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佛勒庭是南岸最富盛名的大港,贝姬兴致一来,就用家乡话唱起了“狼人之夜”,这是每次大寓言游戏前的开场曲。熟悉的旋律一响起来,就连克丽缇娜也放下酒杯,跟着兴致勃勃唱起来,然后是海莲娜小声得像蚊子叫。 让莳萝惊讶的是,就连葛妮丝也放下弓箭加入她们。不管怎么样,都比烂醉到天亮好。 “……日落时分,黑夜滋生罪恶,魔狼脱下牠的人皮外衣,开始牠的狩猎!闭眼吧,闭眼吧,不要被无垢的白狼欺骗,漆黑的心亦是无垢;遮耳吧、遮耳吧,不要听信红狼的花言巧语,灾厄便是如此脱口而出;逃跑吧、逃跑吧,黑狼紧追不舍,你只能不断走向死亡……” 流行民间的小寓言只有四种角色的粗暴划分,莳萝手里这副大寓言之所以珍贵,不仅仅徒有华丽的外壳。当盒子一打开,散落的瓷牌五颜六色,拼成一整张维托克伐诺的地图。 黑色的铁骑士挥舞着教会的旗帜,尽责地守护手无寸铁的村民,唯一的武器是卡奥沃尔森的猎狼犬;唯有镀银的圣堂骑士才有资格挥舞银剑斩杀恶狼。 镶有珠瞳的银月使者带着圣兽穿过黑耀石的星夜,寻找隐密其中的魔物;而信仰自然三女神的绿仙女深受村民爱载,化作行医者游走在开满珐琅鲜花的摇篮平原;呼风唤雨的海女巫则躲在青金石的大海,为那些无辜的祭品和落难者提供庇护所。 与这些明艳非凡的神使们对抗的,是三张漆黑的卡面; 第一张像是一团黑夜中的孤月,漆银的兽形镶着一双鲜绿的明目,与月女巫牌相映成辉。无暇的银狼曾被认作是神的使者,甚至在远古时代被人类部落绘在图腾上崇拜。 他们美丽的人形能轻易潜入人群、迷惑愚人,所以人类的城市一直是牠们最安全的地盘,大批的咒缚人狼心甘情愿为这些“高贵的野兽”服务。 而第二张彷佛是在黑夜之中烧开了一团红火,鲜红的玛瑙石烨烨生辉,神秘的红狼总是行踪莫测,最出名的“猩红的诗人”游荡在南方的拜佛勒庭,他的人形通常是一名热情富有才气的乐手。 猩红的诗人会礼貌地等待人类邀请他去做客,然后选择主人家的一个孩子直接吃掉,最后用沾满鲜血的大嘴留下不祥的诗歌,而诗中述说的灾难都会一一实现,与其说是预言者,更像是灾厄派来的使者。 到了第三张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仅仅一双金色猫眼石闪烁着不详的兽光。月女巫相信漆黑如永夜的狼是蚀月的魔兽,生来邪恶让牠不配有实体,其本身早已和黑暗融为一体。 也许就如那首诗歌一样,面对紧追不舍的黑狼、四面八方的黑暗,死亡是唯一的退路,从来都没有活人能述说出这个恶魔真正的样貌。 莳萝看到克莉提娜偷偷把黑狼牌扔回盒子,毕竟离行前的晚会的确不好出现如此不详的象征物。 栩栩如生的瓷牌一下就赢得了所有少女的喜爱,她们全心全力投入其中,尽责扮好每一个角色。周围的旁观者越来越多,后来每当有狼人被捉出来,就会掀起一阵欢呼的热浪,被捉出的狼人还会被糊上黏哒哒的黑梅派,用来代替斩首狼人后挖出来的内脏。 女孩们身上满是红紫糜烂的梅肉,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好像真的成功狩猎到狼人,无邪的冷酷也是世人对女巫们的印象。 可爱又恐怖,这就是我的小家园。莳萝满足地啜了一口酒,手里的木桶杯老早换成了酸甜的绿梅子酒。 峻丽河的葡萄的确吸满了阳光的熟美,入喉久了却有一种呛人的灼热。她忍不住拿出了安柏送她的生辰酒小酌一番。 清咸酸甜的海浪一下就冲淡了嘴里的腻味,莳萝精神大振,一连几局下来竟都没有输过;反过她身旁每一个都一脸黑梅派,贝姬直接拿着一块碎饼干,浇着鼻尖上的黑梅酱吃。 玩到后面,大伙都醉晕晕了,也不正经守规则,拿到牌就抽。 贝姬信誓旦旦要用大寓言来预言未来,结果被她抽到月女巫牌,她认为这是女神眷顾之兆,开心地起身跳起旋舞,纯白的裙襬掀起圆月的弧度。 莳萝替她拍手鼓掌,也笑呵呵抽出一张牌。 漆黑牌面,幽幽金眸,不祥的黑狼隐身在夜晚中直直瞪视她。 作者有话说: 奶茶写小姐姐们写上瘾了,男主就退位吧,女主和小姐姐们幸福就好(^q^)
第八章 不死女巫 ◎再美的珠宝都比不上新月的圣花,恭喜妳们长大了。◎ 她胸口一悸,不知道是谁又把黑狼牌加进去,只是还来不及思索片刻,就被人逮了出来,扔了满身黑梅派。 最后牌玩腻了,她们开始举杯一同祝颂着所有大女巫,再来就随意乱敬彼此: “我要狩猎狼王,一个烂掉狼王的脑袋就可以解放大批狼缚的受害者,此等荣耀将归于整个众女神殿!!” 葛妮丝满脸黑紫酱,一直是别人家孩子的她反而不是玩游戏的料。不过她显然喝了不少酒,下一句毫不讳言道: “当年我的女士比安柏大人慢上一步进入众女神殿,所以我葛妮丝,将为柏莎女士争回所有的荣耀。” 尽管果酱糊脸,但她一双炯炯的目光还是能准确盯着莳萝。她轻声呢喃:“我知道妳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脆弱,我期待妳的表现,莳萝。” 克丽缇娜拍掌大笑:“那妳可以和我一起去峻丽河。听说银狼王西里斯一直假扮成那里的贵族,哈哈哈哈,一头狼都混得比我这个私生女好!” 换到贝姬举起杯子:“我要发明可以把狼人毒死的毒药,然后进入众女神殿,请峻丽河的青女神赐我永恒的青春美貌。” “我……我希望……不会再有人因为狼人受伤。” 海莲娜不胜酒力,脑袋歪在水牛背上。 莳萝贪恋见底的酒汁,突然感觉到四周沉默下来,抬头就看到众人等待的目光。 “我想跨过大海。” 莳萝咽下清爽的梅子汁,忍不住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她就是想知道,海的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东岸”到底有什么? 她想知道,是谁将她带来了这个世界? “我的月神,妳该不会想象不死的姬玛一样吧。” 维拉妮卡的声音突兀又尖锐。 维拉妮卡说的不死的姬玛是一位不隶属于任何女神圣地的岛巫。传说她在四季如夏的晴海上拥有一整座岛屿,并在众女神殿一口气获得十二位女神的祝福,这三百年来在自己岛上呼风唤雨,已然不是一般人类可以触及的领域,甚至已有不少女巫将她视为半神供奉。 维拉妮卡的话让莳萝的愿望显得不自量力,可笑至极。 不知从哪里找到自信回应,也许是酸甜的青梅给了她遥远的勇气,莳萝没有否认,只是放下空杯坦然道: “如果我可以像姬玛一样拥有风神的翅膀,那我一定要跨过整片大海,我想知道对面有什么。” 说完后,她为自己莫名的诗意羞红了脸,只是盯着虚空的孤月,小声呢喃:“我只是想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而来?” 火花啪擦一声,将少女的黑发染上一层铜红,连同一种莫名的执念,都深深镀入秀丽清浅的异国五官。 此时的小姑娘沉浸在另一个世界,橘红的绒光拥住娇小纤细的骨架,与众不同的姿容彷佛错生陆地的异国莲花,格格不入又莫名惹人怜惜,空气不由得陷入静默,就连啜饮声也放低了下来。 “行阿,东岸阿……瓷器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传说那里有最古老的女神信仰,妳去看看别忘了给我们稍礼物阿。” 贝姬的玩笑带回了轻松的气氛。 弦月已至夜空中心,漆黑中亮着一丝冷薄的光,时刻已到了“弦瞳”,新月的少女神已然收起银弓,让圣兽黑猫用明亮的眼眸为她巡夜,是狩猎结束的时候了。 克丽缇娜先站了起来,她用眼神示意众人,率先举起杯,与此同时,所有人异口同声,对那轮明月高喊: “敬狩猎!敬新月!敬女神!” 趁着新一轮狂欢开始前,莳萝让出了自己的位子给维拉妮卡。她自己和醉倒的海莲娜一起靠在水牛温暖的肚子上,大白鹅乖巧地窝在她身旁,柔软的羽毛是上好的靠枕。 这一晚,莳萝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她梦到可爱的小土狗,她的小肉桂回来了,脖子上还系着她当初打的中国结,喜气得不行。 她带着芜菁和肉桂,一起搭上豪华的大船,迈向遥远的东方。 - 一晚放纵的结果便是尸横遍野,醉尸没办法自己走回去。大女巫们各自把自家的孩子领回去,柏莎很是慓悍,差点没把葛妮丝按在地上打醒。 莳萝是在突然的颠簸中醒来的。她和海莲娜被水牛背载着,阿米诺斯一步一步走得稳健,同时长长的牛尾巴一晃一晃替她们驱赶蚊虫,些微的颠簸像是轻晃着摇篮,舒服得都快赶上轿子。 怪不得海莲娜那么爱它,简直是移动的牛车阿。 “妳们很幸运,佩伦提早回去帮忙夏祭,来不及清点地窖。不然妳们还没遇上狼人,就会先叫给她宰了。” 安柏就在旁边拉绳,一眼就发现瞇眼装睡的莳罗。 她上去捏了捏少女的小脸蛋道:“新月之夜不能惩罚少女和孩童,这次就放过妳们吧。不过早上的祝祷仪妳可得自己走过去。” 莳萝含糊地应了,然后扭头陷入膨松柔软的羽絮。 “哎,我愿意用五头水牛交换这只漂亮白皙的鹅。” 在陷入沉睡前,她听到米达喃喃自语,原来她也来了,八成是担心海莲娜吧。 “要月神殿下听到,小心舌头没了。”安柏没好气道 “不需等殿下生气,每次提到这头蠢牛,海莲娜就倔得和牛一样。” 米达的声音越来越小……莳萝才刚闭上眼睛,就被人用力摇醒,她睁开眼睛,脸上被按上一团热烘烘的布。 “不早了不早了!” 米达用毛巾揉开女孩脸上的睡意。逐渐清醒的莳萝这才发现她根本不在自己的屋子。 晨曦从窗口洒下发亮的金屑,屋檐边卷落下白百合交织银月季的花帘,在地上投射出一片错彩镂金,美得令人屏息。米达的银猫就趴在窗台上,漂亮的毛皮在晨光的澄晶下分作蓝灰二色,这里是米达的屋子。 “肯定是月神殿下保佑,今日是大晴天。”米达心情颇好。 她拿起另一条毛巾,把睡在莳萝身旁的海莲娜一把拉起来,海莲娜迷迷糊糊地就被塞了一口的热毛巾。 “今日是祝祷仪,安柏大人是司仪,一会我带着妳们二人一起出发,礼服和早餐都在这,自己换阿。” 米达这么说着,就自顾自地卷起帘子,钻进另一头的房间,想来也要为这场盛会好好打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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