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乃仪愣住了,她侧过头看向摆在拐角的镜子,在镜子里,自己的脸色依然惨白,眼睛肿的像灯泡一样,还有……脖子上的吻痕密密麻麻的,这无一不在告诉罗乃仪昨晚发生了什么。 那些不好的记忆再一次涌上罗乃仪的脑海,那是她永远都不想回忆起来的画面,可那一幕幕不停地在罗乃仪脑海里回荡,罗乃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揪做一团,她微微弯下身子来抵抗心脏传来的痛楚。 “哥……”罗乃仪的声音很委屈,在过去十多年的时光里,她用过无数种方法来试图唤醒罗城之对自己的亲情,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此时此刻,她却想着能用自己的委屈来唤醒或许本就不存在的亲情。 罗城之皱起眉,将报纸扔在一旁的沙发上,冷声道:“别叫我哥,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闻言,罗乃仪一愣,她随即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放在以往,她面对罗城之的冷嘲热讽,或许会当作听不见,可今天不一样,她只想让所有人都不顺心:“是啊,你只有一个妹妹,就是杨佳怡。” 杨佳怡是母亲哥哥的孩子,罗城之素来疼爱她,罗城之在大学赚的第一桶金全部用来给杨佳怡买包包。 是啊,自己算什么东西?在他罗城之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亲妹妹,那就是杨佳怡。 而杨佳怡对自己的态度也极其恶劣,她不喜欢自己,更怕自己在某一天夺走罗城之的宠爱。 罗乃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杨佳怡,你现在不需要担心了,因为我不再渴望所谓哥哥的爱,更不渴望虚无缥缈的亲情,我生来就六亲缘分浅薄,不配得到亲情。 那一刻起,罗乃仪彻底死心了,除了对亲情的死心,还有对自己的死心。 她的未来早就一片昏暗了。 罗乃仪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学校的天台,在这里,她可以无声地诉说自己所有的委屈,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能看得到她的伤口。 “罗乃仪啊,你的人生怎么会这么失败?”罗乃仪站在天台边缘,喃喃地说道,那声音不大,天台上的风也不小,她身体上的冷怎么比得过心里的冷? “如果我和妈妈一起去死,那该多好啊,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么多苦难了,妈妈,这个名字是你亲自取的,这两个字不是祝福的意思吗,可为什么我的人生像是受到了诅咒一样?” 罗乃仪这个名字确实是母亲取的,在罗乃仪还没出生前,母亲就已经为她取好名字,她母亲是西南疆域的人,在她母亲的故乡,乃仪有祝福的意思。 “或许你的人生本来要更坎坷,可正是因为这个名字的存在,所以你的苦难已经变少了。”忽然,一道声音传来,罗乃仪一愣,随即开始四处寻找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一个看起来胖胖的女孩从货架子后面转出来,女孩的五官很漂亮,就是看起来很胖,走路的时候像个企鹅一样,看起来臃肿不堪。 “你是谁?”罗乃仪警惕地看着对方。 “我也是来透风的,我叫鱼冬禧,你呢?”鱼冬禧没有靠近罗乃仪,如果自己刚才没有出声打断对方,或许对方已经跳下去了,她现在更不能贸然靠近对方,说不定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可能就会触碰到对方敏感的神经,导致对方做出冲动的、无法挽回的举动。 罗乃仪低头看着鱼冬禧,道:“我叫罗乃仪。” 罗乃仪紧了紧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不再说话。 鱼冬禧点点头,道:“你想和我说说话吗?” 罗乃仪看着鱼冬禧,没回答。 鱼冬禧似乎也并不期待罗乃仪的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喂,你知道吗,其实一个人特别痛苦的时候,有一个方法能有所缓解,那就是倾听其他人的痛苦,这个方法虽然很损,但确实好用。” 说完,鱼冬禧耸耸肩,继续道:“那我就和你先说说我的惨吧,听完我的故事你可能会好受一点。” “我爸爸前几年见义勇为,把几个小混混送进了警察局,后来小混混从警察局出来了,他们报复我爸爸,把我爸爸打死了,我爸爸去世后不久,我爷爷也因为伤心过度去世了,”说到这,鱼冬禧顿了顿,她的喉间有点哽咽,“我没有别的亲人了,我妈妈去了韩国,从此以后,我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鱼冬禧使劲眨了眨眼睛,她抬起粗胖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但其实这个理论不对,她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吗,谁敢想象我之前其实是个干吃不胖的小瘦子啊。”鱼冬禧叹了口气,“我是一个很爱胡思乱想的人,想着想着就把自己关进了死胡同,我把自己困住了,所以我需要自救,可是我忽然发现,自救不能救得了我,所以我开始寻求帮助。” 罗乃仪看着眼前这个胖胖的小女孩,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她心底升起,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在听到对方惨惨的经历后,似乎自己心底的伤痛确实缓解了很多。 “那些抗抑郁的药物不仅让我的思维变得迟钝,让我的精神变得更麻木,它同时也改变了我的模样,让我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每一次大课间,我都不敢来到操场,每次上课,我也不敢抬头,因为我的变化太大了,我害怕别人停留在我身上的视线,更害怕他们怜悯和探究的表情。” “可我还是努力的活下来,哪怕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如何体面地自杀。” 罗乃仪的瞳孔放大,她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心底的防线在渐渐崩塌,忽然,她蹲下身子,崩溃地大哭起来,在那人进入到自己身体的一刻,她没有崩溃,在面对冷漠的爸爸和仇视自己的哥哥时,她没有崩溃,可此时此刻,她就像麻药过劲儿的病人一样,感官恢复灵敏,全部的伤痛蜂拥而至,那些过往的种种在此刻化成一枚子弹,然后正中她的眉心。 鱼冬禧这时候才敢慢慢靠近对方,俗话说久病成医,起初鱼冬禧觉得这个论断很扯,一个从未学习过医术的人,难道只因为经常寻医问诊就能变成名医? 现在,鱼冬禧觉得这个理论是有科学依据的,譬如此刻,或许就是因为鱼冬禧经常看心理医生,所以她才会拿捏得住对方的心理。 “哭出来吧,哭出来你就能好受多了。”鱼冬禧轻轻地拍着罗乃仪的后背,声音无比温柔。 罗乃仪哭了好久好久,才勉强收住,她的双眼红肿,整张脸都哭红了,她看着鱼冬禧,慢慢哽咽地说道:“我也没有家人了,他们都恨死我了,他们觉得是我害死了妈妈,所以他们都不喜欢我。” 罗乃仪慢慢抽噎着,她很少像今天一样哭出来。 罗乃仪看着鱼冬禧温柔的双眼,半晌后,她就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她的眼神很坚定:“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鱼冬禧的眼神依旧很温和,可直觉却告诉她,接下来她要听到的秘密,或许是一个她不应该听到的秘密。 罗乃仪猛地将围巾抽下来,围巾之下,是布满吻痕的细白的脖颈。
第91章 罗总 罗乃仪张了张嘴,她的喉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天发不出任何声…… 罗乃仪张了张嘴,她的喉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天发不出任何声音。 鱼冬禧平静地看着罗乃仪,她将罗乃仪落在地上的围巾捡起来,动作轻柔地将围巾围在罗乃仪的脖子上。 “都过去了,没事的,从今天起,又是新的一天。”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鱼冬禧垂下眼,她连自己都劝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劝别人。 “乃仪!”洪亮的女音从鱼冬禧背后传来,鱼冬禧回头一看,一个短发的女孩子气喘吁吁地停在他们两人背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她大概是跑上来的。 那女孩的头发很短,长相也偏中性,五官很精致,但是特别有攻击性,校服外套大大咧咧地敞开着,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半截袖,脖子上带着白色象牙似的配饰,搭在白色的衣服上,很显眼。 听到声音,罗乃仪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女孩,罗乃仪半扭过头,似乎不太想面对这个女孩。 女孩走到两人旁边,皱起眉,道:“乃仪,你别这样,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好不好?” 女孩又看了鱼冬禧一眼,慢慢眯起眼睛,眼神有几分危险。 “谢谢你,我先走了。”罗乃仪握住鱼冬禧的手,勉强地笑了笑,然后罗乃仪又转头看向那个女孩,“晚点说,给我点时间。” …… 晚上放学的时候,罗乃仪一出教室就看到了上午的那个女孩,女孩名叫安栀,是罗乃仪少有的交心朋友。 安栀知道罗乃仪家里的情况。 “乃仪,你从昨晚开始就没回我消息,我给你打电话也显示关机状态,我昨晚找了你一晚上,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安栀抓住罗乃仪的手腕,眉毛皱起,”大热天的你怎么还戴上围巾了?” 罗乃仪没说话,只是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围巾。 “回去说。”罗乃仪紧握住安栀的手,她的手冰冷无比,和安栀温暖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安栀在学校附近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每次罗乃仪不想回去都会住在安栀家里,她一直都觉得安栀的家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家,这个房子或许不是很大,却充满生活气息,也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而自己那个所谓的“家”,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住所。 上楼之前,罗乃仪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箱的酒,安栀喜欢喝酒,但她知道罗乃仪不喜欢,每次罗乃仪看到自己喝酒,都会劝自己不要再喝了。 所以在看到罗乃仪买酒的时候,安栀很惊讶的同时,心底有一根弦也顿时绷紧起来。 直觉告诉安栀,或许她接下来要听到的事情一定大大超过她的心理接受能力。 那一晚,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罗乃仪从自己的出生讲到昨晚发生的一切,一箱酒见了底,安栀记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和罗乃仪哭着抱在一起。 那一晚,安栀忽然想起自己和罗乃仪初见时的样子,她和罗乃仪不是一个班级的学生,她比罗乃仪要大一届,今年她已经高三了。 她仍然记得,在她上高二那年,她听说高一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安栀素来对美女感兴趣,知道来了这么一个小美女,她早就打算课间去看看。 但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体育课的时候,安栀去学校里的便利店买水,当时是好几个班级联合上体育课,便利店里挤满了人,在结账的时候,安栀一掏自己的钱包。 坏了,钱包怎么从校服外套滑出去了? 安栀窘迫不安地站在原地,后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收银员不耐烦地看着安栀,就在安栀艰难地做完心理建设打算和收银员说明情况的时候,她身后响起一道少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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