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爷沉吟:“看着像,但又不太像。” 寿爷也是这看法:“一码归一码,真是姜红烛,她报复我们得了,跟镇匣石过不去干嘛呢?养石头的人,一般不会毁石头的。” 福婆略略放心,但又不敢太乐观:“谁知道呢,兴许她又憋着什么招,又看不出端倪……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正说着,不知是谁嚷嚷了句:“能查监控吗?” *** 消防楼梯直至大宴会厅这一路,是没有监控的,这也是为什么葛鹏失踪,金媛媛都没法证明他当夜来过金鹏——她自作聪明给指的路、帮葛鹏彻底隐身,隐到最后,自己都傻了眼。 但二楼的走廊里,一定是有的。 同为209的“受害人”,陈琮沉默而低调地跟着颜如玉和李宝奇去看监控,路上,梁婵追过来,贴心地给他递了一包卸妆巾:“那个,你脸上,用这个擦,用纸巾擦不干净。” 陈琮谢过梁婵,还分了一张给颜如玉。 两人站在宾馆监控房,一边卸妆一边看员工调监控。 一般豪华酒店的监控,屏幕足可布满整面墙,金鹏寒酸得可怜,只两面九宫格的电脑屏,员工瞪着眼睛往前拖进度,拖着拖着,眼前一亮:“这了!” 陈琮和颜如玉同时身子趋前。 夜半的走廊,静悄悄的,有个模糊的人影,自消防楼梯处,慢慢地、拖着步子过来。 陈琮暗自佩服:这虚浮的步子,没有一定的鬼片阅片量,大概率是模仿不出来的。她果然听劝,齁着腰,头上戴了假发,而且,应该在身上缠了什么,腰围粗了一圈,身形跟金媛媛还真有点贴。 那个员工“咦”了一声:“这不是我们宾馆的工作服吗?” 他估计已经听说了有关“杀人偿命”、“这只是开始”之类的传言,再看这步伐、身姿,心里隐约有了个预设,看颜如玉和陈琮时,眼神多了几分狐疑。 那个人影差不多走到摄像头下头了,未能脱离套路,缓缓抬头,对着镜头来了个短暂定格。 那个员工如被火烙,嗷的一声从电脑椅上弹跳起来,大叫:“金媛媛!金媛媛!” 其实严格说来,肖芥子化的妆并不像金媛媛,虽然她在眼皮上贴了胶、人为使得眼皮下耷,又粗描了眉毛,将小山眉匿得无影无踪——但她头发散乱,脸色惨白,脸侧带血,眉骨间还嵌了一小粒玻璃碴。 这就是金媛媛被从宾馆门廊处抬走时,留给围观诸人的最后印象。 颜如玉怒骂了一句什么,手一抬,看着想掀电脑,李宝奇眼疾手快、一把拦住,悄声说了句:“玉小哥,记住了,你从来也不认识这女的。” *** 流言传得比想象的快,从监控房到209这一路,“路遇”好几个金鹏的员工:金媛媛的死,本来无证无据,无人疑心,现在因着监控和几行血字,瞬间有了另一种解读。 挺好,要的就是这结果:让池水越来越浑,让颜如玉晕头转向,摸不清来人的目的,还要让他焦头烂额——你不是喜欢放火吗,现在,火烧回你自己身上了。 不过,烧因缘石是个意外,方案里没有这一出。 回到房间,陈琮一声不吭,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整理的,越理越凄凉,毕竟都残损了——但还是得理给颜如玉看,让这货知道,自己是因为他,才连带受害。 蝴蝶兰已经差不多全秃了,花盆也没了,只根部包着一团湿土,陈琮找了个塑料袋把根包好。 没盆的花,碎屏的手机,钱包,碧玉葫芦,以及身上穿的睡衣,就是他现在的所有了。 颜如玉爬上爬下,面无表情,仔细看墙上的留字,看着看着,嘿嘿笑起来。 他盘腿在床上坐下,说:“陈兄,你真的相信有鬼吗?” 陈琮看了他一眼,回答:“梦里我是相信的,但监控拍到,就肯定不是了。” 颜如玉说:“没错,有人搞我。” 陈琮冷冷说了句:“那肯定是搞你,总不见得是搞我。” 颜如玉眯着眼睛看他,眼梢斜上,笑嘻嘻的:“这就生气啦?陈兄,你不就是损失了点财物嘛,那都毛毛雨,我赔你还不行吗?” 他想抽烟,碎衣兜里摸出来,烟也没囫囵的了,颜如玉毫不在乎,就着断烟点上,深吸几口,慢慢吐出烟圈,又指墙上的那行字。 “来就来,我还怕她不来呢,不来,我怎么搞死她呢。” 陈琮心说:你真是怕对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不来了。
第43章 坐了没多久, 丈量尺寸修门的工人就来了。这两天,他们修完窗户修雨檐,修完雨檐又修门, 日程排得满满, 脸上都有疲态。 打扫卫生的客房服务员也来了, 颜如玉没让人进:他还没放弃, 在满屋的狼藉间走走看看,时不时蹲下身子, 捡起一小撮碎料搓弄琢磨, 唯恐错过任何细节。 陈琮没掺和,盘腿坐在床上, 冷眼看颜如玉空忙。 内心里, 他还挺佩服颜如玉的:他情绪稳定得好快, 一般人接连遭逢重创, 怎么着也得发个狂, 或者扇身边人几个耳刮子。 马修远绕过门口的工人进来,先递了个包裹给陈琮:“楼下有你快递, 我就给带上来了。” 是帮肖芥子买的衣服,陈琮赶紧接过来, 不忙拆:拆出来是件女装,不好解释。 马修远是来统计去留的:“协会的宾馆包场已经到期了, 你们要是还住,我们再给延两天。还有, 预备哪天回, 我们统一安排交通。” 还真是包来包走, 事事周全。 陈琮想了想:“我再住一晚吧, 差不多明天返程。还有, 能给换间屋吗?这间住着……害怕。” 颜如玉瞥了他一眼,像是专跟他对着干:“我也再住一晚,还住这间。” 马修远显然也听到了传言,他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你和那个跳楼的女的,没关系吧?” 颜如玉嘿嘿一笑,突然大声吼了句:“怎么了?” 马修远吓了一跳,赶紧以手下压,示意颜如玉小声点。 颜如玉声量更大了:“谁不知道这几天宾馆跳了个女服务员?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拿这事做文章,脸上化个妆、写上几行字,那些没脑子的就被带着跑了,是吗?” 马修远哑然,陈琮没吭声,量尺寸的工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门外的服务员也装着很忙。 颜如玉冷笑:“外头现在都怎么传?是不是说那女的跳楼跟我有关?再龌龊点的,是不是说我和那女的还有一腿、是情感纠纷?人就是被这么冤死的你懂吗?” 马修远尴尬:“我没那意思,就是问问。” 颜如玉说:“不是针对你,这明显是我生意上的对家在搞事,这年头你也知道,搞商战尽出下作手段……” 说着,指墙上的红字:“‘杀人偿命’这种屁话都出来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陈琮冷不丁冒出一句:“对,颜兄,我支持你。你就住下不走,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别放过这孙子。” 反正其他人都得走,你就在阿喀察住下好了,可劲查才好。 颜如玉皱眉,这话听在耳朵里,总觉得不对味。但人家明显是在力挺他,他又不好说什么。 *** 陈琮换了房间,离颜如玉远了点,身心都舒畅不少。 他冲了个澡,去去身上的狼狈劲儿,同时回溯了一下整件事:挺好,截止目前,他如预期般安全,而肖芥子也“绝对隐身”,两人合力打造了个神秘莫测的女人出来、吸引一切火力。 短时间内,颜如玉是很难回过味儿来了。 洗完澡,陈琮接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马修远打的,通知他回程安排:买的是高铁票,商务舱。阿喀察距离高铁站有点远,无妨,全程包车接送。 回想一下来时的绿皮车,真是天壤之别。 第二个电话是肖芥子打的,说了句“下午五点,上次吃饭的老羊汤馆门口”就挂了,都没等陈琮回话。 不过听语气,挺开心的。 …… 总不能穿着睡衣赴会,陈琮委托跑腿小哥买了身内外搭的衣服,下午四点就拎着肖芥子的外套溜达着出了门,然而阿喀察实在太小,到羊汤馆时,才四点半。 陈琮不想让肖芥子看到他来得太早,这样,显得他多殷勤似的。 他又溜达去了别处,巧了,进了一家花盆非常一言难尽的盆栽店。 进店的刹那,他就肯定,肖芥子的蝴蝶兰绝对是在这儿买的。 他问店主:“有蝴蝶兰吗?” 一刻钟后,陈琮抱着一盆新的蝴蝶兰出来了,还经由讨价还价,白得了一个“静心又美丽,常笑少生气”的花盆——他感觉,那盆秃噜了的,还能再救一救。 再回到老羊汤馆时,刚好五点,一跨进门就收到肖芥子的电话:“你到了吗?到了帮我把外卖拎出来,我车在路口。哦,还有,斜对面的‘老鬼烧烤’,我还订了烧烤,你一起拎过来。方便的话,你再带瓶饮料。” 早知道要拎这么多东西,就不买花了。 陈琮抱着花、拎着兜、腋下夹着饮料、手指头勾着外套袋,气喘吁吁赶到路口。 肖芥子正从车内探出身来,见状好一阵惊讶:“这么多东西!” 她帮着接过那盆蝴蝶兰,端详了好一会儿:“这花好眼熟啊。” 花跟了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忘得这么彻底,陈琮没好气:“你的!上次吃饭,落老羊汤馆了,你忘了?” 原来如此,肖芥子感慨:“这花看来命里注定是我的,丢了都能找回来。” 鬼扯的命里注定是你的,明明是我刚花八十块钱买的,还饶了个盆。 陈琮上车入座,系好安全带:“去哪?” 肖芥子说:“找个僻静的地儿,聊事情。” *** 肖芥子所谓僻静的地儿,于陈琮而言,并不陌生,就是上次他被姜红烛袭击的草场,当时惊慌失措,也没顾得上细看,现在心境不同,觉得这片草场,还怪美的。 尤其是,正当日落时分,草场边沿的团云,镀着彤红的颜色变幻形状,开始像天上掉落的簇火,后来渐渐分开,像一群六神无主的羊。 陈琮问肖芥子:“镜子拿到了?” 肖芥子点头,用力撕开烧烤的袋,拣了两串羊肉串给他:“请你的。” 陈琮接过来:“干嘛不在店里吃?” 肖芥子说:“你有没有点警惕心?咱们刚干完一票,得事事小心。这里……” 她指四面无遮无挡的草场:“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万一有人靠近,隔大老远就看见了。还有,你赶紧用手机拍两张景,回头要是有人问你干什么去了,你就说,去草场放空、看夕阳了。” 这夕阳确实挺好看的,陈琮掏出手机拍了两张:“昨晚上,你是不是砸了颜如玉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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