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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勇瞬间大喜：“谢陛下恩典。” “那我们…”座位上的阿耶陀插嘴问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可汗助我一臂之力，我自然也不会言而无信。就如我们之前约好的那样，允许贸易往来，百姓通婚。你与当地一十三郡太守共治。” “如此，阿耶陀就谢谢陛下了。我等以后自会殚精竭虑，为皇室效命。” 皇帝笑了笑。 隔日，国家与西北少数民族部落议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但与此同时，吴系民将军及其夫人在此役中战死沙场的消息也传遍了大街小巷。昔日门庭若市，喜闹宣扬的将军府，现在布满了灰白缎带，两口棺椁中只有两件衣服代表曾经这里的主人。 来吊唁的百姓很多。宫中来传旨的公公在门口对下宣读道：“….将军吴氏及其夫人蒋氏，骁勇善战，勇气可嘉，然谋略不足，致军中一战死伤惨重，但顾念其夫妇二人今已为国捐躯，死者为大，天子仁心，故而不忍苛责，赐谥’忠义’。钦此。” 过不了几日，京中的风向就开始变了。 “上回书说到，那蒋为舟的床上功夫十分了得，小吴将军哪里是她的对手，于是自从娶了蒋为舟之后，便日日沉溺在温柔乡中难以自拔，军事上不禁荒废了许多。况且蒋为舟又一贯混迹于风月场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哄得那吴将军是满头找不着北，心里眼里只她一个，京中多少良家女子一个也看不上。” “啪！”案板一响，那说书先生立马换了一幅紧张的表情：“但谁知新婚刚过，一道令下，陛下竟然叫吴将军去守西北，西北是苦寒之地，那蒋为舟何曾想吃这种苦？呆了不到几天就已后悔不已，她想若是在此吃苦，那自己这么多年的经营谋略岂不白费？但是在这之中，她又想起战场上曾见过的那西北可汗。高大威猛，魁梧雄壮，十分威猛，而那可汗又哪里见过中原女子，温婉娇俏，妩媚动人。于是两人不多时便天雷勾地火，搅到了一起。他们想在一起，那怎么办呢？只能除掉小吴将军啊。” “她怎么那么坏？！”台下一个小孩叫道。 “嘿，要不说红颜祸水呢？”那说书先生道：“于是，二人一商量，便决定故意透露小吴将军一个地方，引诱他去，到时，再一夹击，一举歼灭！” 说书先生做了一个斩草除根的动作。 “那蒋为舟最后怎么也死掉了？”有人问道。 “啪！”案板一拍：“欲知 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好了好了，我们回家了。”家长催促着身边的男孩，男孩扭着身子：“不嘛不嘛，我还要听！我还要听！” “走了！”那父亲哄着他道：“今日回去叫你娘给你炖鸡汤呢，你不一直想喝吗？” 男孩听后顿时想起了这一茬，脸色也高兴起来：“对。还是妹妹挣得钱买的。” 父亲笑了：“妹妹以后还能挣更多的钱，都是你的。”
第42章 最终章 蒋为舟想起了一切，可是蒋为舟也死了。 那颗妖丹被全身的仙骨排斥，竟让她的肉体凡胎活活疼死了。 再睁开眼时，蒋为舟看到了一张男人激动的脸：“眼睛睁了！是个姑娘！娘子，你看看！娘子？娘子！” 接着，男子就抱着襁褓中的蒋为舟一路奔跑，然后听到他叫人：“老先生，你快去看看，我娘子不说话了！你帮我去看看！” 后续，很明显，蒋为舟这一世的母亲因为生蒋为舟而去世了。 父亲似乎对母亲用情颇深，再看蒋为舟已然没有了当初的喜悦，只有满眼的冷淡与漠然。 “那就听从师父的话，这个孩子，交给你了。” 蒋为舟眼前的脸，从一个年轻男子转变为了一个满脸花白胡子的老爷爷。 “阿弥陀佛，一切皆是天意啊。还请施主节哀顺变。” 然后蒋为舟转着眼珠看了一眼，她的父亲就再也不见了。 “孩子，命定你六亲缘薄。你也不要怨你父亲。以后你就跟着我潜心修习佛法吧。” 蒋为舟不哭不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命运发生的改变。 转眼过了十六年。 当年收养她的那位高僧已经圆寂。 敲完了当天的钟，念完了当天的佛经。蒋为舟就收拾好了细软，关上了这座只有她与她师父两人的破庙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上。 “蒋为舟怎么不见了？”柳幸看着凡尘镜中的景象，发现那所寺庙里竟然已经人去庙空了。 命格星君也觉得奇怪：“不该啊。”说着还拿出了自己的命格簿，却发现那本命格簿中蒋为舟第四世的记录早已变得模糊不清：“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被蒋为舟拦下问路的那位老仙君捋着胡子，站在堂中，掐指一算，然后悠悠道道：“这女子身负仙骨，又融了一颗妖丹，虽最后活活疼死，但却并未经过奈何桥，而是直接附身死胎之上转生成人。其母亲难产死后，精气被她体内妖丹吸食，这才有能力出世。现如今，她似仙非仙，似妖非妖，似人非人，你那命格簿，对她已经没了作用。往后，她便不生不灭，跳脱三界六道之外了。” 柳幸闻言皱眉，神力瞬间四通八达，探索着凡尘大地，最后确定到蒋为舟身在东北方向，在一片崇山峻岭之中。 柳幸再一次来到凡间。 他走了很远的路，在一处深幽僻静之地看到一樵夫，于是向他讨口水喝。 樵夫很和善：“不巧，我的水壶里没有水了。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随我到我家中坐下歇息喝口水吧。” 柳幸欣然前往。 又是3、4里的路，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茅屋。屋前有院子，院子里还有些鸡在“咯咯咯”地叫着，低头啄地上的米。 樵夫往屋里喊了一声：“为舟，打碗水来，来客人了。” “知道了。”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柳幸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樵夫是谁。但是吴系民此刻单纯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柳幸笑道：“我娘子在家中。” 过了一会，蒋为舟端着一碗水走了出来。一幅农妇的打扮，身上穿着粗布衣，头上扎着头巾。 抬头看到柳幸的那一刻，蒋为舟愣了一下。 柳幸淡然地伸出手接过蒋为舟的水一饮而下，然后将碗放到了吴系民的手中：“我见你妻子眼熟，可以单独和她说几句话吗？” 吴系民点点头：“好呀，你们要进屋聊吗？” “不用，就在外面。”柳幸拒绝了。 吴系民开开心心地背着柴进了屋，然后把柴放下，开始在院中劈柴。 院外，就站着蒋为舟和柳幸。 “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柳幸问道。 蒋为舟坦然回道：“是。” 柳幸眉峰微蹙：“我以为你经历了这几世苦楚，会多少能够清醒些。” 蒋为舟笑笑，再对上柳幸的目光，她的眼里似乎多了一丝的澄澈：“仙君，我承认，你们说的很对。在经历了许多的痛苦和磨难之后，我确实会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平安到老，一生顺遂更难得珍贵。我也能够理解你们为什么宁愿待在天上，也不想再踏入人间一步。” “既如此…” “尽管如此，我也不想离开这里。我想要守护这一方土地。我喜欢森林，我喜欢小鸟，我喜欢山河湖海，我喜欢这世间的每一个有情无情之物。当然，会有小鸟啄瞎我的眼睛，但也会有小鸟唱歌给我听，会有清澈的河水给我提供水源，也会有巨浪将我淹没。我登上高山见到美景，却也会从高山坠落。我遇到过坏人，我也遇到过好人。我不会偏爱这世间好的一面，我也不会苛责这世间坏的一面。” “他们或好或坏，在我看来，都是我的一面。有的放大了我的恶，有的放大了我的好。世人皆是我，我是天下人。我愿意在此，为这些存在，将我的生命燃烧殆尽，与它共生共死。哪怕这不能减轻这世间的罪孽一分。” “他们不是你，你也不是他们。”柳幸当即反驳道：“你可以独善其身，你可以千帆已过万重浪，你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 蒋为舟：“我因这世间因缘际会而来。他们如何不是我？我又如何不造就他们？” 柳幸：“你已成仙，因果已经斩断，你可以离开这里，不用再生因果。” “没有凡人之我，哪里来的成仙之我？这因果又是真的斩断了吗？” 两轮对话之后，柳幸闭口了。 他实在说不过这蒋为舟。 “万物顺应天道而存，天道不作为就是最好的作为，这才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最好的解释。而你我，只是区区神仙，并没有鄙夷苍生的权利。既已成仙，就当负起教导民众顺应天道的责任。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便也当有好生之德。如此，神与仙，才算不负人愿，诞于世间。” …. 夕阳西下。 远处的光透过林间影影绰绰地站在院落的泥土之中。 院落中间有个竹子做的小方桌，对边还放着两把竹椅。桌上是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 见蒋为舟一人进院子，吴系民还往后看看：“那公子已经走了吗？” “走了。” 吴系民看着煮多的晚饭和泡的茶水觉得有些可惜。 蒋为舟拿着筷子，笑盈盈地拉着他坐下：“既然煮多了，那我们今晚便多吃一些。” 吴系民下一秒就笑了，坐在了蒋为舟的对面：“好。” 这一世，道教兴起，君主迷信道教，惨无人道，大肆屠杀佛家僧人，剥皮砍骨者无数。蒋为舟因为离开寺庙的早，未被人查到。 而她和吴系民在这几十年里，陆陆续续地救助过上百个逃难的僧人。 后来终于迎来新皇登基，不再屠杀僧侣。蒋为舟就带着这群人前往当初自己和师父所住的那所破庙，给了他们一处新的容身之所，在众多僧人的经营下，这里日后竟发展成了著名的大相国寺。 几十年过去。 吴系民和蒋为舟育有一儿一女，如今都已各自成家。两兄妹听闻父母即将西去，都带着各自的家室赶来。双眼含泪地站在床前，看着生命垂危的父母，送他们最后一程。 但是吴系民最记挂的人却是躺在身边的妻子。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是他还知道紧紧牵着蒋为舟的手，干瘪的嘴巴一张一合的。 儿子见状以为老人对他还有什么嘱托，凑近了听却听到他喃喃道：“为舟，不要怕，我和你一起……下一世，我们还要做夫妻。” 蒋为舟的眼角默默地流下了一滴泪。 很快，吴系民咽了气，那一瞬，蒋为舟也咽了气。 子女伤心之后，给两人大办了一场丧事，还有当年救助过的僧人前来做法事。之后就埋在了一处两人生前选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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