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门禁门甩得再用力,最后一个角度,翼闸还是回收得慢慢的,覃思正抿了抿嘴,往回走去。该听毕彭的,少管闲事。 这也不算管着事了吧? 他回到车上,毕彭瞧他一眼,就说:“被骂了吧?” 覃思正摸摸鼻子:“还好。” “他俩没可能的,别操心了。” “为什么?”覃思正边倒车边看了毕彭一眼,“当初蒋冬霓也是这么说我和你的。” 毕彭笑了,“所以你这是撮合呢还是报复呢?” 覃思正想起高中时他给蒋冬霓讲题,一抬头和从讲台上走下来的张旬眼神撞上,后来篮球场上他被叫上替补,张旬还是那个眼神,不过却把球传给了他。 昨晚又见到,他的眼神似乎没有变,带着一点探究,说不上友不友好,仿佛他是一道求证的步骤之一,通过他可以得到一个结果似的。 覃思正摇头,“不管他们了,我们回家吧。” 毕彭哼了一声。 “反正你要对我负责。”覃思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毕彭被噎了一下,“闭嘴吧你。” 被骂的人倒吃吃地傻笑了下。 毕彭不禁捂脸,有时回想往事,其实她才是那个更应该戒酒的那一个。 第43章 梦中人(5) 客厅, 灯亮着,没有人,但蒋冬霓刚换好鞋,张旬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好好的睡衣, 领口扣子松了两颗, 睡眼朦胧地柔声问她:“回来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蒋冬霓的心突然就跟明镜儿似的。 可是难道之前不知道他在装吗?装无辜、装可怜、装清纯, 她居然还自恋地以为是张旬在刻意讨好她。 蒋冬霓想要假装无事发生, 但到底比不过张旬这个专业演员, 浑身难受,匆匆说了句“不用”,逃跑的败兵一样就进卧室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张旬站在原地,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的。蒋冬霓希望他能够早日发现自己已经露馅了,然后自觉给她走人。 躲在卫生间,结果犄角旮旯的东西也处处不顺眼。 漱口杯是张旬换的, 之前的旧牙刷淘汰了,换了新的, 旧牙膏用完了, 也换了新的, 沐浴露、洗发水……通通都被张旬换了。 蒋冬霓觉得自己挺窝囊的。 一直都很窝囊,还记得张旬因此和她生过气——现在想想,他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呢?蒋冬霓无从辨别。 在最初对张旬的愤怒和恶心爆发后,蒋冬霓随即被一股极大的羞耻感包裹住了, 她现在应该立刻让张旬滚蛋, 却犹犹豫豫不敢戳破这层窗户纸。 大概是害怕。害怕冲突、害怕更残酷的真相、害怕自己真心错付、害怕承认自己有过真心。 她其实缺乏胆量, 只对不在乎的人蛮横,真正遇到事情却习惯性逃避。 蒋冬霓不想和他撕破脸皮, 那很难看,也很累人,她希望一切像两人一开始约定的那样,他躲一阵子,澄了清辟了谣就走,最多三个月,也马上就到了,再像毕彭所说的,再不联系。 她终于从浴室出来,张旬装模作样地在客厅看电视,似乎有话要对她说,蒋冬霓假装没注意到,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犹豫了那么一下,锁上了门。 清清楚楚的“咔”的一声,房门里外都能听清楚。一道有声的警告,也许是打草惊蛇。 这房子实在是太老了,这扇木头门真要撞一下,未必扛得住,这门锁想撬,也不需要什么技巧。 蒋冬霓画了一个晚上的画,以为睡不着,后面还是趴在桌上睡着了,中途醒了,看了看时间,摸回床上接着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中午醒来,蒋冬霓花了十分钟让自己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不可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辈子,以及,这是她家。 打开门,张旬照旧做好了饭菜,给她布好碗筷,既没有过分殷勤也没有刻意疏远,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食不下咽,蒋冬霓忍住不摔筷子,忍住不骂张旬无耻,一口饭在嘴里嚼出甜味,“你什么时候走?” 张旬莫名地看着她,有点疑惑地笑着问,“……怎么了?” 蒋冬霓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你什么时候走?” 直接赶他走,她还是说不出口,但如果张旬问,她能接着他的话叫他滚,可他也不说,黑沉沉的一双眼睛根本看不透,似乎是在欣赏她的恼火,似乎要落实自己的卑鄙,还是那两个字,“快了。” 蒋冬霓几下吃完了饭,把自己的碗筷拿去厨房洗掉,张旬在蒋冬霓再次锁上自己房门时放下筷子,叹着气笑了笑。 不好玩了,他想,又觉得这样也不错,左右都是新鲜。 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反思的话,他的确给人物设计了不合时宜的剧情,他不应该在不知道蒋冬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情况下上她的床,他很清楚,却还是冒了这个险。 事已至此,要么放弃这出戏,要么将错就错演下去。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摊牌,但既然蒋冬霓不挑破,他当然选择继续演下去,即使她是个很差的对手演员。 张旬一如既往地准备一日三餐,蒋冬霓反而比以前更准时地吃饭了,有时候都不用他敲门她就提前出来,但很敷衍,吃得又快又少,明摆了不想和他同桌吃饭,张旬觉得他给养胖了的那几斤,这样下去不用几天就饿没了。 于是他分了餐,一份留在餐桌上给蒋冬霓,一份他自己在房间里吃。 他好奇这样蒋冬霓总会觉得好受点了吧? 不过没想到蒋冬霓坐在餐桌前等着他,饭菜倒是都吃了,但很生气地盯他,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罪不容诛的事情。 也许的确是吧。 “你什么时候走?”又一次问他。 张旬还是笑笑:“快了。” 蒋冬霓觉得不等张旬走,她会先被张旬气死。 她有点不明白了,他到底想怎么样?也有点想不明白了,她想要怎样? 想要他给个说法、给个解释、给个交代,而他好整以暇,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像犯罪的坏孩子,如若大人不说,也就乐得继续潇洒去了,就算再提心吊胆,也没有乖乖主动认错的。 蒋冬霓偏不去做那教训的人,不明不白的也好,剪不断理还乱,有些帐就是不能清楚地算。 暑期到,各类兴趣班爆满,蒋冬霓晚上在房间里画画,白天的时间里,一周七天,这几天去许景恺的画室当助教老师,那几天去许景涵的陶艺工作室帮忙,剩下的时间去面包店里打杂,她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不怕热地在外头跑,一天也不要在家里待下去。 然后终于有一天晚上她从外头回来,客厅里的灯是关着的,房间里的灯也关着,像是回到了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并没有人在等她回家。 但打开灯,干净整洁、添置了许多物什的房子里,处处都是张旬的痕迹。 蒋冬霓还没吃晚饭,进厨房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很空,几乎没有什么菜,不像之前,满当当地备了一周的菜。 心中的警报“嘟——”地拉响了。 还有两个鸡蛋,蒋冬霓都用了,给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煎不出溏心,盐放得多了点。 也就是第二天,她在蛋糕店跟廖姨学着揉面团,廖姨突然问起:“小蒋,你之前那个高中同学,打电话来的,怎么样了呀?” 蒋冬霓动作不停,“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面包店经历了一场风波,整体算下来,收获还是打正了的,严悦一门心思研究自媒体,整天捧着手机,廖姨和严叔看不懂,有时不免担忧几句。 这不这盘面包出炉,蒋冬霓和廖姨从厨房出来,严悦盯着手机一动也不动的,廖姨说:“再看眼睛又要更近视了。” 蒋冬霓走过去,“看什么呢,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严悦口头应着,手里的手机向蒋冬霓递去,“呐,大八卦。” 要做自媒体的第一步,当然是要紧跟网络热点啦,年轻学生本来也很关注娱乐圈的明星八卦,前几天严悦就刷到小道消息,说是有惊天大瓜,还以为又会雷声大雨点小,没想到终于来了个真的,可惜不在学校,没人讨论,在网上和微信群里聊得不够过瘾。 ——“阮知意和沈子杰车内激吻,网友:我欠张旬一个道歉!” 蒋冬霓一眼瞥过去,愣了愣,第一个想法是媒体们真会起标题。 舆论大反转,流量滔天,又是道歉又是同情,顿时给张旬捧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阮知意和沈子杰上车、接吻、爱抚乃至最后发现被拍的惊慌失措,照片视频都一清二楚,甚至不只是一天的,桃色更是刺激了大众的感官,让舆论一下子就发酵得失了控、乱了套。 这是罪有应得吗?大概是吧,但一想到现在的局面都是张旬一手操控的,一想到这段时间他表面上在她家里小猫小狗似的,蒋冬霓就有些不寒而栗。 严悦一看蒋冬霓的神色,就知道她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叹一口气,起身去帮妈妈打包面包。 晚上蒋冬霓回家,单元楼下就可以看到,灯没亮。她进屋,月光透过阳台照进来,她穿过客厅,直接拧开张旬的房门,房间里也没有人。 她照旧兜转,第二天去画室,第三天去捏陶,没算好时间,第四天是周三,忘了面包店休息,烈日骄阳下,蒋冬霓回了家。 冰箱没菜,鸡蛋都没了,于是煮了一碗清水面条做午饭,舍不得开空调,电风扇正对着摇脑袋。 正吃着,房门从外被打开了。 面条还挑在筷子上。 门外,张旬穿着一套蒋冬霓没见过的衣服,极其立体贴合的一件灰色衬衫,他整个人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反而看不清神情,似乎也愣了一愣,但随即坦然地走进来。 带上门,他笑,像第一次在这个房间里醒来时那样,“我来拿东西。” 一个扁扁的随身包带进他住过的房间,很快,还是一个扁扁的随身包出去。 蒋冬霓那碗面没吃下去了,他看见,关心的口吻说着讽刺的话:“中午就吃这个吗?” 蒋冬霓不理他。 以前只是有点讨厌,这一刻当真变得很恨他。 她起身去张旬的房间一看,扫一眼,根本看不出带走了什么。猛地拉开衣柜,就连衣服都没有带走。 留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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