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阿公听到了,跟他们说:“能看到的!过邕江大桥下车,在北岸邕江饭店那里的风景,最是美了!” 雁洄兴奋地摇阿戊手臂,跟阿公道谢。 大桥横跨邕江,雁洄见到标志性的高层建筑,楼型方正,威严气派,那就是邕江饭店。 这站下车的人没多少,阿戊在前面借路,拉着雁洄挤出人墙,跳下车。 江水碧绿,江面辽阔,迎面扑来一股潮湿的风,雁洄深呼吸。对于河流,她天然有种亲切感。 走近去看,江里有人游泳,滩涂前面停着几辆渔船。他们在江边的凉亭坐下,担箩的小贩叫卖声更起劲了。 雁洄投去视线,阿戊向小贩招手,是个兜卖糕点的阿婶,掀开纱布给客人挑选。 因为担着箩,阿婶不好操作,雁洄起身去挑了马蹄糕、芋头糕、绿豆沙,问了价钱,给了刚好的数目,阿婶眯眼笑笑走开继续叫卖。 凉亭三面围栏杆,雁洄歪靠上去,一边吹风一边吃糕点。不远处有小孩嬉闹,父母在旁照看,经过的情侣羞涩地并肩。 江面缓缓,渔船颤悠,云朵低低的。 这几个月雁洄养成慢而专注的进食习惯了,嘴边沾了糕屑也不知。阿戊伸手去拈掉,又摸了她的脸,轮廓圆润了,眉眼也柔。 她舔了舔唇,转眸看阿戊,“还有东西吗?” 阿戊摇头,问她,“你喜欢这样吗?” “喜欢。随意,漫无目的。”绿豆沙很清新,就像雁洄现在的心情。 阿戊说:“那就再走远点。” 吃完散步,他们过桥到南岸。 桥上风特别大,灌起雁洄的裙子,她很快抚下,阿戊还是看到了一截白花花的腿。他走到她右侧挡风,安全地下桥。 南岸是写着剧场和体育馆的现代建筑,再走一段路,并排着古朴异域的骑楼,楼间的石板巷聚着玩跳石的孩童。 粉笔画的方格,小孩们排队轮流着跳,好不开心。 雁洄驻足观看,阿戊站的位置挡住了孩子们发挥,她牵他到身边,说:“你肯定没玩过这个,我给你解释玩法。” 她不厌其烦地解说,分析孩子们的实力,参与别人的开心和遗憾。 阿戊认真地听她释放情绪。深知,能浪费时间是幸事。 没多会,孩子们被家长喊回家了,雁洄捡起个石子,倾身一掷,掷到最好的格子。她高兴地拍掌,跟阿戊说:“你看我跳,我比较厉害。” 单跳进格,双腿单腿轮跳,回转,单脚矮身去抓石,抓住后双跳换单跳,出来了! 雁洄举起那颗小石子,向阿戊炫耀,他看着她笑。她转手将石投进格子里,人轻巧转身,裙摆和发尾一起飞扬。 笑容是真实的,向上的生命力,真好。 雁洄走到阿戊面前,从他的肩膀看到对岸的凉亭,“还不算远。” 拉着他,继续往犄角旮旯走,听到唱戏的弦鼓声,是邕剧,戏台就在一家酒家里。 进酒家点壶茶,坐着休息听戏,有时腔调像桂柳话、壮话,有时又像白话、客家话。台上鼓点紧张,这折《拦马过关》雁洄听得入神,也忘了问阿戊能不能听懂。 剧终,太阳已经跑没了。 天很蓝,白昼长。 雁洄在酒家门前伸个懒腰,打了哈欠。感觉好懒,懒洋洋的步调。 哈欠带出了眼泪,她擦擦眼角说:“去找个地方住宿。” 阿戊问:“去哪?” 雁洄指了方向,“最高的地方,风景最好。” 他们过桥回北岸,听到江边传来呼救声。 雁洄一眼望去,落水者的位置近滩涂,底下淤积,容易陷进去。 岸上的人急得乱转,还没人施救,阿戊让雁洄原地等他,他去救人。 雨夜过后,阿戊就换下破旧的瑶服,穿了雁洄以前买的衬衫长裤,扣子松解两颗,领沿从喉结勾勒到锁骨下。 雁洄拦下他,“我去吧。” 毕竟离开了地苏,她不想再让阿戊陷入非议中。 不是深水区,雁洄走进江中,向落水者靠近,脚底越绵软,她伏身潜水。 江面没有游动的水痕,更别说换气了,岸上的人预感不好,围观者越聚越多,有熟悉水性的人脱了衣服,正准备下水。 就见落水者身后蓦地浮出个人头,然后现身横臂一拖,几下就游回来了。 原来溺水的是个半大的小孩,被抱走去做急救。 滩涂的淤泥还黏在小腿,雁洄站在江水里没有上岸,她湿了一身,宽松的瑶服紧裹身型,头发贴在脸侧,止在瑶服的斜襟圆领前,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浓的装,淡的颜,二十来岁的年纪,青春的身体,曼妙的曲线。 有人上前去向她伸手,善意地说:“救人耗费力气,我拉你上来。” 雁洄静静的眸子看着他,第一次有陌生人主动跟她示好。 只是超出常识的奇怪,那人被这个直白的眼神看红了脸,手还伸着,神色有期待。 余光里突然进入个身影,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弯腰手伸进江水,擦洗在水下的小腿。 雁洄唤了声,“阿戊。” “嗯。”阿戊声线低沉。 他们是认识的。那人只觉浑身拘谨,抽回手,转头走了。 阿戊直接托抱起雁洄,走上岸。雁洄没有害羞,圈住他脖子,到凉亭坐下,阿戊半蹲帮她穿鞋。 那么哄闹的动静,孩子平安了,他的家长才赶到,一通地乱谢。 好心人指凉亭,“你孩子的救命恩人在那呢。” 家长带着小孩过去,对着雁洄千恩万谢,感恩的词天花乱坠。 雁洄站起身,摆手,“不用谢。” 家长面上欣慰,说:“你真……” “给我钱就行。” 家长半张口,把剩下的“是个好人”咽进去。 人群里甚至发出“啊”的疑惑声。 雁洄一脸安然,“你不是要谢我吗?” 喁语没了,现场静到家长吞咽口水,最后干巴巴地说:“要多少钱?” 雁洄指向那个标志性的高建筑,“住那里一晚的钱。” 众人一看,邕江饭店啊,说贵也不贵,毕竟一条人命呢。 家长也接受了,带着孩子,说先去订房。 雁洄转身跟阿戊说:“真好,今晚的住处有着落了,我要不要在这常住得了,每天救个人,钱来的快。” 阿戊看着她笑。 这语气,天真得……狠毒了。众人改观,否决见义勇为。 人群里不乏带孩子游玩的,纷纷警示孩子不能下水。 如愿住进邕江饭店,开窗能见江景,还送晚餐。 江风习习,窗边有西式桌椅,小小窄窄刷白漆,雁洄坐在上面吃中餐,有芋头焖扣肉,百合菠萝炒腰果,还有猪肝枸杞叶汤。 对面是阿戊。 “阿戊,你多久需要补充能量?” “如果平稳,可以很久。” “那你现在是平稳?” 阿戊但笑不语。 雁洄喝完那碗猪肝汤。 夜了。 雁洄洗完澡踩在地毯,觉得很柔软,她体会到了贵的价值。 阿戊去洗澡。 雁洄倚窗晾干头发,望夜景。 江岸渔火栖,泛泛鳞鳞,覆若星子。 发快干透,她坐床上拾整行李,思索下一站去哪。 南宁是交通枢纽中心,既然碰巧被带到这儿,那就从这开始规划。 阿戊洗完出来,床上的衣服叠得齐整,他看到一套新的艳橙色的瑶服,裙褶铺开,两圈跳彩绣饰,明艳的好看。 他坐在床尾,拨自己的湿发,雁洄闻了动静,目光过去。 阿戊穿着的睡衣,是他走之后雁洄买的,藏着些私念。她仔细看,衣服有点短,露出他的手臂,隐隐的浮脉,腕骨的突起,被室内灯扫上阴影。 不可名状地惹人注目。 “你还平稳吗?”雁洄想起之前的问题。 阿戊抬眼,在明艳的意识里,临摹雁洄柔静的五官,眸光里有了丝热度。 又不回,雁洄凑了过去。跪伏的姿势,腰弯至臀,是一道露了声色的风光。 阿戊附身过来,在她鼻尖前笑道:“你在,我平稳不了。” 一句话,似有数脉热流,在雁洄心间乱窜。 在阿戊贴上她的唇时,她抬手交扣在他脖后。 江风吹动纱帘,柔软无依地起伏。 雁洄似纱帘,阿戊是猛然间的江风,轻抚,掠吻,依附。 雁洄每个感受都乱了,灯光吊着她剩余的一丝清醒。 阿戊没有气息,他不会有喘声,没有情迷的热度,他所有的意乱都在目光里燃烧。 仍是那件麻纱睡衣,褶皱缩短,露出大段腰身,阿戊手抚上去。 在雁洄被突袭的凉意攫取,他忽然离开,俯视她的身体。 灯光下,浮动的,无可隐藏。 他眼里还余情///色,只是一遍遍地,一遍遍地,以克制描绘她的身体。 最后他替她穿上衣服,虔诚地抚平那些令他失稳的褶皱。 雁洄一直在看着阿戊,他回望一眼,熄了灯,抱着她躺下。 月光清透地照进来,风将止。 他没解释,只是说:“少了点什么。” 阿戊抱得用力,雁洄仰起脸,从明晰的下颚线看进他的眸子,“这七个月,你都做了什么?” 他默了默,缓缓开口:“我登了弄甲山,掘出剩余的尸骨,去了五海瑶。” 剩余的尸骨,应该就是乡长欲言又止的原因。 “去五海瑶拿瑶锦吗?” 那次破幻境出来,尤各蓝提了个请求,留下瑶锦。 阿戊摇头,“瑶锦留在那里了。” 他是去找春巫,跟春巫确定了生息的事。 “嗯……”雁洄又问,“你不问我这七个月做了什么吗?” 阿戊说:“我都知道。” “那我跟你说其他的事。” “好。” 他一边听着,偶尔回应,手掌轻捏她腰侧的肉。 雁洄扭了扭身子,话音断了,他疑问地“嗯”了声。 “我胖了吗?” “有点。” 雁洄苦恼,“那……不好看?” “好看。”阿戊四平八稳地夸,又继续捏。 雁洄随他了,心底嘀咕,什么嗜好哟。 静默了会,雁洄的嘀咕,变成了声音,“阿戊,你的真实年龄有百岁了吧?” 确切数来,“一百零一岁。” 阿戊的手下,感知到雁洄僵硬了一瞬,就听到一声轻啧,她说“你身体是不是退化了”。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不太行。” 阿戊真琢磨了会,扯起笑,故意问:“哪里不行?” 雁洄不说了,拉被蒙头,睡觉! 阿戊看着她欲盖弥彰,无声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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