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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把桂花糕和菊花茶放进竹篮里，带上纸鸢，去房子对岸的山上踏青。 她找了一块平摊干净的草地，把篮子放在一边，她拉起纸鸢走了几步，有些放不开，没有跑起来，纸鸢垂头丧气的垂在身后，飞不起来。 向晚看着纸鸢，有些丧气，她已经成年久了，不像小时候的快乐那么简单，那么肆无忌惮。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稍微加快了脚步，她越跑越快，越跑越轻快，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像是要飞起来了。 纸鸢乘着风，很容易就飞起来了，它越飞越高，以蓝天为背景，高高的飞在空中。 向晚仰着头，看着纸鸢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飞翔，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她一转头，发现有人站在山脚看着她，眨了眨眼，视线清晰了一点，是令仪。 原来重阳真的能遇旧友。 令仪，本名谢知言，字令仪，人如其名，安静、聪颖、勇敢，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能用来形容她。 她就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睛，即便她什么也不说，你也能感受到她对支持，就仿佛回到了从前一样。 向晚让令仪和自己一起在草地上坐下来，下午的天气很好，阳光很暖，不烈不寒，风也很和煦，吹得人暖洋洋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向晚没有看令仪，她看着远方，视线没有具体的交点，她自顾自说这话，就当作和从前一样。 “我们家不过节日，更别说重阳节，我们最热闹的就是春节，过年大家聚在一起收收红包吃个年夜饭，就是最热闹的时候了。 过年时的热闹和平时做对比，就显得平时更加冷清了，于是我喜欢所有的节日。 生活的意义难道不就是一个一个的时间段吗？每天都有自己的意义。” 向晚看向远方，看向很远的地方。 “我父母也不过生日，她们觉得生日没有意义，还大张旗鼓，她们一生都在为赚钱奔跑，想着赚够了钱就停下好好生活。 她们总是不够不够，不足不足，舍不得又舍不得，我不知道，到底要赚到多少才是他们想要的。赚钱的尽头是什么呢？越来越多的钱？越来越少的钱？越来越多的时间？越来越少的时间？ 我只是越来越明白，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省着省着，生活能省下什么呢？ 我妈信佛，她每年去烧香拜佛，她说佛前，就算是米饭别人吃剩了，尼姑都会去把它吃完，我们也要学习这种不浪费的精神。 我说这会造成消化道疾病的传播，乙肝的流行、幽门螺旋杆菌的传染都是通过这样的途径传播的。 她说她在我们考试前都为我们去上第一炷香，不光是我，还有她所有的小辈们，她每个人都去上香，上完香就万事大吉，却不愿意支持我去学习培养爱好。 她说我要懂事，我要乖巧，要洗碗拖地眼里有活，不然婆家没人要。 她说我要活络，我要懂得交际，要去给长辈敬酒，要能歌善舞。 她说我要好好学习，只能和好同学交朋友，不要和成绩差的一起玩。 她说我要多才多艺，要有一技之长，要参与各种活动和竞选。 她说我不能给别人带来麻烦，不要去朋友家玩，不要打扰人家，不要要求别人。 她说我为什么没有朋友，为什么没有朋友来家里玩，也没有朋友邀请我出去。 她有很多想法，有的矛盾，有的和未来矛盾，她相信小孩子能够自己长大，自己懂得道理，家里给一口饭已经是值得感恩的事情了。” 向晚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一种自以为然的淡然。 “我不相信。” ----
第21章 相遇 向晚和令仪在草地上吹着风。 风很和煦，它带来一阵凉爽，吹起向晚两颊的碎发，向晚把它拨到耳侧。 她看着旷远的风，就像看着曾经。 令仪侧过头看她，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伴，一同看着风去了又来，暮色将至。 她们回到向晚的小房子。 令仪拿起菊花茶，喝了几口，握在手里。 “我很喜欢美丽的小故事，就好像人世间对美好的感情还有一丝残余的温柔。”令仪看着向晚说道，她和向晚长的很像，但她和向晚相似的脸上有一种包容与轻松，她眉眼弯弯带着笑意，就和向晚区别开来了。 “那些小故事无关大人物的波澜壮阔，只有小人物的悲欢离愁，但即使是小人物，只能顺应历史洪流的小人物，她的命运同样能笼罩巨大的痛苦。”令仪微微笑着。 “痛苦是常态。我宁愿要痛苦，也不要麻木。①”向晚接上话。 “你看你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已经足够了不起了。”令仪欣赏每一个闪光点，也善于发现每一个闪光点，无论多微小，多寻常。 令仪看向窗外，很娴静美好的样子，她勇敢、聪颖、美丽，有所有向晚向往的样子。 “我是出来做研究的，我在东三基地，你可以来找我。”她很有礼貌的朝向晚笑了笑，她的笑容虽然让人信任，却也让人感到一阵疏离感，像是在触摸一片不可及的云彩。 “很感谢你的招待，我先走了。”她没准备多留，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向晚也不准备留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向晚看着令仪，学着她的微笑和语调，轻轻的说：“那再见。”她知道不会再见了。 “再见。”她也知道。 向晚发现她和所有人的相遇，都有一种虚幻的不实感，就好像他们只是为了听一段故事而来，然后就离开了，甚至离开之后，相遇的记忆都像镜花水月一般。 乐言拼命向前跑着，他不敢回头看。 他不过是出基地想要在外面找点物资，结果迎头撞上一只丧尸。 这丧尸也很古怪，像是饿了很久，死命追着他不放，他一路蒙头往前跑，就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他试探地放缓脚步，身后没有什么声音，他回头看，出人意料的是后面并没有丧尸，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乐言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打量周围的环境。 是个废弃的小镇，野草很高也很密实，野树从荒废了的房子中穿出去，他不知怎么的跑到一条小巷子。 他沿着小巷子一直走，看到了一棵很大的树，以及树旁边看上去相当完好的房子。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指引着他，让他不自觉的上前、敲门。 “咚咚咚咚……” 向晚打开门，一个一头棕色卷毛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站在门外。 乐言没想到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穿着十分简洁的女孩子，他风尘仆仆，因为躲避丧尸浑身狼狈，与向晚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为自己的狼狈感到不好意思，害羞的挠了挠头，耳朵悄悄红了起来。 “你好，我叫乐言，被丧尸追到这里来的。”他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突然又觉得光介绍自己有点唐突，连忙关心道：“只有你一个人吗？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是有其他人一起？” 话一说出口，乐言又觉得会给人打探隐私的误会，他还没来得及描补描补，向晚就开始介绍自己了：“你好，我是向晚，这是一个小餐馆，你可以进来坐坐休息一下。” 乐言好奇的进入这个位于废弃小镇的小餐馆，完全没考虑到向晚可能是不怀好意的人的可能性。 乐言虽然在末世生活久了，却依旧保留了原本的乐观积极，他愿意相信别人，即使曾有上当受骗也不曾更改，他的乐观与积极也指引着他，绝地逢生，否极泰来。 一进门是一个客厅，客厅里摆着油光蹭亮的美式皮沙发，深棕的牛皮沙发上随意摆着一条印着有蝙蝠翅膀的小恶魔纹样的毯子，旁边的茶几上是一个没刻好的南瓜灯，南瓜灯下压着应该是一本小册子。 向晚已经很熟悉如何请人在家里坐下了，更何况还有系统持续更新的【为来人】系统任务提示，她对会有人来早有准备。 她已经不再像第一次见到苏阳时充满警惕、思前虑后了，反而有着娴熟的从容。 “你在沙发上坐一坐吧，想要喝水旁边有饮水机，菜单在南瓜灯下，有需要按墙上的按钮叫我。”向晚提到自己刻的南瓜灯，为自己不太精湛的手艺咳了咳，又面不改色的镇定补充道：“我在准备万圣节。” 万圣节，乐言恍惚，末世以来，时间流逝的飞快，万圣节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恍若隔世。 饮水机和按钮是向晚最近装上的，这样就不用她每次都要端茶送水陪客了，怪麻烦的，不陪还不礼貌。 装了饮水机后，旅客们就能自助了，有需要按一下按钮，向晚的面板就能通知向晚，不需要喊叫，很方便，旅客自在，向晚也自在。 “一楼你可以自便，楼上不营业。”向晚没有多加叮嘱，遇着人多了就能发现，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友善守礼的人，真硬要往上闯的人向晚还真没见过，因此她渐渐的就只简单说明一下情况，也不多说。 乐言翻了翻小册子，很薄的小册子，上面有食物的手绘、名称和愿力。 炸鸡、薯条、蛋挞、虾饺、烤肠、蒸糕、糯米饭…… 都是末世前常见末世后少见的半成品加工食物，先做的有面条、米粉、炒饭的选项，不过价格比半成品贵很多。 有一项比较特别，是【今日特供】，下面就一行小字：“问向晚”。 向晚把菜单的价格调整过了，半成品机器加热就行的基本只收个成本费，需要她自己动手的依据向晚制作时间收费，由于向晚一向做的慢，因此就贵很多，向晚无所谓有没有人买单，她没指望依据这个生活。 【今日特供】则是向晚从系统【今日特价】中提取的灵感，特供的食物是向晚准备给自己的一日三餐，如果有人需要，向晚不过是多做一点，因此虽然是新鲜菜，但比点要另煮的食物便宜。 乐言看着铃铛纠结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按了一下，他没见过这种形式，紧张得脸通红，担心理解错了让向晚白跑一趟。 向晚没走太远，只是去厨房看了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除了每日订的蔬菜水果和隔日订的肉外，冰箱里还会有向晚心血来潮买来尝试的半成品和想要试验做新菜的食材。 她刚决定午餐和晚餐都是咖喱，面板就提示了。 乐言见向晚从厨房里走出来，即便见了几面了，看见她依旧会让他感到些许不好意思，这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屋里干净的地砖带来的，可能是自动出水还是恒温的饮水机带来的，可能是向晚不施粉黛依旧清丽的面容带来的，他强作镇定，丝毫不知微红的脸庞已将他出卖。 “这个菜单上的【今日特供】是什么意思？”即便不好意思，乐言依旧诚恳注视着向晚的眼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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