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卫生间。”雁洄抱着衣服,走出卧室,男人还要跟,就听院里传来大嗓门。 “雁洄,我来给你敲花样了!” 刘化荷直接闯进来,外面的人来不及拦,里面的人呆愣住。 直接略过这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刘化荷拉着雁洄,“走,我们看花样去。” 雁洄手指轻动,刘化荷脚尖调往客厅右侧的走廊,“我给你量围度,准保制套合身又漂亮的瑶服给你。” 说话间,她回头瞪男人,“女人换衣服跟来作甚?真是没脸皮没风度!” 糙人遇糙理,治得服帖。 两个男人观四面都是墙,没逃跑的地,就在原位守着。 走廊里有架梯,雁洄抬起轻靠墙壁,手指嘴巴,示意刘化荷继续说话。 实际刘化荷很慌,她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照雁洄吩咐的做。 “诶,想不到你瘦瘦的,胸围还可以嘛,要不要做掐腰式的上衣,显身条……” “哟哟,还有你这小翘臀,实打实地弹,可真够……真够诱人哩!” 刘化荷脑袋快接不上话,雁洄已经爬到屋梁。 外面男人听着躁动,抽起烟,咳嗽几声。 “哎呀!害臊啥——”刘化荷被咳嗽声吓得一激灵,“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 雁洄身子翻出去了,让刘化荷踩梯上来,同她低语:“走廊尽头有一池白鳝,麻烦你帮我放生。我走了,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谢谢你。” 话音刚落,雁洄人就消失了。 刘化荷就继续讲,讲那些臭男人爱听的荤话,期间夹杂低低的羞笑,模仿两个人在场。 男人烟抽完,忽觉不对,换个衣服哪用这么久! 于是大跨步进走廊,只有刘化荷和一架梯,屋顶空个窟窿。 咒骂声不休,刘化荷缩起身子不敢动,乌拉拉一群人进来,又一窝蜂涌出去。 安全了,刘化荷没忘约定,进了乌漆嘛黑的溶洞,在那里发现了白鳝,和散发腥腐的瓦坛。 人分散去搜寻,屋里屋前屋后,以及檐沟后的山峰,雁洄就跟水滴入河流一样,毫无踪迹。 一群男人垂首在顾建浩车前,当头的报道请罪。 顾建浩坐在车内,探手出车窗,指尖虚描着峰峦的弧度。 这些人是在南丹守矿的打手,暂调到地苏帮忙,地势不熟,入了峰林也是徒劳。 “去农风丁家拨电话,让人把我准备的东西送到公安局,让他们调派人手来搜山。” 队伍外侧两人忙跑去办。 * 另一边,阿戊和林为宁以及集结的两名潜伴,一起经平浪村入峰林。 气罐要备够几天,一次拿不完,林为宁他们是普通人,又要保存体力潜水,这个任务就交由阿戊。 气罐藏在隐秘的地方,阿戊奔走了两个来回扛完,这时已是午后。 准备专业的引导绳,阿戊要先从溶井潜进去,替换掉蚕线。在腰间缠了工具,他降下垂降索。 林为宁在跟当过编辑的潜伴说话,“照片和举报信我一早就送去的报社,新闻什么能出来?” 潜伴回:“编辑好出版内容,再给总编确认,晚上印刷,明早报纸就被送往各个报亭和订阅户。” 林为宁点头,“你看过照片和内容,觉得这能在当地圈掀起波澜吗?” 潜伴叹道:“何止!你写的事实内容直观,披露了公职人员的不正当婚外关系,其中几个隐由真的堪称挑战世俗观念,太……我现在的想法可能过于主观,但我真的惋惜那名女生,她可能至死也不知自己生病了。” 林为宁明白,情绪病这个说法,在国内可能还会被人臆断成矫情、无法调节的心情变化。 阿戊携带两个气瓶,开始垂降,林为宁终止谈话,走去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我去布引导绳,你们检查好潜水装备,尽量在最快的时间内下水。”阿戊也不等回答,脚蹬岩壁垂下,几个起落就到底了。 林为宁探头看底下灯光,见阿戊解了锁扣,扛起气瓶,步履生风。 因为合作关系,雁洄在信里提及阿戊的特殊。林为宁对这个存在感低的男人,原本没有过多印象,但现在相处下来,他的行事作为,让林为宁改观。 离开井沿,林为宁喊两名潜伴一起检查装备。 因为彼此都洞潜过,细则和注意事项林为宁就不多加赘述,他大致说了此行的目的,并以一句民间异能概括阿戊的闭息时间。 布置全程引导绳,备用气瓶放置在气室的巨石上,峡口处钉上岩钉,阿戊花了一个多小时才从溶井里出来。他不见疲惫,将溶井内地势讲明,和暗河里需要谨慎的地方。 “溶井深处几个洞道都能入水,这次我们从左边进入,进入后的那条水路我和雁洄探过,暗河廊道趋于平行,伴有数个气室,多段水位并不深。唯一的危险是叫带子的鱼,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碰上。” 几人都是青年,觉得人多势高,没什么好怕的,并且都带了匕首。 “那就准备入水。”阿戊言简意赅。 几人扣降索,两人先并排垂降,林为宁稍后。 阿戊侧腰系了个布袋,此时正解下,倾倒在柔软的草地上,草地上暖阳烘着,散落熠熠的光。 林为宁看到一截腿骨和几块碎骨,听讲的,和眼观的,感受不同。他想起林为旻,有了共情。 “走吧。”阿戊牵了自己的垂降索过来。 “走。” 林为宁握紧垂降索,深呼吸,放下了完成约定的心态。他愿意为这一百零九条魂灵做点什么,以抚其安息。 两人同步垂降。 * 顾建浩跟县公安局交好,证据一递到,命令同时下达至地苏派出所。 付所长亲自带人查了镇郊寺庙,在北门禅房里看到密密麻麻的牌位和长明灯,数百之多。寺方的香火钱记录在册,每添一个牌位,雁洄就捐赠一笔钱,这些尸的由来谁也不知情。 如果真有集尸癖,那雁洄是出于什么目的? 只是牌位和香火钱,证据不足,不能采取强制措施,只能传讯。可是公安局那边催拘留,付所长犯了难。 这时派出所来了一群人,拿着两月前的刀伤住院记录,以及证人证词,告雁洄蓄意伤害。 还有乡民和学生提供讯息,说与雁洄同进同出叫阿戊的男人,身上有许多怪异之处:长时闭息,紫色筋络,以及受了刀伤不报警不就医的躲匿行为。 公安局下发的文件资料到了,付所长翻看上面一项出警记录,确实和学生口供里的报警日期符合,医院及诊所药店也无阿戊的就医记录。 雁洄的身份背景特殊,又与数百无名尸有关,警方完全有理由怀疑她在搞邪术邪//教。再说蓄意伤害这项足以立案,付所长当即决定对雁洄实行刑事拘留。 全所集警出动,包括联防员,谢队通知了高访,让他结束事假,归队搜山。 高访无心工作,在听到要对雁洄采取强制拘留,他扔掉了话筒,匆匆交待母亲吃药,火急火燎地赶到派出所。 一走进办公大厅,就看到蒲方升在做笔录,高访抽了同事笔下的记录扫视,不过几秒,他拍下那张诉着雁洄罪状的纸,揪起蒲方升领口,把他掼到墙壁。 “你个畜生!畜生!你玷污了神志失常的女人,生下她又不要她,现在还将她逼到绝路!她才捅了一刀!一刀算什么?你受她千万刀也不为过!” 蒲方升被高访拽得呼吸困难,后脑撞上墙壁,翻着白眼抽搐。 瞬息发生的事,整个大厅的人才惊醒,忙去掀开激动的高访。谢队知道了这事,抓起桌面的文件夹抽高访脑门,“你虽不是正式职,但做了三年联防员,在公不言私,听清楚没!” 高访不知道事情起由,他只是愤怒,无处发泄的愤怒,愤怒自己的无能。他绷着脸,眼神冷硬,“我要看拘留证。” 文件夹怒摔在高访胸口,谢队指着手说:“拘留证后补!高访,你给我好好回答,到底听清楚没!” 高访要知道雁洄发生了什么,只能跟随拘留行动,他咬牙大声喊:“听清楚了!” 不到一个小时,大队人马集合出发。 高访坐在皮卡车后斗,冷静下来思考。现在所里对雁洄的怀疑是:寺庙牌位,无名尸,阿戊的怪异;蓄意伤人。 伤人不是杀人,即使再加上个邪术的名头,可以拘留,那也不构成整个派出所出动的架势。如果是遏制雁家集尸的言论传播,可现在的地苏风平浪静。 这个刻意的表象之下,是谁在掌控? 高访唯一想起的关联是农风丁在医科大的那番说词,他想通过高访了解雁洄,细枝末梢的那种了解,回馈是血液病名医的就诊机会。 当时高访很想答应,最后还是母亲强硬拒绝,说人心叵测,这事才不了了之。农风丁没有这么大的手笔,那就只能是背景更强的…… 皮卡停了,高访跳下车,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顾建浩。 他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 集队,谢队在铺排任务。 高访悄悄脱离。 渔具铺大门敞开,高访直往内走。 从前他未留意过,雁洄将瓦坛放置何处,又在哪养白鳝。他记得她的卧室有自来风,屋里极可能存在地下空间。 高访在走廊尽头发现个溶洞,石池里有水,里面应该养着白鳝,而现在白鳝不见了,连瓦坛也没有了。 不知道是被顾建浩拿走,还是被雁洄销毁了。 只能寄希望是后者。 公安和联防员迅速分散入峰林,还有熟悉峰弄地势的老经验向导。 只闻得向导长长的呼哨声,高访跑出来看,听到有人高喊:“东南方!” 隔着两座峰丛的东南方向,掠起大片飞鸟。 高访加入追捕行动,心里祈祷:快点跑啊,雁洄…… 顾建浩坐在车内,手势一出,匿在暗处的人悄息侵入峰林。惊鸟掠飞,他视线不离,眼神逐渐痴迷。 被追赶,被抓住,被捆绑,被塞肉入喉的紧迫、窒息感,如今他是对面的人。他尝到了那种猎物挣扎的生命张力,让人愉悦。 作者有话说: 做一章太长了,分开发吧。 下一章完结。
第55章 离渔具铺够远了, 雁洄开始拍打灌丛,摇晃乔木,等飞鸟成片逃散, 她才继续逃。 每隔开一段距离,雁洄皆要如此重复, 再变换轨迹。她以脚程计算过,怎么确保不被追上, 又能引他们跟来。 雁洄不挑好走的路,折叶劈枝,从高峰翻越,扰乱视听。 那道不远不近的呼哨声失了平稳, 预估不出路径。 当站在又一座山峰上, 余晖收尽,风也谧静,雁洄知道她做到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8 首页 上一页 61 62 63 64 65 6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