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天眼觉醒,她的心思全被挤占,便将此事忘了。 王女拿起手边的剑,指腹轻轻摩挲过剑身。 这是把很漂亮的剑,精致如器,貌易堪折。 “我的一缕残魂游荡世间,心想你们这些后人忘本,越氏早晚要完蛋。没想到还能风光到现在,更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 “你是五千年来第一个,完全继承越之涟衣钵的人。你和他有一样的能力,一样的体质,甚至一样身边有个战力奇高的道侣。” 慕时愣住,后知后觉她说的应该是师兄。 “可我不希望,你和他有一样的命运。” 慕时怔怔望向她,因她年轻的面庞却流露出了长辈的慈爱。 “想必,他们也如此想。”想起故人,王女笑容苦涩,“如若早知道暴露自己的第二双眼睛带来的除了扬名天下,还有无穷无尽的追杀,那越之涟一定不会那样做。” 王女将自己的剑递向她,“接下它,我留下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慕时眉头轻蹙,“我其实还没有通过你留下的考验,对吗?只是因为你认出了我是你友人的后人,你便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我吗?” “你还不乐意了?”王女叉腰,“你总不会连脾性都和你那老祖一样,不知好歹吧!” 慕时摇摇头,“您明知我身体差,恐辱此剑名头。我接下,岂不是注定要辜负您的好意?” 王女轻哼,“什么辜负不辜负的。” 她再度摸上剑身,“世人唤它王女剑,只因我用它斩敌无数,危名在外。可它真正的名字,叫金缕衣,是这世间最昂贵的剑。并非每把剑都为守护而生,就好比它,是为风花雪月而铸。可当主人有了守护之责,它也不得不承担起守护之意。” “你老祖和祖奶奶两人和我的确交情匪浅,我今天将此剑赠你,有其原因。除此之外……” 王女侧身背倚城墙,像卸了重担般放松了许多,“我累了,不想等了。” 话音刚落,她便将手中剑一抛,慕时睁大眼,不接也得接。 冰凉的剑入手,慕时惊慌,难掩茫然。 “它为风花雪月而生,本不该在战场上血溅三尺,更不该在破秘境里吃灰。你若用不上它,就带它出去见见新世面,或替我另寻个有缘人,都成。” “你若能拿得起它,就用它保护好自己。你别看它一碰就碎的样子,剑不可貌相,厉害着呢。” 慕时哑然失笑,能挡下两万敌军的剑,怎么可能弱呢。 可她的笑容在看到面前之人身体淡去时戛然而止,“前辈……” 王女的身体趋近透明,但她自己好似没有察觉一般,面色平静。 “你的老祖曾痛恨自己的羸弱,寻求过解法,后来便有了以毒淬体之偏方。可惜他还未将其完善,就已经尸骨无存。以毒淬体现存记载并不完善,你切不可轻易尝试。” 慕时颇觉意外,第一次见此法时她便好奇过,这么偏门的东西是谁闲得没事研究的,竟是自家老祖。 “不过这也说明,事在人为,你未必不能寻到其他方法。” 王女双手抱臂,笑容灿烂,“毕竟你身体里流的可不止越之涟那个病秧子的血,还有你那你那金刚不坏的祖奶奶。” “前辈!” 慕时抓空,不留给她挽留的机会,王女的身体瞬间烟消云散。 …… 城外的敌军攻得越来越猛,城内的岩浆也流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怀中的人始终昏迷不醒,闻人鹤的心情就像城池内外一样难以平静。 忽地剑光闪过,闻人鹤抬袖遮挡。 良久,不再有动静,他垂下胳膊,只见慕时手边多了一把剑。 毫无预兆,她无声无息睁开了眼,和他大眼瞪小眼。 “师兄,你抱我好紧。” 闻人鹤蓦然松手,她整个人“砰”的一下掉地上。 慕时:“……” 彻底清醒。 “你没事了?” 她杵着剑,扶着腰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本来没事的,现在不一定。” 闻人鹤恍若未闻,微微歪头,仔细端详她手里的剑。 “我的。”慕时仰面道。 “王女剑?” 慕时点头,“我已经得到王女的机缘了。” 她顿了顿,面露狡黠,“我们一块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她选我不选你吗?” 闻人鹤看着她未语。 “因为……”慕时凑近他,煞有其事道:“她觉得我比你聪慧。” 闻人鹤:“……” 他瞥了一眼旁边聚魂鼎上站立的王女,也没瞎啊。 “走吧。”他懒得计较,转身就走。 慕时扶着城墙站起来,“去哪?” “机缘拿到了,当然是先找路离开。”闻人鹤头也不回地答道,顺着绵延的城墙往前走。 “你等等我!”慕时仍觉热得慌,双腿发软,使不上力气。 她刚欲往前追,余光里灰败的王女令她止步。 慕时忽然意识到,王女战死时,比她刚刚见到的模样大不了几岁。 多出来的沧桑不是岁月的痕迹,是战争的磋磨。 秘境的最后关卡,是唤醒秘境之主。 慕时沉思片刻,轻声道:“殿下,援军到了。” 刹那间,城外敌军撤退,黄沙散去,杨柳飘飘。城内岩浆瞬间消失,风和日丽,百姓穿街走巷,一派和谐。 色彩自王女的眼睛开始蔓延至城池内外。 王女的碎发随风扬起,她缓慢抬头,声音沙哑。 “我等到了。” ……
第23章 入狱 色彩纷呈的秘境只维持了半刻钟便骤然消失,慕时和闻人鹤仿佛脚下踩空,坠入深渊。 还没来得及自救,便以落地,双双摔在王女石塑前。 已至陵墓内部,四下无人。 石像前的香烛明明灭灭,桌上的供奉满满当当。 慕时身体疲软,既然已摔,那就躺会儿,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在动。 “我们好像出来了。” 闻人鹤见她躺平,也没有着急站起来,在她身边盘腿而坐,短暂休憩。 半个天炙城成了废墟,王女陵墓周围站满了人。 慕时出来时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躲在檐柱后不敢现身。 外面一大半是看热闹的人,向里张望着,想知道谁是这局秘境的最大获益者。 另外还有成队的侍卫,大多在维持秩序,还有部分穿梭在人群里,似乎在找什么人。 闻人鹤出来时见这场面,亦止住脚步。 “他们该不会在抓我吧。”慕时略微心虚。 闻人鹤想起进秘境前的事,问:“那条闹事的蛇跟你什么关系?” “我的灵宠。” “那不抓你抓谁。” 慕时:“……” 闻人鹤事不关己地往外走,还没露脸就被她拽了回来。 “你就这么出去?” “肇事的又不是我。”闻人鹤扒开她的手,似要跟她撇开干系。 慕时哭丧着脸,“那也不是我呀。” 见他无动于衷,她更委屈,“你要丢下我自己走?是谁说永远不会抛下我的。” 闻人鹤愣了愣,回过头来揪上她的脸,“这你倒是记得挺清楚,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皮赖脸逼我说这话的?” 慕时神色黯淡,“母亲说的没错,天底下就属男人的嘴最不可靠。” 闻人鹤:“……” 只见她靠着檐柱蹲下身,双手抱膝,叹了口气,“你走吧,出去不要说认识我,免得连累你。” 闻人鹤饶有兴致地歪头瞧她表情。 “你赶紧走呀!” 慕时低着头,半晌没见他有动静,又认真问:“要是你能碰上巫洵,你能不能发发善心,告诉他我在这里?” 闻人鹤神色一僵,忽而冷哼,“你还指望他来救你?他指不定已经死在哪了。” “你也太小瞧人家了吧,他可是堂堂巫氏的少爷,手里岂会没有几个保命的手段。” “他活着就一定会来救你吗?” 慕时振振有词,“他怎么不会?你又不是他,你根本不了解他。” “我是不了解他。”闻人鹤将她从地上拉起,“但我随时可以了结他,他哪有那个本事救得了你?” 话音一落,他便单手拦腰捞起慕时,御剑飞离陵墓。 出现在人前的瞬间,便被人盯上,四五拨人追逐而来。 闻人鹤提速七拐八绕,很快甩得只剩一条尾巴。 慕时不喜欢他捞人的这个姿势,感觉自己像条死鱼,因而不满地扑腾着。 “再乱动把你丢下去。”他恐吓道。 慕时像在砧板上垂死挣扎,费劲地昂起脖子,“你试试?” 闻人鹤点了点头,斜往高处飞,几乎入云端,毫无预兆地松了手。 “啊!” 慕时惊恐,垂直下坠,还是脸朝下。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巫洵仿若救世主,在她眼里浑身冒着金光。 “慕姑娘!” 他伸手要接她,却不料一道黑影从头顶闪过,瞬间将人劫走。 慕时惊魂未定,被他横抱在怀良久才反应过来。 “闻人鹤!” 她气急败坏地扑去,挠向他的脸。 “混账!你真敢丢我!” 巫洵终于追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们两人在“缠斗”中双双踩空,“同归于尽”般摔向地面。 自然坠落的速度远比飞得快,巫洵落地找到他们时,两人还没分开。 平日瞧着柔柔弱弱的慕姑娘此刻土匪似的跨。坐在男人腰腹上,用力扯着他散开长发中唯一一条小辫子。 眼角被挠开一道口子的闻人鹤抿唇未语,忽然想明白,她当初给他编这辫子根本就是为了方便日后行凶! “咳!”等了许久不见他们打出结果的巫洵无奈出声。 慕时忿忿站起来,抬头便换了张脸,“你果然没事。” 巫洵笑笑,“王女心怀天下,慈悲为怀。她设下的秘境,又岂会真的要人性命。不只是我,其他人也都没事。” “那就好。” 刚刚一直甩不掉的尾巴原来是这家伙,还坐在地上的闻人鹤心想。他用食指点上眼角,豆大的血珠盖上指腹。 再看向面对别人和面对他两幅面孔的慕时,很是不爽。 “放心不下姑娘,我便一直在陵墓外等候。没成想,这一等就是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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