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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着车在郊外转了两圈，看了看最近新开发的度假村，又绕到市里的商圈。 天空还飘着细细的小雪，她在一家亮着暖光的书店外停下。 书店里灯光明亮，有不少结账的顾客手里都拿着一本封面上印着半裸男人的杂志。 项学微知道这是弥艾旗下的产业，于是也从众地买了一本。 她刚结账完，后面就又来了两个年轻女孩，你推我我推你地询问《女人装》是否还有剩余的两本。 店员抱歉道：“不好意思，如果书架上已经没有了的话，那就售空了。” 女孩惋惜地了一声，又追问：“那什么时候能再进新的呢？” “估计要到月底了。” 两人惋惜离去。 项学微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本杂志，慢半拍地眨眨眼。 原来她是那个拿到最后一本的幸运儿。 店员帮她结账，笑道：“您慢慢走。” “谢谢。” 她走出书店，原本飘着的小雪也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鹅毛。 马路对面的商场依旧亮着璀璨的灯，拐角的大屏幕上是一个倚在汽车旁的年轻女明星。 她认出这是弥艾公司的广告，但这个女明星她只有点明星的印象……似乎是叫做什么萧潇？ 这人前些年还只是个不温不火的小明星，这两年扶摇直上成了新一代小花。 她笑了笑，在路边的售卖机里买了瓶饮料，又坐回车里。 放在口袋等手机突然叮铃铃响起，她按下接听，弥艾的声音在那边传来。 “你在干什么？” 她歪了一下头，“开车？” 弥艾笑了一下，笑声透过听筒有些模糊，“开车不能玩手机，你不知道吗？” “没开，只是准备走了，”她问，“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有事说事。” “没事儿……随便问一下而已。” “幼稚，”她唇角的笑容渐深，“怎么，想我了？” 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响起，“嗯。” 哎？ …… 三小时前，弥艾结束自己的假期生活，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俞茵。 俞茵自从筹到了钱，又找到了合适的副导演后，整个人几乎是飘着走。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部电影当成谋钱的手段，所以并没有提前宣传。 她宁愿慢点来把每一个地方都做到位，也不愿意拿自己曾经的身份做噱头。 如果她想要钱，多的是有人想要送给她钱。 但她不在乎这些。 俞茵已不是十七八的小女孩了，享受过金钱带来的滋润，她如今更珍惜的是真心。 所以在选择的时候，她并没有选择那些投资人推荐的演员，有弥艾做靠山，她直接进行了长达半年的选角准备，到现在才将主演和一些重要配角定下。 至于拍摄，至少还要等半年。 弥艾和这位长辈聊了两句原本打算离开时，却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是我发现的苗子，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演技和长相都没得挑。” 宁清缘看了一眼弥艾，低下头轻轻地唤了一声，“弥总。” 弥艾看向俞茵，“他演的是？” “是女主觅红的学弟，也是被公司骗着签下天价合约的一个配角。” “你别看只是一个配角，但他任务很重的，他死去的结局让觅红第一次产生对公司的怀疑，一不小心就演成了一张脸的花瓶。” “但是光空有演技也不行，没有那张脸，观众也不愿接受他在电影里是个因长得太好看而被欺辱的存在。” 如果只是脸的话，他确实够格了。 她笑了一下，“来，先坐下。” 等宁清缘坐到沙发上后，她才问：“我记得你前阵子接了个古装剧的戏，已经拍完了吗？” 宁清缘惊讶抬头，那双总是带着一丝忧郁的桃花眼忽然流露出一丝动容。 弥小姐工作那么繁忙，竟然也愿意抽空询问他的事情，让他怎么能不触动？ 他又垂下目光，鸦羽般的睫毛随着话音微微颤动，已经拍完了。 俞茵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胳膊上来了一巴掌，“声音这么小干什么，大点声，敞亮点，平时也没见你这样，今天是怎么了？” 宁清缘面上登时露出一丝窘迫，他小声道：“弥总，我之前的戏份已经拍完了，现在准备进组培训。” 这还差不多，俞茵转头看向弥艾，“我听说你准备收购一些小说的版权？” “俞阿姨有推荐的吗？” “什么推荐不推荐的，是你妈——她年轻的时候写过几篇小说，我觉得写得还不错，当时让她发表，她死活不愿意，现在她人也没了，这么多手稿我留着也没有用，还是给你吧。” 她又强调了一遍，“你妈当初可是很宝贵这些手稿的，你要是觉得没用，也不要丢，这可是她的心血。” 弥艾从她手里接过那一沓保存完好的稿子，道了声谢。 俞茵挥挥手，“谢什么？你回去看看能不能拍成电影，要是能的话也不枉我保存这么多年。” 她又补充，“就算拍不成电影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说。” 弥艾无奈一笑，“俞姨，我知道。” “行了行了，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忙吧——哦，对了。” 她歪过头，眼神闪过一次促狭，“你们那个杂志我买了，审美不错，期待下一刊。” 末了，她又拍拍宁清缘的肩膀，“去送一下你们弥总。” 宁清缘点点头，背在身后的纤长手指紧张地捏在一起。 他穿着雪白的长款羽绒服，帽子边缘缀着一圈又厚又蓬松的狐狸毛，尖尖的下巴泛着粉白，桃心似的脸被衬得越发显小。 弥艾忍不住又打量了他几眼。 怎么以前没觉得他长得这么漂亮呢？ 这张脸就像亲手捏出来的人偶，如果不是他会做表情，她都要以为他在脸上动过刀子。 宁清缘被她看得心脏直跳，鼓起勇气回望她，“弥小姐，我……” ……真漂亮。 弥艾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弥女士给她买过的换装娃娃，她虽然不喜欢那冰冷冷的塑料感，但因为娃娃的脸做得太精致，即便上了小学都还留着。 她反应了一下，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 男生抿了抿唇，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落寞，“没什么。” 弥艾看看他的表情，还好，不像是要哭的样子。 她松了一口气，道：“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宁清缘的眼睛缓缓亮起，他磕巴了一下，紧张道：“谢谢、谢谢。” 说完，他又低下头，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不敢和她对视。 “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弥艾没注意他的小心思，坐上车后用眼神示意他看向手机。 黑色库里南缓缓消失在马路上，宁清缘这才想起她离开前的暗示，连忙打开手机。 两人的聊天记录下方多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弥艾：还记得我的手机号吗？】 他呼吸一致，连忙打字回复，可因为太激动，按下一串乱码。 宁清缘连忙把这串字删掉，又重新组织语言。 【宁清缘：还记得，我一直存在手机里】 这句话刚发过去，他就有些后悔。 不该这样说的，显得太明显了。 他犹豫了半天，正要将这句话撤回时，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 【弥艾：这段时间很累吧？辛苦你了】 他眼眶顿时一红，鼻尖发酸。 弥小姐真的好温柔。 【宁清缘：不累的……能够参与到拍摄，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开心］】 【弥艾：好，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来找我，我除了工作时间以外，都会看手机的】 其实她工作的时候也会看。 但弥艾不想让他占据自己太多的时间。 她关掉手机，目光懒懒地落在车外。 下雪了。 祁容应该已经回到棕榈岛了吧。 他上半年有一场摄影比赛要参加，所以没有和弥艾一起回国。 分别的那天，祁容提了分手，原话是：有人说我是乘虚而入，我上位的方式不干净，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所以，我们分手吧，这次换我来追你。 这些话里她只听见了一句“我们分手吧”，打电话的刹那，弥艾忍不住有一瞬间的怀疑——祁容是不是打算借此一别两宽？ 不过分手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她的新鲜感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男人不能吸引她，那两人的感情就算是走到了尽头。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喜新厌旧是人的常态，即便是她也难以控制。 当然她也没有想过控制。 她是一个没什么太大志气的人，唯有食色二字丢弃不了。 撇去“食”不谈，只“色”这一项就占据了她将近一半的人生。 她曾经也寻求过专业人士的帮助，想要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恋爱脑”，但最后却仍就不了了之。 其实弥艾心里有个推断，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她是个害怕孤独的人，这种症状在弥女士去世后尤为明显。 或者说，她这种“病症”的出现，就是源于弥女士的离世。 只有新的“爱人”出现，她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中，而不是像一棵蒲草，被风吹的四处飘摇。 其实这种症状在大学毕业后已经好很多了。 她有了豆豆，下班回到家不再是一个人，半夜做噩梦时，身边还有一只热乎乎的毛孩子陪伴。 但对待感情的态度却早已根深蒂固。 她懒得改，也不想去改。 只要她能在这种暧昧关系中获得快乐，就无所谓有没有营养了。 人生短短几十载，难道她要保证自己这几十年里一点错都不犯吗？ 何况，她是一个有钱有闲的女人，身边没点男人点缀，这像话吗？ 库里南缓缓停下，王姐为她打开车门，“弥小姐，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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