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师祖强烈不同意,师尊恨不得一天喂十颗辟谷丹到她嘴里,让她直接就能原地升仙,欲望全无。 师尊真是过分,明明师祖养育小时候的她可不是这样的,一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好吃的。 师祖的手艺和师尊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谓天差地别,教人咋舌。 据说师祖养她的时候,美味甜点和家常小菜日日如流水的堆到她面前,还唯恐她少吃半点对发育不好,天天苦兮兮的追在她屁股后面喂饭。 当然她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定力和师尊可万万比不得。 师尊不愧是师尊,师祖亲口对她说过,哪怕好吃的堆积如山,年幼的师尊还是一心向道,没有丝毫影响。 任何美味佳肴在她的面前皆是平庸,一旦吃饱七分绝不贪嘴,转头就抓紧练功去了。 换成是她,怕是一天三顿恨不得吃得肥肠肚圆,哪还有多余修炼的心思啊? 所以师尊对她格外的严厉,严格控制她的所欲所求,多年下来始终如一,绝对不肯放任她随心所欲。 她就怕最后教出来一个只会吃的弟子,还不如当初直接把五岁幼妖从扶摇门的山顶丢下去,任她自生自灭,管她死活。 不过看似模样冷傲,性格清冷的师尊,其实对她真的很好。 从小到大的诸多细节,皆能看出师尊深藏心底的那些柔软和包容,给予她的都是师尊身上最好的东西,绝不吝啬。 只是师尊清冷高傲的外表,总给人她压根不在意唯一弟子的冷漠感觉笑,容易让人白白的误会她。 曾经年幼的她就多次觉得师尊的态度矛盾又怪异,不知师尊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厌弃她,夜里数次想的头痛欲裂。 为此,她不知私底下哭了多少次,好几次早上起床眼圈总是红扑扑的。 她的不对劲很快就被随身相伴的师祖发现了,左哄右骗下她才抽抽噎噎的说了心底话。 彼时,身旁的师祖耐心听完她的诸多疑虑与抱怨,就神色温柔的抚摸她的长发,眉目慈爱的徐徐告嘱。 “好孩子,这辈子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对你图谋不轨,居心不良,都绝对不要怀疑归河待你的心。” 青衣袅袅的师祖抱着她侧身坐在榻上,拂过她脸颊的指尖,青葱如水中玉色。 师祖叹息的告诉她:“归河只是不擅表达自己的情感,却绝非不喜欢你,不在乎你。” 归河是师祖给师尊取的小名。 据说幼时的师尊是个出现在河边的孤儿,被心软的师祖捡了回去,当亲生孩子般的养大。 师尊是这世间最孝顺最懂事的徒弟,为了回报师祖的养育之恩,就算为师祖付出再多,她也在所不惜。 在人前她是说一不二,冷傲非凡的大长老。 唯独在师祖的面前,她是百依百顺,体贴入骨的好徒弟。 整个师门上下,乃至整个修术界,唯一能唤师尊归河的名字,只有师祖一人。 她靠在师祖温暖宽敞的怀抱里,听着师祖在她的头顶叹气连连,悦耳嗓音是明显的怀念与感慨。 “扶摇被灭门之前,你师尊的性子就傲,再有诸多的委屈,也绝不肯轻易示弱人前。” “扶摇被灭门之后,她凭一己之力撑起门派,变得更加坚韧非常,所受的苦痛都藏的太好,无人能发现端倪。” “好孩子,你师尊此生最重视的两人,就是我和你了。” 师祖抱紧她瘦小的身躯,一字一句的在她耳边郑重叮嘱。 “你要听她的话,不要误会她,更不要让她感到失望和伤心。” “归河已经承受不得至亲之人再次带来的背叛。” 当日师祖苦口婆心的句句教导,她至今仍是谨记于心,绝不敢忘。
第21章 21 无论京照夜左劝右劝,嘴巴快说破了,对面的一对老夫妻仍是只字不言。 坐姿不变的老两口眼神空洞,脸颊惨白的冷漠望着她,完全是鸡同鸭讲,狗屁不通。 最后,京照夜一脸泄气的低了头,筷尖有气无力的扒拉着碗里冷透的饭粒。 “都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啊。”她忍不住哀怨的嘟囔起来。 “看一道菜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再不回来我都想偷偷的溜走……” 不料最后的字眼,竟误打误撞的戳中了某种很关键的东西。 对面发钗华贵的老妇人脸色忽地变了变,接着皮肉干涩的嘴巴疯狂的抽动了起来,拼命的从唇齿间逼出了一个字。 “走。” 对面的京照夜乍然之下听到出现的声响,不禁诧异的诶了一声。 因为声音不重,说的也快,她险些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但显然并非是她听错了。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震惊的直直瞪向对面从头到尾不曾说话的一对老夫妻。 “……走……走……”老妇人头上的流苏微微晃动着。 指甲盖大的珍珠坠轻轻砸在她的眼角,现出鲜明的惊恐之色。 “走啊……快走……离开这里……” “老夫人,你怎么了?”京照夜吃了一惊,忙问,“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太小了,实在是太小了,基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只看到涂着鲜红唇脂的嘴巴不受控制的疯狂抽动。 “走!”老夫人的眼睛瞪得如铜铃,声嘶力竭般的尽量吐字,”快走……走啊…来不及了……走!“ “走,走走走!”身边坐着的老太公也是拼命的对她张开嘴,和蔼的五官变得狰狞起来,浑浊的眼里皆是痛苦与悔恨。 “我儿……我儿……傲霜……我儿啊……找他……傲霜……快走!“ “走……走吧……求你……迟了走不了……快走……“ “我儿……我的儿……傲霜……找他......“ 说到后面时,两位老人的眼中依稀已有泪珠点点,全是苦苦的祈求之色。 可京照夜并不明白他们的祈求原因为何。 短短两句话老两口不仅说的支离破碎,吐字艰难,表情亦是惊恐非常,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幸亏京照夜聪慧,迅捷从他们竭尽全力想要表达的语句,和满是畏惧的表情里隐约窥探出了几分暗意。 她撑桌起身,尽量凑近前方,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你们想告诉我什么?”她一边听一边看一边问,“是关于你们儿子的事吗?他怎么……” 话未说完,一句轻轻淡淡,柔声款款的呼唤恰好从身后飘来。 “娘子。” 这声柔情百转的呼唤陡然响在空荡荡的花厅里,莫名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京照夜的身体便是猛地一颤。 她前仰的上半身僵立了一瞬,缓慢的转过头。 去而复返的俊俏郎君正站在厅口,嘴角含笑的静静望着她。 五根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搭在花栏之上,皮白甲粉,衬得如洒进百花华庭里的月下银光,熠熠夺目。 梅逊雪一袭垂地纱衣,红如鲜血,窄细腰封环佩围绕,站在厅外的阳光里,眉目如细笔勾勒,恍若古画里的神子天降,美得不可方物。 灰衣奴仆就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捧着宽大的托盘,面目冷漠,眼光寒彻如冬末。 一对主仆站在夏日灿烂的阳光里,不见丝毫的温暖,反而是说不清的冷意沿着他们没有影子的脚底,迅速向四方如蛛网般在花厅里蔓延开,皆是透彻心骨的寒意。 从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起,刚刚开口艰难吐字的老夫妻瞬间闭嘴不言。 他们两眼瞪大,表情茫然,像是再次被抽离魂魄的一具容器,死死呆呆的坐着再未动过。 迎着一对主仆冷冷望来的视线,京照夜像是夜半三更被主人当场抓住的贼。 她虚虚的笑着挺直腰身,干巴巴的向他们摆了摆手。 “你们回来啦?“她怯嚅的嘿嘿一笑,嗓调软塌塌的。 “劳烦娘子久等。” 梅逊雪像是没有发觉她心中有鬼,款款走上前,含笑随口问道:“方才在和爹娘聊什么?看起来你们聊的很是热闹。” “没聊什么,我看他们一直不吃东西,就多劝了几句。” 暗暗庆幸的京照夜坐回原位,讪讪的摸摸鼻尖。 “可他们回应的声音太小了,我实在听不清楚,就想凑近听听。” 闻言,梅逊雪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戴着红绸的眼眶直咄咄望向桌后的一对老夫妻。 在他笑容不变的‘注视’下,原本毫无反应的老夫妻竟轻轻小小的抖起身躯,似有可怕东西的出现让他们害怕的不得了。 他们剧烈瞪大的眼眶里都是万分的惊惧之色,残剩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直过了半盏茶,他才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哦,微微上勾的尾音略为微妙。 京照夜被他一个语调微妙的哦字,刺得心口有些发慌,便不动声色的转开了话题。 “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她的眼神瞅向灰衣奴仆手上的托盘,“厨房离花厅有这么远?” 梅逊雪浑无所觉的回答:“隔得不远,路上有事才耽搁了会儿。” 若是以往,京照夜不会追究其中的细节,她也注意不到那些微末的不对劲。 可今日梅氏夫妇的怪异表现,以及这座鬼气森森,无人活着的梅宅,能出现的事怕是少得可怜。 她仰头看上去,眉目无辜的问:“什么事啊,能拖着你们这么久才回来?” 身旁的梅逊雪点了点下巴,示意身后的安乐把托盘打开放到桌上。 灰衣奴仆端着一尺宽的巨大托盘,瘦弱的身躯竟力大无穷。 他一手把桌上堆满的菜盘仔细叠起来,一手轻而易举的把托盘放到桌上的空处。 等到托盘放好,梅逊雪才是低下头望向她,说笑般的随口应答。 “路上跑出了两只挡路的野猫,张牙舞爪的,突然冲出来吓了我一跳,差点摔到安子身上把菜打翻了。” 幸亏安乐眼尖手快,及时侧过身避开袭击,顺势上前半步,稳稳的扶住他,避免了人摔盘砸的糟糕后果。 “什么?野猫撞你了!“ 听闻,京照夜大吃一惊,心里刚刚浮起的忧虑立刻被抛在脑后,忙站起来拉着他左右看了一圈。 她完全不在乎菜的好坏,更不担心被撞的安乐会不会缺胳膊少腿,毕竟他是鬼也伤不着什么。 她满满的一颗心呐,全放在了梅逊雪的身上。 紧张的目光从梅逊雪身上处处扫过,同时急切的询问道:“你没事吧?猫爪子是不是伤着你,弄疼你了?有没有留下痕迹?” 她家柔弱无助又可怜的夫郎,皮肉也娇嫩的像快融化的雪,哪经得住野猫没轻没重的两爪子啊! 哪怕再三确认他平安无事,连根头发丝都没掉,京照夜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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