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表示了最大限度的悲痛,十分关心闻弦歌这个年轻的未亡人。其中尤为关心的话题是:她是否能找到从前他们写的欠条。 闻弦歌:“嗯?没找到,最近还没来得及整理全部遗物……谢谢,不需要帮忙,也不需要人陪。” 葬礼结束之后,闻弦歌跟那些不太熟悉的面孔依次道谢道别。 回家之后,她活动着冰冷僵硬的脚趾,对着镜子安慰自己道:别难过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个有钱的寡妇啦! 闻弦歌出生在小城市,传统糟粕时至今日仍旧枝繁叶茂,她的父母非常合群的重男轻女。 闻弦歌高中毕业就跟他们断了联系。 她早就知道,亲情就如同跑车别墅,出生时没有的话,那在人生的前半程就别痴心妄想了。 不过,跑车和别墅,她还是想争取一下。 于是她一个人在外地打着两份工,念着学费最便宜的专业。 临近大四的暑假,闻弦歌应聘一家高档会所的前台,在实习期间认识了周晏。 男人生的好看却缺乏色彩,在纸醉金迷的氛围中本来没什么存在感。他当时一个人从包房里出来,站在阳台边上,挺拔而单薄,嘴唇淡的没有血色。闻弦歌自作主张送了一杯热咖啡过去给他暖手,就此结识。 周晏的追求同样显得有些淡漠。 没有甜言蜜语,只是会在雨天特意在车里等她出来,送她回家,并在知晓她的住处后,于每个节日送上年轻女生很难拒绝的,精致昂贵的奢侈品。 但这就足够了。 闻弦歌知道自己该抓住机会,她穿着看起来就暖融融的宽松毛衣,在周晏家做客的时候反客为主占用了厨房,虽然成品不怎么样,可周晏吃的药影响味觉,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说只是看着闻弦歌在家里,就能感受到温暖的生活气息。 几个月之后,他就向闻弦歌求婚了。当时闻弦歌还很差异,觉着这也太快了,一般有钱人都恨不得在婚姻上长八百个心眼子来防止被占便宜。 周晏却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日子还剩多少,不希望留下遗憾。 闻弦歌哑然。 她知道周晏身体不好,却是这时才知道他每天都徘徊在死亡线上。 但她不介意。 就当这是一份工资高昂的临终关怀好了。 周晏的医疗费用不便宜,但比起他的收入来还是九牛一毛,他不用出去上班,工作是替人鉴定古物和翻译一些古怪文献——文字量并不大,有时候是一页羊皮纸,甚至半块石板。 闻弦歌本来还纳闷,搞考古竟然这么赚吗? 后来才知道,其实都是私人探险队挖掘,或者在拍卖会上转手的东西,全是私人收藏。而最近几年,收藏这种东西当护身符,是富商和高官间的新风潮。 周晏的工作都是通过电脑,每天工作时间绝不会超过半小时,就有各国货币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银行账户。 闻弦歌曾经也有心想学这门手艺,周晏不反对,只说那她需要费一番力气了,需要掌握阿拉伯语,希伯来语,印地语,以及并不比它们容易多少的,已经半失传的几种中国方言,另外自然还有考古学和这些地区的民俗学…… 没等他说完,闻弦歌就放弃了。 让她这般年纪从头开始学天书,不如杀了她重新投胎更容易些。 她选择给周晏一个吻,然后问他喜不喜欢今天唇蜜的味道。 总而言之,周晏是个方方面面都很不错的丈夫,唯一的小遗憾是他身体真的很差,这让他没条件去灯红酒绿,却也让夫妻之间少了增进感情的方式。 极少数的几次亲密交融,绝对算不上合拍。 闻弦歌向来勇于尝试些让自己快乐的花样,但她不敢跟周晏提这个。 男人被疾病折磨的体能太差,她怕伤及丈夫的自尊,又怕他逞强,身体吃不消。 所以她表现的很不热衷于此。 大多数时间,哪怕同床共枕,二人也只是隔着睡衣相拥。有时闻弦歌夜里醒来,会看到丈夫因为手臂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皱着眉头仿佛做了噩梦,便会悄悄挪开些。 分开睡时闻弦歌反而更轻松自在。 此刻,将遗嘱上的一切要求都顺利完成,闻弦歌的心情也很不错,她戴上蒸汽眼罩,很快入眠。 深夜。 闻弦歌睡的很不舒服。 卧室里比往常要阴冷,她仿佛又回到了雾气浓重的墓园,只是雨还没落下,气压低的让人心慌。 没有别人来参加葬礼,她只能独自一人艰难的往深处走,越走越觉着难受。 可前后左右,身边分明充斥着脚步声,只是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好不容易从古怪的梦境中醒来,闻弦歌昏昏沉沉的听到一阵水声。这浓重的潮气大概是因为她洗完澡之后没关花洒,也没关浴室的门。 也许是这几日事务繁杂太累了,闻弦歌并没意识到不对劲,她只是拖着沉重的身体打开卫生间的门,刚要去最里边关闭花洒,余光扫过镜子,停下了脚步。 挂满了水雾的镜子照不清她的脸,但分明能看到,在雪白的脖颈以及染成浅咖色的蓬松长发下边,是一条黑色的鱼尾裙。 之前感觉呼吸困难,都是勒的恰到好处的收腰鱼骨的功劳。 她一时有些混乱。 如果回家之后她连衣服都没有脱,又是怎么洗澡的,她真的会穿着这玩意睡觉吗? 这时,突然有脚步声从黑暗的客厅传过来。 来的人是周晏。 他的脸色比平日都要白,哪怕在浴室温热的暖光下,也显得毫无血色。 周晏。他怎么在这里? 闻弦歌双脚钉在原地。 今天,他不是已经……咦,已经怎么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走过来,十分自然的,自身后圈住闻弦歌的腰,“一整天婚礼都穿的这么紧,辛苦了,需要我帮你脱掉吗?” 听了这句话,闻弦歌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今天,是婚礼?不对,分明是葬……婚礼。 没错,今天是她和周晏的婚礼,因为整个典礼都是在草坪上举行的,她穿的正是周晏精心为她挑选的,性感又简洁的婚纱,完成了整个仪式。 虽然是个阴雨天,但并不妨碍宾客们的好心情,他们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哪怕闻弦歌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记不住他们的长相,但也知道他们是真心祝福这对新人。 闻弦歌还能回忆起他们整齐的鼓掌,并在将传递祝福的花束分享,每人带走一支时彬彬有礼的模样。 比起她参加过的同学的婚礼,总是伴随着司仪的尬聊,不合时宜的醉酒与吵闹,来的舒服多了。 婚礼举办的地点在城郊,距离他们的住处很远,驱车回来之后,她累的直接睡着了,竟然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她对着镜子里模糊不清的人影,露出一个虚幻的笑:“我没事,你出去等我一会儿……” “鱼骨系的这么紧,我来帮你解开吧。”周晏在她耳畔低声道。 话是这么说,他确定没有去解开绑带,反而揽着闻弦歌的肩膀,让她不得不紧贴在自己身上。 嘴唇擦过耳廓,他低声问:“我不想再等了,可以吗?” 就在这里? 闻弦歌抖了一下,回答却是:“可以。” 作者有话说: 一个非典型性先婚后爱,还没开始爱,就跳转到人鬼情未了的故事 时间线早于前两卷 第53章 2.疯狂 ◎把那样疯狂的幻想投射在他身上,多少有点不敬死者。◎ 裙摆自下而上堆了起来, 挂在纤细的腰上。 冰冷修长的手指点燃了火,周晏的热情更让她难以拒绝。 闻弦歌感觉周晏好像变了个人,和平时太不一样了, 侵略性十足,让人本能的产生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但是, 这不是更刺激吗?闻弦歌本来也不是禁欲主义者, 之前一直没有得到满足,此刻周晏如同扯烂了文明衣装的野兽,让她的心跳的飞快,有种重新认识周晏, 甚至爱上他的感觉。 花洒中不断冲刷而下的热水让浴室充满温热的雾,狭小的浴室内待久了就叫人觉着呼吸不畅,口干舌燥。层叠的裙摆吸饱了水汽, 沉甸甸湿漉漉,紧贴在身上更是不怎么舒服,而男人微凉的,似乎永远捂不热的手指却让闻弦歌觉着畅快又餍足。 只有一点不尽人意, 就是她的手和后颈被钳制着,下颚几乎只能贴在泛着凉意的洗手台上, 别说回头, 甚至连抬头抹去镜子上的水雾看一眼都做不到。 后来, 周晏甚至去关了灯。一片漆黑之中, 闻弦歌只能看到拖着银色尾巴的烟花, 在无尽的黑暗中骤然炸开。绚烂, 热情, 狂放, 宇宙的漫长演化被浓缩成一夜疯狂又痴迷的狂欢, 星体们愉快的碰撞,炸裂,迸溅,直到星尘缓缓落下,带来迷幻的余韵。 在意识也陷入黑暗的瞬间,闻弦歌终于想起一件事—— 周晏不是已经死了吗? 第二天,闻弦歌醒来时,只觉着身体沉重极了。 两层窗帘都严丝合缝的拉紧,一丝日光都透不进来,她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又冷,又呼吸困难,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在酸痛。 昨天淋了不少雨,或许是着凉感冒了,一夜都在做梦,梦里的情景她倒是隐约记得,但实在匪夷所思。 周晏活着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样的幻想和期望,怎么人都入土为安了,她却把那样疯狂的幻想投射在他身上,多少有点不敬死者。 闻弦歌试图侧身去抓被子,却因为胳膊压住了裙子而没能成功。 束缚感更强了。 随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赫然穿着昨日葬礼时穿过的黑色礼服。 回家的时候忘了换衣服吗? 怎么可能? 闻弦歌急不可耐的解开背后的绑带,鱼骨勒紧的束缚解开的瞬间,再没有什么能阻碍她大口呼吸,她立刻将衣服脱下来,赤脚走进浴室,将衣服狠狠丢进脏衣筐。 透过镜子,闻弦歌能看到身上满是泛红的勒痕,特别是腰部,被鱼骨束腰折磨的很惨,红了一大片。 她再一次怀疑自己怎么就穿着这种近乎于刑具一般的礼服,还能睡一整夜都没醒的。 全身酸软无力,闻弦歌从镜柜里掏出测温枪点在额头,温度正常。 没发烧是好事,可这样一来,她从醒来就觉着冷飕飕这件事就没法解释了。 周晏的身体不好,带有控温和调节湿度的一整套空调系统是24小时开着的,这种略微奢侈的享受,闻弦歌没道理不沿用下来。 总不至于,周晏刚走,为他工作的一整套价值不菲的电器也跟着坏了…… 叫来维修工一通检查,果然是坏了,里边惨不忍睹,活像是在热带雨林里堆了三年,满是生长过真菌和蛇虫鼠蚁爬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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