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冬霓一把全部扯下来,黑白的衣架摇晃相撞,她也薅了下来,抱在怀里走到张旬面前。 张旬说:“扔了吧。” 蒋冬霓把衣服往地上一丢,“你自己扔。” 她环顾四周,还有什么? 张旬耸了耸肩,把衣服衣架放进包里,本来干瘪的包立刻就鼓了,继续装了蒋冬霓丢来的洗漱用品、拖鞋、水杯…… 他买的小电器、沙发被套、还有厨房的厨具,蒋冬霓打开储存箱,把里头她的东西取出来,把张旬买的东西丢进去,简直和大扫除一样,满当当地装了三个箱子,堆到门口让张旬也一起带走。 蒋冬霓热出了一身的汗,气喘吁吁但极其畅快地拍了拍手,看着张旬咧嘴冷笑。 张旬眼皮微挑,也笑,淡淡地问:“还有吗?” 电风扇像巡逻灯,偶尔吹来一阵风。 “没了,哦,不对,还有。” 蒋冬霓转身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个红包出来,隔着几步远扔给张旬,红包打到了他的下巴,“啪嗒”一声,死鸟似的掉在地上。 在张旬弯腰去捡起的同时,蒋冬霓告诉他:“你的钱。” 张旬打开红包,即使没有数完全,但这个厚度,大概是一分不差。 一点他的东西她都不要,这架势,恨不得是把房子都一把火烧了。 蒋冬霓绕过他打开门作出送客姿态,张旬轻松地站立不动,相峙无果,蒋冬霓眉毛一竖,把箱子拖到门外,拉过张旬手里的包带,连带着把人扔出去,就要关门,张旬一只手突然伸进来。 胳膊被门夹住,张旬闷哼了一声,但眼疾手快地握住了蒋冬霓的手腕,用力得蒋冬霓也痛呼出声,他似乎是要让她感受下他有多疼似的,眼神幽深,嘴角的笑却是轻飘飘的,整个人有一种诡异的气质,“没了?” “没了!”蒋冬霓甩不开他的手,大声道。 “你呢?” “什么我!” “你不跟我走?”张旬似笑非笑,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蒋冬霓瞪大眼睛:“你在发什么疯?” 话音刚落,就见他眸色暗下,一步顶开门跨进屋子里,蒋冬霓连忙后退,被他一把拉拽过去,压到玄关的墙上。 压制的侵略感顷刻间笼罩住了蒋冬霓,即使那天发现张旬抱着自己睡觉,蒋冬霓都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 她贴紧墙壁,试图与张旬拉开距离,可他还有一只手垫在她的脑后,手心传来的温度烫极了,她好像被拎起耳朵的兔子,她在发抖张旬可能也发现了,轻轻一笑:“怕什么?” 这个变态……蒋冬霓努力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顶上张旬打量她的玩味眼神,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暗骂。僵持间,他忽然敛了笑,蒋冬霓呼吸一窒,下一秒他低过头,蒋冬霓下意识转过脸,躲开了他的嘴唇。 张旬停下侵略的动作,窗外聒噪蝉鸣在此刻停歇,夏季闷热沉默的房间里,两个人挨在一起,炙热的气息交缠得汗津津的,感官世界里只有彼此的压抑的呼吸。 蒋冬霓大脑里是一片嗡嗡的雪花噪音画面,她垂下眼睛,颤抖地落在张旬脖颈的紧绷跳动的青筋上,而他居高临下,似乎投以她审视的目光。 有汗从蒋冬霓的额头滑下来,很痒,很难熬。 好像一场雨的第一滴雨水落下,她的额头处传来陌生柔软的触感。 张旬的第二个吻追着那颗汗珠,从额头到脸颊,再到脖颈,像一条软烫的火焰,有那么一瞬间,蒋冬霓几乎觉得自己要死掉了,但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已经狠狠地推开了张旬,响亮的“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巴掌。 张旬整张脸歪到一边,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微红,蒋冬霓手掌发麻,与被张旬嘴唇碰过的地方连上一片,疯狂嚎叫着焚烧着她的情绪与理智。 张旬木然地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右脸,他拍过很多打戏或者冲突戏码,这种剧情场景刺激有趣,能够大开大合调动观众情绪,好看。他环顾了一周被蒋冬霓折腾的凌乱的屋子,他好不容易整理干净的,就她这个惫懒的个性,不知道要花多久才会收拾一下。 目光最后回落到眼前的人身上,她嘴抿得紧紧的,微微撅起,很凶地瞪着他,好像就要冲上来再打他一巴掌,又好像马上就要哭了。 张旬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不会忘记蒋冬霓现在的表情。 也行,女主角不愿意和男主角走,戏演到这里结束也不是不可以,一个意外的开头配一个突兀的悲剧,谢幕。 “别生气,我走就是了。”他用温柔的语气说。 门关上了,电风扇还在摇头晃脑,凉风时有时无。蒋冬霓靠着墙慢慢滑落,坐在地上,慢慢地,她不再发抖,默然地看着少了很多东西、大不一样的她的家。 从阳台而来的阳光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照不到的地方,有些飞高了,有些沉落了。 原来尘埃落定,就是这样的感觉,蒋冬霓不禁笑了起来。 第44章 出现又离开(1) 洗牌重整, 张旬回到大众视线,所有人翘首以盼他崭新的第一步,他不着急,先晾了大伙儿好一阵, 然后先是顶刊封面, 再是顶奢代言, 紧接着某位大导新电影男主角花落张家。 大导好几年没拍电影了, 张旬入行至今尚未与他合作过, 要是还在拍沈子杰的电影,档期就撞了,这是命中注定的机遇,怎么不算是因祸得福?粉丝一喊,媒体一宣,电影声量像顺风的船帆似的鼓满了。 而另一边沈子杰和阮知意顶着压力分别在记者会道歉,高频的闪光灯把人的脸都照融化了, 魂魄也要被镜头嚼碎,身后的鸡飞狗跳一桩桩、一件件, 活生生的, 比看戏更热闹。 台上哭得越惨, 观众反而越不肯离去,台上没气儿,围观的才会没兴趣地散场,但等有了新动静, 打地鼠的锤子就要冒出来了。越是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抖落起来篇幅越长, 旁征博引,笔墨成书, 倒成了刻意翻来覆去嚼出花样的八卦典故。 比如爆料的狗仔名不经传,是怎么发现阮知意和沈子杰之间的猫腻呢?听说有人授权致意他跟踪,谁呢,对家,还是张旬? 很多人觉得不是张旬,因为他当初第一时间辟谣说明他是知道内情的,可是却硬生生被泼了脏水,显然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他在事后的采访说的话很真诚诶,说感谢相信他的粉丝和朋友,还提到希望大家不要打扰其他人,导演的老婆是素人吧我记得。” 业内一致佩服张旬的经纪人刘昌豪的手段,可谓力缆狂澜,被公司高层排挤,结果一跃成为最大股东。张旬休息调整的时候,刘昌豪忙得焦头烂额:“现在倒好,你干干净净的,我成黑心老板了。” 张旬说:“但你是老板不是吗?” “我欠的想当老板。”刘昌豪骂骂咧咧,“要是你直接退圈了,我也乐得退休。” 张旬淡淡道:“要退也得别人退了再说。” “对了,你哥昨天找到我想和你聊聊。”刘昌豪与张旬对视一眼,意会后摇了摇头,“我已经拒了,省的你还要摆他一道。” “但凡他自己少喝点酒。”张旬很无辜。 他可是弱势群体,一切都是正当防卫。 张旬在事情态势差不多平息后进了新组。 大导早年经历坎坷,个子不高但健壮,年逾六十,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性格也有些说不上来的阴阳怪气,奈何确实有一身好本事。 种种传言张旬耳闻已久,进组没几天他就懂了,导演想要的就是折磨他的画面。 他自演自导了一场逆风归来的戏,赚够了风头,碰巧这位导演想拍一场自取灭亡的戏,要是看中了他的壳,张旬想了想,轻笑,好像的确会更精彩。 新电影在沙漠戈壁拍,一个被组织淘汰的偷猎者的求生故事。 全组先是深入基地驻扎了个把月,期间剧本修修改改,始终看不到结局。 张旬问导演,他这个角色最后是死了还是活的。 望着远方的导演抽着烟,看都没看他一眼地说:“看你最后状态。” 正式开机后拍了七个月,张旬先是增肌,然后迅速暴瘦,干尸似得在沙漠里爬的戏拍了不知道几场,最后死有余辜地葬身于他以为抵达了的绿洲。 拍完回去,老刘来接人,“嚯”了一声。 以往张旬是一个工作接着一个工作的,一来他工作邀约多,二来他很少给自己放假,他不是工作狂,也没有多么热爱工作,只是不需要太多空闲。 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但这一部电影拍完,他休息了整两个月,毕竟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见人也需要一点时间。 张旬觉得换他现在再被蒋冬霓撞一次,他要是又说自己失忆了,她说不定还会信,但什么态度就不知道了,他顶着这副模样,也不好意思装傻卖痴,太难看了。 于是转眼又是一年夏天,仍然是先听雨声再听蝉鸣。 张旬在剧组待得这近一年里与世隔绝了一般,但时间压缩起来就只做了一件事,如果把时间比作日记本,拍这部电影算作一页,往前翻,就跳到了寄居在蒋冬霓家的时候,再往前嘛,就又是在跑剧组了。 这么看,与蒋冬霓的那一页格格不入。 沙漠平直辽阔,他无数次累得瘫倒在上面过,风沙猛烈的时候,转眼就能把人埋了。星空也一样,星星比沙子还多,又密又亮,夜晚仰望那样的星空打发不了时间,思绪只会随之越来越深、越来越远,不经意间也走过光年。 城市的夏天相对之下可爱了许多,阳光炙热但明亮,蒋冬霓梗着脖子瞪他。 她最后是没有哭的,但张旬不知怎的,如今再回想起来,总觉得她是哭了的。亮晶晶一双倔强的眼睛,比沙漠的星空要亮,他的卑劣无处可藏。 大概是幻想的,惹她厌过、逗她笑过,就眼泪没见过了。 谁会为谁掉眼泪。 张旬觉得就算他死了,蒋冬霓估计也不会为他掉一滴,但如果掉了……人若是有灵魂,活人的眼泪滴在尸体上,灵魂会被振动吗?是什么样的感觉? 沙漠不下雨,这连日来不间断的雨声让他偶尔深思恍惚。 期间张绍成打来过一个电话,“请”他回家吃饭,说爸爸很想他。 他爸两年前心脏手术后便半退,公司大权交给了张绍成。人之将死,对张旬越发的好了,让张旬同父异母的哥哥很是不安,更何况张旬名下还有他死去的妈换来的股份。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1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