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川市的夜晚总是热闹的,这里有着无数的高楼大厦。只不过在那些光鲜亮丽的大厦里,也不一定是朝九晚五的白领上班族还有许多租借场地,做些不得光的事的人。 他们的灵魂肮脏,充满了贪婪和奸诈;他们满口谎言,顺着电话线吐出诱人的诱饵。 然而,在这个午夜,叮铃铃的来电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整座大楼。 骗子们齐齐收到了一个午夜来电。他们以为是黑客入侵,喊着技术员过来。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试图调整、拔掉电话线,歌声还是响了起来。 仿佛死神在浇他的怨灵花园时哼哼的歌谣。 歌词含混而诡异: “是谁骗了箐箐的钱? 谁的脖子挂吊绳? 谁的眼睛开始生蛆?” 歌声难听得像是地下爬出来的尸体在吟唱。 惊恐地拉断电闸,歌唱声还在; 砸碎手机,死亡的吟唱还是在寂静的夜空响起: “是谁骗了箐箐的钱?” 不仅是这座大厦,还有许许多多阴暗的角落此起彼伏的电话奏响了一首死亡奏鸣曲。在惊恐、害怕的眼神当中,一轮血月出现在了临川市的上空。 人们小声惊恐的交谈:谁是箐箐?谁骗了箐箐的钱? 但是只有摇头,只有否认。 诡异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藏在他们中间,自以为隐秘。 你以为死亡找不到你,但死亡会来敲门。” 突然,哼声停了下来。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停顿后。 那个声音慢吞吞地说: “哦,找到你了。” …… 血月高悬,怨灵狂舞。 野草间,齐齐地朝着一座偏僻的三层矮楼爬去。 它们脚步协调统一,下巴开始一张一合: 是谁骗了箐箐的钱? 吊死、绞死,还是拉长了舌头淹死在浴缸里? 血月之下,矮楼里一声尖叫响起。 伴随着诡异的疑问句:“割喉、放血还是变成花泥?” 哭泣,哀嚎。 骗子跪倒在死神脚边。 但是没有用。 死神终于停下了难听的哼哼声。 奸诈狡猾的骗子,肮脏的灵魂就这样被死神勾走了。 只剩下了一具行尸走肉的躯体。 空洞的身躯被操控着朝着血月的尽头走去。 小雪花,亲爱的小雪花,该下地狱的另有其人。 …… 为什么怪谈里怨灵变多了?大概是宁宁忘了吃。 为什么泥土新鲜的褐色?大概是死神料理兔子的厨余。 为什么小白花美丽又鲜艳?哦,那是箐箐新买的花肥五块钱一斤。 洁白的花朵像是从楼上坠落的小雪花。千千万万的小雪花坠成了怪谈里漫山遍野的花田。 “近日,我市出现了多起诈骗犯自首事件……” “据悉,多名重案案犯在自首后不堪良心折磨留下遗书自尽,这究竟是人性的觉醒还是道德的感召,让我们一起走进……” 叮铃铃。 郁箐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 “郁箐女士么?您去年年初的案子……” 她手里抱着的花掉在了地上。 她哭着朝着死神跑过去。 抱住了他的脖子一边哭一边笑。 眼泪混着笑,像是从泥巴里爬出来的小野花。 死神温柔地回吻她。 吻干净了她脸上混乱的眼泪。 她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死神露出了个微笑,嘴角越扬越高,就露出了血腥的裂口。 窗外血月高悬。 他慢吞吞地说: 哦,那大概是 时来运转,好事发生。
第30章 厉鬼厉鬼几点了(番外) ◎幸福花和怨灵鸡◎ 郁箐做了一场梦。 除夕夜的歌声飘荡,大雪飘飘。 死神牵着她的手,郁箐好奇问他要做什么?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地牵着她,穿过了热闹的大街,来到了那座破旧的小出租屋。 郁箐意识到了什么这是去年的那个除夕夜。 死神没有上去,站在原地等她。 梦境里郁箐的身体是透明的,像是一阵风一样穿过了破旧的房门,生锈的楼梯。 她看见了去年刚刚24岁的箐箐站在了天台上,只差半步就要掉下楼去。 她盯着那个自己看了很久:无数次她痛恨、责怪自己,好像自己是全天下最大的罪人,但现在她重新打量自己,她发现那个箐箐太辛苦了。 她突然冲了过去,抱住了那朵摇摇欲坠的小雪花。 那个拥抱漫长无比。 比学会爱别人更加重要的是,她终于决定爱自己了。 郁箐在日记里写道: 感谢24岁的我自己,没有选择从天台一跃而下。 上帝在人间撒金豆子,但前提是你要活得足够久。 沐风栉雨,而太阳照常升起。 …… 在山的那边云的那边,有一座黄泉怪谈。 那里有黑色的密林看不到尽头,墓碑间无数怨灵伸出手,小白花开满漫山遍野,有座小木屋点缀其中。 春去秋来,小木屋从只有一间小房子的窄小温馨,慢慢地加高、加宽,扩建成了两层的木头小楼,渐渐开辟出了花园、露台。 小楼温馨得像是童话。 但是有游荡的恐怖鬼影探头。 花园里尽头有座秋千荡来荡去,飞舞的裙摆从怨灵们伸出的鬼手中飞过。 死亡的土壤里开出了洁白的花,墓碑前铺开了野餐布,枯树换成了新栽的苹果树。 从地底爬出来的怨灵,脑袋上顶着洋葱和大蒜。 上吊绳变成了松散下来的蕾丝窗帘。 每到周五或者放假的时候,花园里就会传来古怪的声音。 像是夜莺被玫瑰花刺穿透,死神的致命之吻从嘴唇吻到了膝盖。狂热的窒息,绝望的哭泣,哽咽的求求您,也许不是死亡的乐章也可能是欢愉,无穷无尽的欢愉。 红石榴迸溅的汁液甜蜜芬芳,这是星期五的盛宴。 当然了,也可以是违反约定的死神,星期一到七最大的乐趣。 生命飞出了蝴蝶,飞向了怪谈的天空。 亲吻,爱欲,幸福。 怨灵的花园里结出了饱满的红石榴。 有本箐箐的日记写啊写啊,激情澎湃地批判死神! 每句话下面都有狰狞的血字回复。 要是有人捡到了,一定会想:这个箐箐真倒霉,她还活着么? 嗯,大概是死了吧。 星期一到七,每个夜晚都要死掉再新生。 …… 偶尔也会有活人误入这座黄泉怪谈。 怨灵爬出泥巴地,大树伸出索命的手。 误闯怪谈的人,在血月和疯涨的野草中,见到了密林深处的恐怖的鬼影。 他们听见怪谈当中四面八方传来了古怪的歌谣。 怨灵们的嘴巴一张一合: “误入的活人得到了宽恕! 只需要一些金币金币,就可以赎走他们可怜的灵魂。 死神能看清一个人灵魂的纯净度,审判就在星期四。 如果他罪大恶极,买命的钱就要翻倍再翻倍; 如果他可怜至极,一枚硬币就可以被送出怪谈。 这是死神的生财之道!” 无论逃到那里,歌谣还是会响起。 至于为什么审判在星期四,因为星期五死神要被翻那个红浪。准备那个什么罗曼蒂克的烛光晚餐。 歌声恐怖至极,怨灵们还会四重奏! 经常在关窗户的时候听见歌声的郁箐,深深地叹气。 这一切都要从莎士比亚说起。 围观了无数次死神的审判后。 她后悔让他误入歧途学习莎翁。现在怪谈里的所有怨灵都会唱歌剧! 伟大的宁宁爱上了作词作曲,毫无音乐天赋的他谱写出一首又一首的难听歌谣。 鬼影一挥手,整座怪谈都发出死亡的痛苦呻吟。 可怜的箐箐睡着时,感觉脑子里都有一万只鬼影在狂舞。 他们在她的脑子跳舞,爬行,狂舞。 耳塞,救命的耳塞! 至于怪谈的新规则。 箐箐说这是敲诈勒索。 死神慢吞吞地说:活人世界的规则活人定,而这座怪谈里嘛,规则由他来制定! 最后,箐箐也在死神宁宁的规则里增加了一条: 所有误入此地的人,都不能将怪谈里发生的事说出来。只要提到黄泉怪谈相关,就会短暂地失声。 当然了,偶尔,制定秩序和规则的伟大的死神,也会半夜在怪谈里阴沉地游荡,无家可归只能四处制造恐惧 一定是他被心爱的箐箐赶出了家门。 原因嘛,可能是揪坏了箐箐新买的窗帘,可能是索取过度被踹下了床,还可能是试图把她的脑袋吞进去。 在伟大的宁宁之上,还有更加伟大的箐箐! …… 精明的箐箐勤劳又聪明,追回大部分被骗走的钱后,很快就攒下了一大笔钱。贫穷的箐箐变成了渐渐富裕的箐箐。 她买冰淇淋再也不买小布丁了! 煮面甚至可以加进去十个蛋! 财富,让女人自信,让女人容光焕发。 精神抖擞的小野花把恐怖的鬼影迷得团团转。 但是可恶的老板开始压榨员工,说好的双休变大小周,大小周变单休!还嚷嚷说就什么降本增效。 同事纷纷辞职的时候,聪明的郁箐抵死不辞,在和老板比命长的斗争当中,她顺利拿到了N+1的赔偿。 回到家,郁箐告诉那只恐怖的鬼影:她不用再996啦。 鬼影停了下来是箐箐可以和他一起浇花了的意思么? 不仅仅是可以一起浇花了,还可以像是从前一样,她坐在大树上,鬼影在大树下,一起浪费大把的时间在野草和萤火虫之间。 钱是赚不完的,二十几岁的箐箐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临川市的郊外,见过最美的风景是下雪的怪谈,贫穷的时候,最奢侈的享受就是买束打折的花送给自己。 现在的箐箐有钱啦! 她想离开这里,去看看更遥远的太阳落下的地方。 鬼影也从未离开过怪谈。 见过最美的风景是箐箐。 外面很有趣么? 他也开始和郁箐一样看向了太阳落下的山的那边。 那就出发吧。 鬼影不认路,但箐箐有导航。 去山的那边追逐日落吧。 高大的鬼影编织的新的篮子可以装着箐箐,走过原野,走过森林。 去看遥远的向日葵花海,去看大地尽头的雪山。 鬼影高大的身体可以挡住所有的狂风;大大的篮子可以装下他们的帐篷和所有的行李;带上发电机,大部分地方电子设备都能被信号覆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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