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溪说:“这毒会让你全脸溃烂,痛痒难耐,生不如死。你若肯说出那些女人的下落,我兴许还能让你舒坦点。” 于朗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恳求道:“我说我说,我带你去!” 李灵溪素手一挥,衣袖里散出的药粉缓解了于朗的疼痛。 于朗颤颤巍巍地取下帷帽戴着,声音在打抖:“我带你去,你给我解药,别杀我。” 李灵溪并不直接答应,下巴微抬,漠然道:“走。” — 县衙大牢内。 江玦在通道尽头看见一尊断了头的神像,正是那天沈烟烟说长得像杨卓的蓐收像。 看来那鬼面女当真恨毒了杨卓,不仅杀他本人,连长得像他的神像也不放过。 大牢里除了江玦再没有其他人,江玦思索沈烟烟到了哪里,难得焦躁起来。 为何还没人来审他。 江玦对神像仔细查看一翻,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大牢正门就被人打开了。几个狱卒冲进来,给江玦戴上枷锁。 县令杨兼姗姗来迟,挺着个宛如患了腹水病的肚子,急赤白脸地快走到江玦跟前,抬手就要扇他巴掌。 江玦巧妙躲过,并不还手。 杨兼大怒:“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来人,拿剑来,本官要亲自斩下你的头!” 狱卒递上一把剑,杨兼拔剑向江玦砍去。 江玦戴着枷锁抬手,两指一夹,仿佛没使什么力气,那剑却陡然断裂,杨兼手上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剑柄。 眼前人功力匪浅,狱卒们怕了,纷纷做好后退的准备。 江玦说:“令郎身受重伤确是在下所为,不过,也是令郎当街欺辱我友人在先,我不过叫他吃了点苦头,并未杀他。” 杨兼看着断剑,心生畏惧,“可他确实是死了,我儿,我可怜的儿断头而死,头都找不到了啊!” 他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适才端着官架子喊打喊杀的嚣张褪了,只剩一个父亲失去儿子的悲痛。 江玦听他哭声,不但没有生出同情心,反而越发厌烦。杨卓侵害他人的时候,全然没想过那些女孩也是有父有母的孩子。 杨兼哭了几声,忽然又发起狂来,拔出狱卒的佩刀,向江玦乱砍过去。江玦闪避,那刀劈向墙边放置的神像,把神像砸开了。 霎时间,大牢里血气弥漫。 杨兼与一众狱卒盯着破碎神像流出来的东西,两股战战。 “神罚……” “是神罚杀了我儿!”
第32章 表里不一 地上一摊红白混杂的物,与其说是一个人的头,不如说只是脑浆和碎骨而已。杨兼能认出自己孩儿,因为杨卓戴的金玛瑙小冠也在里面。 见此情景,狱卒们或呕吐,或瘫坐在地。杨兼已经瘫软如泥,一点反抗力都没有。 江玦挣断枷锁,一手拎起杨兼向外走去。 “天要罚你,是因为你为官不端。你早日陈罪认罚,才有被减罚的可能。说,劫抢民女一事,你是否纵容或参与!” 杨兼嘴唇直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在江玦准备贴御灵符的时候,他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这时离沈烟烟被带走已经好一会儿了,江玦不免担心。他拖着杨兼飞过巷墙,把杨兼绑在县令府后院,设了个禁步结界,旋即去找沈烟烟留下的标记。 — 逍遥县东北城郊有座庄园,是从前制香发家的王姓富商建的。 李灵溪跟随于朗走进园子,先闻到的是令人作呕的熏香。熏香来处,女人哭叫的声音撕心裂肺,间或有男人笑声、吼叫声传来。 这里,已然是地狱了。 李灵溪快步向前,在走进第二道门时,熟悉的“咔哒”拧脖子声再度响起。 于朗紧张地拔出剑,不等他看清眼前情景,他的头就像被踢走的球一样,滚在李灵溪脚下。 鬼面女总是先她一步。 李灵溪追随鬼面女深入庄园,看见四处是红粉纱帐,有女子躺在地上,身上没有遮身蔽体的衣服。于她身旁,一颗男人的断头摆在那里,血肉模糊,眼睛还没闭上。 李灵溪扯下一段粉帐子,盖在那女尸身上。 再往里走,李灵溪遇到还活着的男人,不问前情就把他们杀了。她和鬼面女同样是断人脖子的杀法,但她用银蝶弦,切口平平整整,像薄刃片过。 不出一刻钟,伴随一声声凄厉的男人惨叫,整个庄园血污满地,断头四处滚动。 女孩们吓傻晕过去好几个,剩下的聚在一起嚎啕大哭。哭到一半发现,两女魔没有要对她们动手的意思,这才稍事宽心,不那么害怕。 李灵溪行凶归来,浅色衣裳竟然一尘不染。女孩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看见她走近,有人大着胆子问:“你,你是好人吗!” 是么,当然不是。 李灵溪收了银蝶弦,平静无澜道:“庄园里有贵重物件,你们都拿走当盘缠。我设一个结界在这,你们出不去,外人也不能进来。待我找着帮手了,再送你们回家。” 想到要和这么多断头男尸待在一起,一些女孩哭了起来。但也有性情坚强的,理智犹存,带着姊妹对李灵溪跪拜:“多谢仙子,仙子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 鬼面女料理完最后一个人,擦着手上的血,走向李灵溪。 李灵溪指着她,对女孩们说:“谢她,与我无关。” 而后对鬼面女扬声道:“我是烟罗圣女李灵溪,请问同道怎么称呼!” 鬼面女说:“我虽修魔道,却不认识什么烟罗圣女。” “你既然是魔修,为何要管逼良为娼的闲事。倘若她们积怨而死,怨气能为你铸魔剑,岂不是事半功倍。” “我不是为了修魔才来逍遥县,正相反,我是为了救她们才修魔。只有魔能让我在短时间内拥有力量,我和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现在还不是……” 被逼着跟一群仙门弟子到处救人么。 鬼面女不想跟什么烟罗圣女攀关系,杀完人后,她立刻移形换神要走。 “移形换神法”李灵溪追了上去,“该不会又是路平原的相生子罢。” 鬼面女往城里飞,李灵溪追到大街上。 昨日还热闹非凡的逍遥县城现下安静得诡异,“女神仙”杀人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临街商户纷纷关上大门,不再做生意。 一进城,鬼面女就跟土遁似的消失了,李灵溪想,她一定是逍遥县人,或至少在这里待过很长时间,对地形很熟悉。 李灵溪放出银蝶,让它们帮助搜寻魔气。 逛着走着,李灵溪回到今晨买包子的店铺。店主夫妇正匆忙关上店门,那妇人见了李灵溪,着急道:“娘子,你夫君呢,怎的一人独行城里出事了,你快回家去!” 李灵溪问:“出什么事了!” 妇人说:“今早有人发现,蓐收神像的头断了!沙棘巷、县令府、杏春楼还有什么驻军主帐,全都死了人,有人看见杀人的是个女鬼……” 屋里传来一声怒喝:“什么女鬼是女神仙,小心祸出口出!” 妇人道:“是是,女神仙!小娘子,你若不回家,要不要来我家里躲躲!” 李灵溪说:“多谢,不必了。” 妇人一眨眼,再定神时,街上已经看不见那貌美青年,禁不住心惊胆寒起来。 一夜之间,逍遥县的瑞收大喜变成大悲。 李灵溪站在墙下,一遍遍回想鬼面女的特征,企图找出她的一点身份信息。可结果是,李灵溪真的完全不认识这么一号人。 过了会儿,天更冷了,雨点如星滴坠落。李灵溪淋着小雨,既不躲,也不设避雨结界。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李灵溪抬头一瞧,原来不是雨停了,是江玦来了。 “为何淋雨。” 这一声问,像是责问,带有薄薄的埋怨。 李灵溪微抬起脸,水珠顺着颊面滑落,配上她那含情春水眸,就像哭了似的。 江玦偏移目光,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李灵溪垫起脚,一把抱住江玦的脖子,整个人陷进他怀里。江玦身上一坠,登时不知所措。 “江玦,我见到了……” “什么!” “见到那些被困的女子……” 本想借故讨个搂抱,说到这里李灵溪却真心流下眼泪。魔女杀红眼的冷漠变为悲哀,话语梗塞于喉。 江玦迟疑着,一双大手举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抬起来,在沈烟烟背上轻轻地拍着。 “在哪!” 李灵溪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东北城郊王家庄。” 江玦还想问话,李灵溪仰起头来,“我到的时候,人已经被鬼面女杀光了,我设了个禁步结界,保护幸存者。那里至少有百来个小娘子,估计我们没法一一送她们回家。” 江玦往后退了些,依言向空中发出一枚云水信号。附近大抵不会有云水人,但桃山弟子见到信号也会赶来。 金色天桑印缓缓绽开,下落途中变成浮云水波纹,在小雨里仍闪烁许久。云水信号散去后,空中忽地爆开另一个烟火,流金火凤凰展翅高飞,掉下火羽片片。 李灵溪趁机缩回江玦怀里,后怕道:“裴允那边也出了事,我们不要分开行动了。” 江玦再往后退,“也许,城中也有藏匿受害者的地方。今晨我们见那云楼着实古怪,我看裴允发的凤箫信号,就是从云楼方向来的。” 李灵溪点头,“去云楼。” 她话说得简短,是不经意流露的果决和绝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江玦能体会到,沈烟烟在他面前,与在旁人面前不同。 那些撒娇的言行,江玦常常得见。偶尔发觉她眸光镇静,出手果断,与素日的温软判若两人。 因为喜欢吗江玦愿意相信她是因为喜欢,才让铜墙铁壁变成柔水软绸。 若不是,江玦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 一个时辰前,天阴云厚。裴允携两少年走进云楼,要了二楼一间茶房。 茶房内熏香浓郁,燕辞秋闻惯凤箫门的好香,到这里就只有嫌弃。他拎起茶壶往香炉倒水,把香给灭了,打开窗通风。 掌柜亲自端上新茶,问道:“诸位是外乡人罢!” 裴允说:“过路的,南下去益州省亲。我们要最好的酒菜,精肉肥牛糕点等,掌柜看着各来一例。” 掌柜盯着繆妙看,茶漫出来了都没发现。 “哎哟!瞧我……”掌柜忙赔罪,“娘子长得是真好看,叫人见了就移不开眼睛。” 繆妙说:“是么,我瞧你家楼上那些撒绢帕的女子,也都长得很美。” 掌柜瞥一眼对面的男人,惋惜道:“水灵灵的小姑娘们,看到如意郎君才撒绢帕呢,可惜郎君不会意。” 燕辞秋白眼一翻,心说你这不是照着洛都抛花习俗编的么,不巧,本少主刚从洛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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