看戏之人,指点颇多。 早秋的微风习习,丝丝凉意入骨,桃花的花瓣和落叶落了一地,一片花瓣正好从他眼睑处拂过,带来清淡的香气。 而今他每日都会想到宋弋清,练剑时会想,进食时会想,触景生情时更会。 原来她身上那股淡香中,有一缕便是桃花。天气微凉,也不知她添衣与否。 徐子澜左手握着断剑,右手捉袖,沉吐出一口气,肩脊挺拔,对上徐昌平那快憋不住暴怒的双眼,也泰然。 沉声道:“从今日起,我不再隶属平阳宗,你说的,此生不入泽屿,我说的。” 徐昌平也不是儒雅之人,他没想到往日唯唯诺诺之人,不过十日便这般态度强硬,当即扯笑讽刺:“我教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还真是个背槽抛粪的畜牲。” 辱骂得极其难听,但徐子澜觉得他咎由自取,无外乎其他原因,平阳宗到底养育了他那么多年。 “行,既你决意与我平阳宗划清界限,要做忘恩负义之徒,我平阳宗也绝不留你,那我们今日便好好算算过往。” 过往是徐子澜欠师门的,自然得还清,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他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就只有这套蜀锦绸衣,是宋弋清买给他的。 遥记得那日,他本想选一套最低廉的服饰,宋弋清大手一挥,帮他挑了这件,现如今真要赔给他们,他真真是舍不下那份心。 细长白皙的手指扒上衣襟,刚准备宽衣解袍,身旁二人便是大惊失色, “你这是干嘛?”戚明轩立刻给人解了一半、快要从肩上褪下的长衣拢好。 恍然想起徐昌平要与徐子澜清算过往,那不就是要钱财吗? 戚明轩看着腰间几块玉佩,左选右选,挑了块拽下扔给徐昌平。 “戚公子?” 戚明轩抬手打断徐子澜的话:“拿好,这下行了吧?” 那玉姿色上等,通体发白,毫无瑕疵,一看就是上等独山玉,买下上百个平阳宗道馆都绰绰有余。 失了徐子澜这样一位日后会声名显赫的弟子却有些亏,但徐子澜打定主意不再与他平阳宗惹上干系,徐昌平也别无他法,得了玉也才就此作罢。 临走前,更是不免一逞口舌之快:“到底是攀附上了权贵,连上岐的小侯爷都能为你破费,看不上我平阳宗也是理所应当。” 虽保住了衣物,但让戚明轩丢了财,回小院儿的路上,徐子澜便对戚明轩感恩戴德,心中对这事甚是在意。 “戚公子——” “行了,你要把这套衣服送出去了,到时候下了山,宋弋清还以为你被人劫了我没护你周全呢。而且你穿这身属实好看,不像个修仙的,倒像个世家公子。” 徐子澜润玉隽秀的脸上轻漾笑意:“今日公子又是借剑,又解围的,如此大恩,子澜定当谨记于心。” “对了,那玉佩值多少银两,待我日后再还你。” 戚明轩走路一摇一摆的,发梢尾宛若荡起的波纹,怎一个英姿飒爽了得,笑起来嘴角露白:“也不值多少钱,你当我傻呀?我故意选了个最廉价的给他,也就……” “九千多两?” 一同止步的两人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良久,徐子澜才憋出一句:“你不傻,你只是久坐高位,而不知民间疾苦。” 轻尘:“他这套说辞你理解何意吗?” 戚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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