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懵了一会儿便都反应了过来。 “盖头,红盖头在哪?” 反正都是要被遮住,慕时懒得过多装扮,几人在屋中翻找丢失的红盖头,不能被外面听见,动作都小心翼翼。 最终闻人鹤在桌底下找到了它,施了清洁术才让它恢复原来样貌。 他递过去,慕时压低声音,“给我带上呀!” “你自己没手?” 慕时一本正经,“新娘子出嫁,不都是家人给盖盖头,哪有自己戴的。师兄论起来,辈分是哥哥,身份上也匹配。” “你当自己真成亲?”闻人鹤见她认真,气不打一出来,“谁是你哥哥!” “你还不乐意了,有我这样的妹妹你该偷着乐才是。”慕时嘀咕着,从他手里抽走了盖头,自己随意盖上。 隔着红纱对视,闻人鹤似是嫌恶的别开视线。 “一大早就生气,脾气真差。”慕时挽着师姐的胳膊诽谤道。 鹿见汐忍不住笑了,拍拍她的手以做安慰,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随行的侍女是天炙城城主临时安排的,与师姐并不熟悉,慕时遮了脸,她们根本认不出来,只是尽职尽责地将她扶上花轿。 独自坐在花轿里,感觉到已经启程,慕时忍不住掀开盖头偷看外面。 却被阿怜陡然放大的脸吓到差点叫出来。 突然的震动让花轿停了下来,侍女扬声问:“小姐,您怎么了?” “无事。” 花轿这才晃晃悠悠重新往巫家去。 “你是要提前吓死我,来阻止我杀你的燕郎吗?” 若非摸不着她,慕时真想揪着她揍一顿。 阿怜浑然不觉,板板正正在她身边坐下,“拜堂可是大事,虽在你心上是假的,但拜过的天地是真的。你如此行事,你师兄不介意吗?” 慕时愣住,“你都说他只是我师兄了,能介意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了,他喜欢你?” “你少跟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慕时嫌弃地瞥她一眼,“你都能觉得一个杀过你的人喜欢你,我还能信你的鬼话?” 阿怜不服气地瞪她,又很快心虚得耷拉下脑袋。 “你昨天去哪了?”慕时直白问道,“现在来找我又想干什么?” “我昨日在沁园。”她老实道。 慕时皱眉,看来沁园那个阵法对鬼魂是无用的。 “燕郎知我爱打扮,昨日烧了许多衣裳首饰给我。” 她说起此事,脸上洋溢幸福,“仔细想想,他当初也是不得已。他身为世家长子,理应承担家族重任,我与他是云泥之别,他岂能真的和我这样身如浮萍的孤女厮守终生。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我的存在是污点。他明明可以彻底抹去我的存在,但还是给了我名分,向全天下的人宣称我才是他的第一个妻子。” 慕时冷笑,“那全天下人知道你叫什么吗?” 连他的血亲都不知道。 阿怜充耳不闻,“他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很满足了。” “哦。” “只可惜,虽占着他发妻的名头,却没有真的拜堂成亲过。” 慕时眼皮跳了跳,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所以呢?” “既然这个堂非拜不可,你又不愿意,不如……” “你醒醒吧!”慕时说完连忙捂住嘴,差点忘了自己在花轿上,“你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你怎么敢相信一个连脸都不给你擦干净的男人会真的爱过你?” 阿怜不再像从前一样拼命反驳,而是楚楚可怜地望着她,“求你了。” 慕时:“……” 半刻钟后,慕时飘荡在空中,叉腰恶狠狠道:“不许用我的身体做奇怪的事情!” 在她躯体里的阿怜用她的脸重重点头,“拜完堂我就出来,这是你的身体,你有优先权,想拿回去随时的。” 慕时心里没底,又无可奈何。 “你不要乱飘,免得碰上无常,他们会抓你的。” “知道了。” 慕时钻出花轿,在假扮侍女的师姐身边转了一圈,没有引起她丝毫反应。 “师姐!”慕时大声喊,惊不起半点动静。 她逐渐找到乐趣,先送亲队伍一步飘向巫家,去找没有跟随队伍,独自先去巫家伺机而动的师兄。 谁知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找了快半个时辰,才在来巫家观礼的宾客里找到他。 来观礼的都是贵人,慕时见到了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她大概是在世家大典上见过。钟离家的,阴山家的,褚家的,墨家的…… 她在礼薄上看过,除了世家的人,其他的都来自仙门百家。 一一看过,发现越家送了礼,却没有来人。 慕时飘回师兄身边,对他拳打脚踢外加扮鬼脸,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新郎新娘即将入场,他盯着门口,满脸冷峻。 “我怎么好像哪里见过你。”端着酒杯的橙衣女子走近,蹙眉冥思苦想,“可就是想不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闻人鹤淡淡瞥她一眼,“没见过。” “怎么会,我一定见过你,你说,你叫什么,从哪来?” 慕时:“……” 好熟悉的套话方式。 这个女子她认得,世家第二滕玉氏,滕玉棋。其母滕玉姣与她的母亲交好,曾借住越家养病,见女儿与她同龄,或可为伴,便一起带了过来。 慕时记得,滕玉婶婶与母亲截然不同,雷厉风行,对女儿管教极其严厉。她和滕玉棋见她就跟猫见老鼠一样,打心里边畏惧。 三年前,滕玉婶婶在滕玉氏一众男子中脱颖而出,坐上滕玉氏家主之位,并一手稳固滕玉氏地位,将家族拉到了世家第二。 作为其悉心管教的女儿,滕玉棋却与她截然不同。 遇到好看的男子便是刚刚那套说辞,一个字都没变。 慕时卡在她和师兄中间,但透明的,不起作用。 “板着脸做甚?”她轻笑,“就算之前没见过,也是可以一起喝一杯的嘛。” 闻人鹤并不理会。 此时新郎新娘牵着红绸,迈过了门槛。 “你这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抢婚的。” 滕玉棋凑近调笑道:“你莫不是喜欢人家新娘子?” 慕时睁大眼睛,也看向他的脸。 闻人鹤神色不愉,眼看着新人就要一拜天地了,他转身走了。 “模样虽好,但脾气太差。”滕玉棋晃着酒杯,摇了摇头。 没意思,慕时心想,当鬼可真没意思,什么都只能干看着。 她飘回阿怜身边,只等礼成便拿回身体。 她默默注视,阿怜似乎有些紧张,攥紧红绸,每一个动作都很僵硬。 反观巫燕,从容不迫,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温柔地引导着。 “不用怕。”他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安抚着。 阿怜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鬓边因为羞涩而染红。 慕时叹气,这傻子就算重新活一遍,八成还是同样的结局。 她又看了一眼人群的滕玉棋,那家伙对男女之情从不走心,现在已经换了目标重新撩过,惹得人家男子面红耳赤。 天地造物,竟能将人分得如此截然不同。 “礼成!” 人群中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恭贺声。 慕时回过神,冲向自己身体,但被弹了回来,一阵头晕目眩。 她懵了一会儿,再次尝试,依旧如此。 巫燕身为新郎要留下来招待客人,新娘则被下人拥簇着送往沁园。 慕时跟上去,心里安慰自己,有盖头遮着,阿怜看不见她,等进了沁园再换回来也一样。 沁园闲人免进,哪怕是新娘的随身侍女,也要在安顿好新娘后退出来。 招待宾客的前厅热闹非凡,巫燕逐个敬酒,“巫洵”陪在侧为他添酒。 “恭喜啊,又又又抱得美人归。” 这声祝贺颇为刺耳,巫燕看去,是钟离氏的少主钟离陌。 这个桌上,还有滕玉氏家主独女滕玉棋,西陵氏剑道第一西陵桥。 以巫家现在处境,都不可轻易得罪。巫燕笑着装傻道:“多谢。” 接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钟离陌同样饮尽杯中酒,眼神依旧戏谑,但适可而止,没有再出言挑衅。 巫燕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忽然察觉不对。 借着缓酒劲的工夫,在门后召见下属。 “为何多了一个人?” 除开引路的自己人,加上新娘和她的贴身侍女,一共四个人,可他却感觉到有五个人进入沁园。 下属如实道:“夫人的侍女在门口摔了一跤,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此人进了两次。” 巫燕放下疑心,“下去吧,看好夫人,让她好生待在房中,不要乱走动。” “是。” 沁园内,新房里挂满红绸,喜气洋洋。 侍女退下后,只剩新娘独自坐在红帐后。 “阿怜!阿怜!”慕时叫唤着。 可惜她不是实体,揭不下红盖头。阿怜却跟石化了般,端坐在满是花生桂圆的软床上。 “别装了!”慕时贴着她的耳朵大喊。 游魂状态下,对方不配合,她所做一切都是徒劳。 她再度尝试冲撞,想要抢回自己的身躯,但总是被弹回来,好似她才是那个侵入者。 红盖头下的阿怜紧闭双眼,攥紧双手,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慕时气愤不已,叉腰在旁生闷气。 忽觉阴风阵阵,她一哆嗦。 鬼魂还会冷?慕时抱紧自己,环顾四面。 透过敞开的半扇窗户,她看见了手持锁链的无脚飘行黑衣人。 那便是人间巡逻,逮捕游魂的无常。 “我运气这么差?”慕时自言自语,缩到角落里。 她斜眼偷窥,那无常好似知道自己的准确位置一般,径直朝她走来。 若他进了这间屋子,她岂不是要被瓮中捉鳖? 慕时心里着急,左右为难。看那无常的步伐,铁定是会进屋的。 跑! 她从另一边风风火火溜出去,想要寻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起来。 结果出来就倒吸一口凉气,第二只无常与她面对面,就差贴上脸。 “救命!”慕时疯狂逃窜,“救命!师兄救命!前辈救命!” 两只无常穷追不舍,她可怜又无助,没有方向一头乱窜。 —— 入夜,红烛明明灭灭。 房门被推开,阿怜肩膀一颤,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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