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晏怀之叹了口气,这段经历在他波澜壮阔的人生中完全不值得一提,若干年以后,他再次想起这段时光,想起来的不是县城破旧的街道,不是枫叶落下时的飒飒声,而是那个总是不给自己好脸色的少女。 …… 晏怀之很贴心,他不仅留下地址,还留下一串手机号码。 鱼冬禧立马将地址和手机号码转发给秋绥,半晌后,秋绥的电话打来。 还不等秋绥说话,鱼冬禧立马说道:“秋绥,你听我说,刚才我给你发的是温乔阿姨现在的住址,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她?” 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所以这就是你和晏怀之之间的交易?” 鱼冬禧一时半会儿实在解释不了,于是只好总结个省略版本:“嗯,晏怀之说只要我参加他的生日宴会,他就把温乔的一些信息告诉我,当时我没告诉你,是担心晏怀之戏弄我,如果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你一定会很难过。” “好,我知道了,明天见面说,早点睡吧。” 鱼冬禧愣愣地听着对方电话挂断的声音,她以为秋绥会很高兴,可是似乎并不是这样,秋绥,好像并没有多兴奋…… 第二天一早,鱼冬禧将温乔的地址和手机号抄在一张纸上,下楼的时候,她将纸塞进秋绥的手心中,秋绥低头看着这张纸,他叹了口气,淡笑着看向鱼冬禧,道:“冬禧,谢谢你,但是……” 秋绥抓紧纸条,道:“如果她想联系我的话,她早就联系我了,如果她还需要我的话,当年就不会抛下我,我想不想见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不想见我。”
第108章 陶隐去世 是啊,如果温乔真的想见秋绥,她有这么多次机会,她早就来见秋绥了…… 是啊,如果温乔真的想见秋绥,她有这么多次机会,她早就来见秋绥了。 “冬禧,我早就已经不在乎过去了,我想做的,是把握当下。”秋绥忽然认真地看着鱼冬禧,缓缓说道。 秋绥的视线是那么灼热,鱼冬禧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扭走。 一股怪异的感觉从鱼冬禧心底升起。 那好像是一直被鱼冬禧刻意忽略的感情。 …… 高二冬天的时候,鱼冬禧已经累计瘦了四十五斤,完全恢复到了她还是小瘦子的时候的样子。 鱼冬禧慢慢站到秤上,上面的数字不停的变换着,最后在48kg停下来了。 鱼冬禧猛地睁大眼睛,她终于瘦到了自己的理想体重! 鱼冬禧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秋绥,秋绥接到鱼冬禧的电话时,他正在医院。 一接通电话,他便听到鱼冬禧雀跃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 “秋绥,我终于瘦到了一百斤以下!!今天和我的重生日没什么区别!” 秋绥勾起唇角,声音含着笑意,道:“嗯,恭喜你,冬禧,功夫不负有心人。” “秋绥,你根本不能理解我受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的体重。”说到这,鱼冬禧几乎要哽咽了。 这几年,就算是精神压力特别大的时候,她也不敢通过暴饮暴食的方法来排解压力,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每晚都是饿醒的。 没人能理解这种痛苦。 “你的痛苦,我都知道。”秋绥轻声安慰道,“冬禧,我一会儿去找你,你在家里等我。” 陶隐住院了,他的身体每况日下,尤其是这段时间,他的脸色惨白、形销骨立,连医生都不确定陶隐是否还能活过这个冬天。 鱼冬禧简单将家里收拾一下,她想一会儿秋绥来找她,估计是要一起去医院陪护。 一个半小时后,门铃响起,鱼冬禧打开门,她穿着白色的毛衣,扎着圆滚滚的丸子头,屋里暖气很大,把她的脸都烧红了。 秋绥微微轻喘,他的脸被冻得有点红,肩上、头顶上落着没化开的雪,手上还提着一个蛋糕。 鱼冬禧一愣,随即给秋绥让出位置来,道:“怎么冻成这样?快进来。” 秋绥将蛋糕放在客厅的大理石茶几上。 “怎么还买蛋糕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说着,鱼冬禧打开手机准备查看日历。 “今天本来不是什么节日,但是从今天以后,每一年的今天,都会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秋绥将蛋糕盒子拆开,蛋糕是简约款,上面刻着瞩目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鱼冬禧愣愣地看着秋绥的动作,整个人完全还在状况之外。 “冬禧,你不是说今天是你的重生日嘛,那不如以后每一年的生日就在这天过吧。”秋绥将蜡烛插好,他的手纤细修长,哪怕是插东西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都优雅无比。 鱼冬禧似乎一直很抗拒过生日,可是鱼冬禧知道她抗拒的不是生日本身,可是过生日的那个日子。 “谢谢你……”鱼冬禧的声音彻底哽咽了,她的眼眶通红,如果她的人生没有秋绥,那她或许活不到现在。 秋绥永远会在细节上感动鱼冬禧。 从此以后,冬季的这一天,成了鱼冬禧新的生日。 后来,秋绥离开了她,鱼冬禧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 期末考试即将到来,每一次秋绥和鱼冬禧去医院看陶隐,陶隐都会往回赶他们二人,据说常年生活在一起的人是看不出彼此的变化的,或许是因为陶隐身体弱化瘦削速度太快,哪怕鱼冬禧天天都能看到陶隐,她也依然能看出陶隐的变化。 这个冬天结束的时候,她希望陶隐还在。 秋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不喜欢直接说“爱你”“喜欢你”这种露骨的词汇,比起言语,秋绥始终更注重行动。 哪怕秋绥不说,鱼冬禧也知道,其实最煎熬、最痛苦的人是秋绥。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秋绥瘦了十斤。 期末考试结束以后,鱼冬禧和秋绥整日整日待在医院陪着陶隐,陶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暂,很多时候,陶隐甚至已经不认识周围的人。 到了晚上,秋绥不敢睡觉,现在陶隐的情况很危险,医生说,陶隐很有可能在某一天的睡梦中失去全部意识。 听着陶隐还算平稳的呼吸,鱼冬禧叹了口气,她的手搭上秋绥的肩膀,道:“秋绥,你白天已经看了一天,睡会儿吧,我替你守着,别怕,还有我在。” 秋绥抿抿唇,忽然握住鱼冬禧的手,道:“没事,我来守着,你先睡。” “别这么倔,这样,咱们一人守半晚,你先去睡。” 鱼冬禧的语气不容置喙,秋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道:“好吧,那我定个闹铃。” 在走廊,有一张临时支起来的小床,秋绥到那张小床去休息。 鱼冬禧坐在刚才秋绥坐过的椅子上,看向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陶隐。 对于鱼冬禧来说,陶隐和她的亲爷爷没什么区别,自打鱼安去世以后,陶隐就承担起了监护人的责任。 如果陶隐去世了…… 她甚至不敢想象。 可是人和人之间终究会有离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鱼安教会她的最后一课,大概就是接受亲人的离去。 鱼冬禧站起身子来到走廊,秋绥的呼吸声很平稳,他已经睡着了,即使如此,他的眉毛依旧紧紧皱在一起。 鱼冬禧轻手轻脚走到秋绥的床边,她蹲下身子,将秋绥的手机打开,然后又将秋绥定的闹钟关掉。 鱼冬禧慢慢抚摸着秋绥紧皱起的眉头,轻声道:“睡个好觉吧,不要再难过了。” 忘记那些烦恼吧,秋绥。 …… 临近过年的时候,是陶隐病情最严重的时候,短短七天,陶隐进了三次抢救室。 每一次,秋绥都胆战心惊的,他生怕陶隐进去以后,就不能活着出来了。 最后一次进抢救室,是过年的前一天,当时陶隐的情况已经危机到不能再危机,秋绥脸色惨白的靠在医院冰冷的瓷砖墙壁上,他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 鱼冬禧握住秋绥冷冰冰的手,她知道此时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秋绥身边。 两个小时后,陶隐被推出来了。 之后,陶隐陷入到了昏迷当中,直到过年那一天。 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烟花爆破时发出的声音,在病房里都能清晰可闻。 秋绥和鱼冬禧肩并肩坐在病床边,这个年过的很冷清。 忽然,陶隐的手指动了动,秋绥一愣,随即叫来医生。 陶隐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先是浑浊,然后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秋绥?”陶隐反握住秋绥的手。 “是我,爷爷。”秋绥小声地说着,他压低声音,仿佛自己的声音如果过大,就会让陶隐再次陷入到昏迷。 陶隐的眼睛慢慢转动着,他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鱼冬禧。 “冬禧……” “爷爷,我在。”鱼冬禧立马凑近陶隐,她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泪水。 陶隐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鱼冬禧立马握住陶隐抬起的那只手。 陶隐舒了一口很长的气,他把秋绥和鱼冬禧的手搭在一起,道:“我老了,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活儿着。” 陶隐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秋绥慌忙不知所措,鱼冬禧赶忙扶起陶隐,轻轻叩着陶隐的后背。 陶隐从前是个很壮的人,虽然风格温文尔雅,但是他一直都热衷于健身,可是到了今天,连鱼冬禧都能毫不费力地将陶隐扶起来。 想到这,鱼冬禧更觉得心酸,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见证一个生命的消逝更让人难过了。 “秋绥……我走以后,不要办任何丧事,我想安安静静地离开,到时候,你替我联系我家里人,他们会处理好我的遗体,你和冬禧也快考走了,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务必给我家里打电话,他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们……”每说一会儿话,陶隐就要停下来歇息半晌。 这样断断续续的谈话持续了半个晚上,后半夜,陶隐彻底陷入到昏迷状态,然后再也没能醒过来。 陶隐是京城人,他的兄弟姐妹大多生活在京城,还有不少亲戚已经移民到国外。 陶隐的骨灰被接走那天,县城里下了好大一场雪,秋绥抱着陶隐的骨灰盒,将骨灰盒移交给陶隐的弟弟。 鱼冬禧安静地站在秋绥身旁,她打着伞,和秋绥一起看着车辆逐渐远去的背影。 车辙留在皑皑白雪之上,白雪融化那一天,一切又将恢复如初。 “回去吧。”鱼冬禧轻声说。 半晌,鱼冬禧都没能听到秋绥的回答,她抬起头,忽然就愣住了。 她看到秋绥哭了。 秋绥无声地哭泣着。 鱼冬禧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看到秋绥哭的那一刻,她也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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