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此偏护,列山人一听就火大。 “苏长老,我们不过是揭发了魔女冒充长生门少主的事实,她便恼羞成怒,企图动用烟罗魔符。她有什么苦衷,有苦衷就能杀人吗!” “苏长老,那可是烟罗魔符,你不能像江仙君一样糊涂啊!” 木清呈从滕兰身边站出来,惹人怜见道:“魔女伤人何须理由莫玄长老,清呈有话要说。” 在众仙首的见证下,木清呈掌心朝上,绽出一朵长生花。这是寻晗得白灵那一年,与姒容舞剑,剑气凝结生成的新法器。 木清呈抬手时,衣袖自然滑落,露出她手腕上的长生百花印。 众人讶异:“这是……” 木清呈行长生礼,娴静道:“长生门寻嫣,见过诸位仙长。” 半风荷走来,将滕兰如何取得白灵,又如何为了保护寻嫣,为她改名换姓的事说了一遍。 四座哗然,修士们纷纷愣住。 他们好不容易才接受寻少主成了魔女这个事实,现在又有人出来说,这都是假的,真正的寻嫣是列山宗大弟子木清呈。 仔细推敲,列山宗位于南界,滕兰是白灵剑主,木清呈是长生花持有者。不论怎么想,这些证据都比李灵溪口述、江玦记录的文字可信多了。 毕竟口说无凭,李灵溪唯一的物证是手上的仙印而已。 仙印,又难保不能造假。 有位云水长老质疑道:“当日明光台上,列山宗为何不站出来指明真相燕扶正亲口认罪,彼时所谓的寻少主又在哪里!” 滕兰伤重,喘息未定道:“寻嫣,也就是清呈,并不知道燕扶正是覆灭长生门的元凶,因为玉苍大火那日,燕扶正根本没出现在玉苍山。至于魔女如何得知燕扶正与莫非勾结,这就是她自己要解释的事了。” “从火场死里逃生后,寻嫣陷入梦魇,久病不醒。我费尽心力救她,在她体内打入忘尘符,才终于叫她忘记前尘,愿意醒来。我让她以新身份活下去,是为了她好。若不是魔女平白跳出来冒充寻嫣,我打算一辈子瞒着实情,只想她快快活活地修炼,不再想起痛苦的过去。” 一番话说完,海岛静寂,只剩风吹林叶的声响。 忽而,众人听闻一声冷笑。循声望去,李灵溪的碎发被风撩起,露出血污弄脏的脸,面上扬着一个放肆嘲讽的笑容。 “妙极了,你真会编故事。” 半风荷义正辞严道:“滕药师有白灵的存世遗音,我大弟子有寻嫣的长生花,请问你有什么凭证。” 那一天,李灵溪被烧得连自己的皮囊都没了,更何况身外之物。 她没有物证,只有一双见过杀人凶手的眼睛。 见李灵溪说不出来,众修士不由得提高警惕,然而她收了剑,冷箭一般的目光射向滕兰。 “听闻云水门有观心境,不如请观心境出来一照,看白灵的主人究竟是谁。” 或许白灵没认新主,只是木千秋挖了寻晗的内丹,占为己有。这样一来,滕兰体内就有两枚内丹。 这猜测着实胆大,只有李灵溪敢说出口。 四下又是一片议论纷纷,桑柔给苏无涯递了个眼神,苏无涯拍板决定道:“依你说的办。”
第136章 劣徒在此 苏无涯欲将李灵溪带走,但列山宗不让,说要把李灵溪、滕兰和木清呈都关起来,等待公审,决出谁说假话、谁说真话之后,再行释放。 乍一听很公平,三人谁也别想跑。 苏无涯提出由云水门弟子参与看守李灵溪,列山宗答应了。 “别动我。”李灵溪不答应。 她不信木千秋能老实照观心境,今日若不杀了她为萧珩报仇,只怕日后都没有机会。观心境能照活人,也能照死人。 她要木千秋剖心自证。 “铮”地一声,落星沉再度出鞘,眨眼便杀到滕兰面前。滕兰不及躲闪,登时脸色煞白。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袖下,她指尖动了动。李灵溪腹内一阵翻涌,不受控制地干呕,像要把五脏六腑全吐出来。 木清呈说:“既怀身孕,就别再做这些造孽的事,免得孩子受你连累。” 李灵溪抬头飞出一击锐利眼刀,木清呈无辜似的垂了垂眼尾。 身子不适还在持续,灵力安抚都不管用,腹内胎儿像无底洞一样吸收灵气,让李灵溪无力提剑。 她嗅出不同寻常的气息。 半刻钟后,她神志昏沉,被云水弟子强行送进海牢。 苏无涯告诉她:“玦儿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伤得不轻,我不愿他再为你烦忧。” 她没回应,苏无涯又说:“看守你的人是乔山月和舒照。” 关照得到位极了。 “你方才说,滕兰与路平原勾结行凶,最后杀了萧珩。” “是。” “滕兰和木清呈还设了绝杀阵,要杀你。” “没错。” 苏无涯凝起眉头,“寻少主,你得罪的人不少。” 李灵溪心跳停了一瞬,“多谢苏长老信任。” 有苏无涯这三个字就够了,管他列山宗接不接受,少阳门相不相信,寻嫣之名在修界能不能服众。 纵使木千秋的说法天衣无缝,物证齐全,只要云水门站在李灵溪这边,他们就不可能颠倒乾坤。 “歇息罢,”苏无涯转身出门,“你怀着孩子,切记不要逞强,也不要再大动魔气。” 怪不得对她动用烟罗符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她怀了江玦的孩子。 李灵溪自嘲般笑了笑,又垂下嘴角,“苏长老,请帮我安葬萧珩,还有我的两位友人。” 苏无涯说:“我会把他们带回希吾镇,待你这边事了,再亲自去寻一块埋骨之地。” 李灵溪说:“好。” 苏无涯走了,海牢里静悄悄的,过不多久走来两位哑巴似的云水少年。 作为看守,云水弟子不能跟李灵溪说话。但乔山月没忍住,趴在海牢外问:“寻少主,你怎么样了!” 李灵溪正打坐疗伤,闻声睁眼说:“还好。” “碧檀仙子说你怀孕了,真的吗!” “是真的。” 问完这些,乔山月没再说话,李灵溪反过来问:“江玦如何了!” 舒照说:“大师兄醒来没看见你,说什么都要出门找,苏长老设结界把他锁在床上,这才赶来神农岛。” 江玦那么聪明,肯定猜到出事了。 李灵溪不免忧心,请求道:“你让雪鸮捎句话,说我在岛上商讨封魔结阵,没发生什么坏事。” 舒照点头答应,和乔山月一起出门放雪鸮。 列山宗海牢筑在海底,四面环水,有鱼虾游曳。 关于白灵的猜测,李灵溪不能说有十成把握,七八成总是有的。若能从滕兰体内照出两枚内丹,谎言便会不攻自破。 曾经的修界有夺人内丹,置于己身的邪术。只要抗得过最初那阵排异,两枚内丹会合二为一,修为飞升。整个过程大概要三十年,十分漫长。大多数人在五年内死去,只有少数命硬的能活到最后。 即便如此,还是有急功近利的人冒着危险走这捷径。 杀人夺丹的事情多了,四大仙门看不下去,合力将邪术秘籍摧毁,从此无人修得此邪法。 如今距寻晗逝去不到二十年,假使木千秋杀人夺丹,证据应还在。 李灵溪盘腿坐在海水里,脑海中不断浮现寻晗的身影。 寻二公子生得晚,那一代长生弟子已确立寻旸和瑛鹤为双少主。尽管如此,寻晗作为掌门的幼子,所得偏爱也不少。 他天生是金尊玉贵,长得好看,年纪轻轻得了白灵仙剑,可谓身份、品貌和资质都一等一的好。纵览整个修界,再找不出像他这般得天独厚的人了。 彼时新任掌门寻旸已婚,二公子寻晗正少年。 漓水上常有渔家女,寻晗撑着竹排从漓水过,能收满一筏子的鱼。偏偏他还要礼尚往来,总拿些讨人喜欢的小玩意儿一路撒。 木泽兰珍而重之的那兰花,不过是寻二公子平素一场游戏,根本没放心上。 姒容曾劝寻晗,不喜欢就别孟浪。 寻晗追着姒容非要讨她一句“喜欢”,姒容不说,他就照旧孟浪。 最后,还真让他浪没了命。 李灵溪想着想着,体内突然涌起一股热意,小腹绞痛,就像三年前喝了那碗药之后一样。 “别闹……” 她蜷缩在海水里,被水湿透全身。 太疼了。她想抓挠地面,一伸手却是虚无的海水。为了好受一些,她抠着自己的手掌心,直到掌心破皮,指印流血。 难道怀孕都会这样疼么。 她是第二次,还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直觉告诉她这不对劲,得找大夫来看。 舒照和乔山月回来,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挣扎的李灵溪。 “嫣姐姐,你怎么了”乔山月趴在水墙上问,“可是受了内伤!” 寻嫣有气无力说:“安胎药……” 舒照立马转身往外走:“我去找。” 神农岛最不缺的就是医修,可李灵溪刚杀了许多列山人,他们不下药毒死她就不错了,是不可能为她医治的。 舒照禀告苏无涯,苏无涯给他一枚水惊羽,无奈道:“先用这个缓解,我命人回希吾镇寻医。” 一刻钟后,舒照去而复返,横剑勒令同为看守的列山弟子打开海牢,送水惊羽进去。 腹痛折磨得李灵溪脸色苍白,水惊羽入体将近半个时辰才缓过来些。 早晨,第二轮疼痛发作时,观心境急匆匆送到,公审要开始了。 — 零星几个修士的尸体停在海边,其中有一口楠木棺材,里边躺着萧凡。 李灵溪目光扫过那片星云袍,见到许多熟悉面孔。繆妙、燕辞秋等人来了,唯独江玦还是不在。 尚未观心,半风荷就说:“不论今日结果如何,李灵溪杀我列山弟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即便她是真寻嫣,也不可逃脱罪责。更何况,她不是。” 言下之意,不论公审如何,李灵溪杀人都得偿命。 桑柔坐在半风荷左侧,双手捏紧木椅,冷声道:“那么我少阳门徒,萧凡的命谁来担责!” 滕兰说:“他被魔女以美色蒙骗,明知魔女偷盗结香妖丹还故意包庇,甚至不惜为她做伪证,罪孽深重。我欲揭穿魔女真面目,他阻止,方致身亡。” 桑柔面色凝重,“步虚少主的麒麟牌,总不会是假的。” “有谁查验过”滕兰咄咄逼人,“他说他是萧珩,好端端的少谷主不做,却隐瞒身份进入少阳门,为了什么。” 一位少阳长老说:“昨夜之事起于滕药师指控李灵溪冒充寻嫣,不待审判,便先杀萧凡,后意图再杀李灵溪。若指控为真,萧凡死得不冤。若指控为假,滕药师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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