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溪拈酸带醋道:“真是特别,她一个眼神你记五年。” 江玦看李灵溪眼底携了促狭,知道她准备胡搅蛮缠,生硬结束话题道:“羊肉汤喝不喝,我喂你。” “好呀。”李灵溪弯眼笑。 江玦捏着白瓷柄,一勺一勺地把羊肉汤喂给沈烟烟吃。沈烟烟低头就勺,却也挑眼尾,掀长睫,把江玦看得心猿意马。 好不容易喝完一碗汤,江玦起身掸衣,刻意不与沈烟烟对视。 “江玦——” 她一开腔,江玦就先声道:“我去审杨兼,你既毒发了就在这待着。” 话罢转身要走。 李灵溪轻笑出声,一把牵过他的手来,往掌心塞了个木雕神像。 “蓐收主刑杀,让杨兼看,什么是真正的神罚。”
第35章 血夜摧折 县令府后院,杨兼被捆仙索牢牢绑在树干上。 繆妙甩出一枚御灵符,杨兼额头一凉,便觉所思所想都为人操控,但自己的记忆又分外清晰。 繆妙问:“暗楼逼良为娼,此事你可知情!” 杨兼垂着脑袋说:“知情。” “绑架拐卖、虐待欺辱女子,你可有参与!” “参与。” 燕辞秋扬起巴掌就要打他,繆妙阻止道:“先别动。” 红袍衣袖停在半空,倏而狂风乱作,吹得袖袍直往繆妙脸上打。繆妙的视野被遮了一瞬,燕辞秋突然大喊:“师妹小心!” 他拽着繆妙往一旁躲闪,繆妙回眸望去,只见鬼面女掏出铁爪,径直挠向杨兼的脖子。 “不要——” 繆妙还没审完,不知逍遥县哪个角落还藏了受害者。若杨兼就这么死了,某些女孩也会被关着活活饿死。 鬼面女对繆妙的话充耳不闻,杨兼挣扎,大哭大叫道:“别杀我,啊——” 铁爪还没触碰到杨兼,一道金凤法印骤然闪现,把她实打实地反弹出去。鬼面女翻身落地,不敢置信地抬头看杨兼。 杨兼闭着眼睛,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等了许久,疼痛没有到来。杨兼睁眼看见鬼面女单膝跪在地上,突然想起自己佩戴的法器。 “哈哈哈——”杨兼得意大笑,“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我!” 燕辞秋大惊失色,指着他说:“你哪来的德音符!” 德音符以桃木镀金,在弄玉祠的凤皇台上过法印,才能分发给入门弟子,做身份凭证用。 杨兼不死,是因德音符护体。 燕辞秋箭步上前,拎起杨兼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把德音符摘了。除符法并不外传,偏偏杨兼遇上凤箫少主,算他倒霉。 繆妙见状紧张道:“你别冲动,他会死的!” 燕辞秋正怒气冲冲,准备拷问杨兼从哪弄来的符,浑然忘了铁面女还在虎视眈眈。 德音符一除,鬼面女立时手起阴风扬,“咔哒”一声,当着燕辞秋的面拧断了杨兼的脖子。 “啊!” 猝不及防间,燕辞秋被血水喷了一脸,嗷嗷大叫着往后退。 繆妙扔给他一枚帕子,急道:“女神仙,我们知道你是替天行道,劳你暂留一步,我们可以帮你。” 鬼面女眼中射出冷光,不屑道:“仙门弟子你们一面给穷凶恶极之人派发护身符,一面说心系苍生,也不知道究竟是庇护谁。” 繆妙还想解释,那鬼面女立即想移形换神而走。这一招,繆妙和燕辞秋都是破不了的。 “燕辞秋,”繆妙怒不可遏,“看你干的好事!” 燕辞秋抹了一把脸,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 话说一半,眼前忽地飘过一抹玄色身影,繆妙惊喜道:“师兄!” 院墙上,玄袍灌风,横云裂铮然出鞘。 江玦指端夹一枚金色灵符,同时对繆妙说:“惑神曲,快!” 繆妙抱着雅柯,配合江玦飞出的御灵符,精确拨出他说的乐章。鬼面女很快被逼回院里,颓然倒在地上。 江玦抱歉道:“得罪了。” — 黎明前,数十名凤箫门弟子收到召唤,连夜赶往逍遥县。燕辞秋乍然见到熟悉的玄红飞凤袍,激动得要落下泪来。 少年们束高马尾,赤金发带垂在脑后,狩猎蹀躞裹起腰身,个个足蹬乌黑绣金靴,背挎灵剑,一派意气风发。 带头的是燕辞秋的堂弟燕遥,他除了佩剑,还像燕辞秋一样背长弓和箭筒。燕遥身后,跟着白吉和贺佑临等几位燕辞秋熟悉的师弟。 众人簇拥下,燕遥排场比燕少主还要大,见了裴允也懒得行礼。燕辞秋平日这也不服那也不服的,看见燕遥没把大师兄放在眼里,反倒急了。 “你见过大师兄没有!” “这不是正见着吗!” “不是,我说的有规矩的那种见。” “啊阿兄你何时有的规矩,我分明是跟你学的。” 繆妙看笑了,燕辞秋迅速转头看繆妙,气道:“这是污蔑,我一向有礼貌。” “行了,”裴允制止他们,“叫你们来是做事的,都别使性子。” 江玦审完鬼面女,裴允便让师弟们按照她供述的线索,把全县暗楼都抄了。女孩们集中到云楼,由凤箫门弟子分别护送回家。 叶语棠已上马车,却又跳下来跑向裴允。 “裴公子,让我跟着你罢。” 燕辞秋乐道:“师兄昨日是英雄救美了姑娘我教你,你可以对我师兄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但求公子垂爱。” 叶语棠脸颊一红,没有反驳。 裴允的手在胸前握拳,凭空变出捆仙索将燕辞秋绑住。随即牵着燕辞秋走到云楼内,端起大师兄的身份教训他:“少主适才说自己懂规矩有礼貌,怎么不给师弟们做个表率。” 燕辞秋这回被捆得没脾气,嬉皮笑脸说:“我做表率啊,裴允大师兄在上,请您,松开我,师弟拜谢。” 云楼大门本来紧闭,为了方便凤箫弟子和暗楼女孩们进出,就开了个小门。 月下的桂枝结出霜露,寒鸦立在灰墙哑叫,夜从屋檐下流走。天初晗,逍遥县的人们又在墙下数人头。 燕辞秋正插科打诨,门外阵阵喧闹声涌了进来。百姓听说修士捉了鬼面女,愤恨地上门要人,说杀人凶手定当处死,最好是吊死在墙上。 “女鬼呢!女鬼在哪里我儿死得好惨,我要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县民们围堵云楼,一楼大堂被捆的嫖客们连忙大喊:“救命啊!这些修士是跟女鬼是一伙儿的!” “一伙儿的!” “快放人,把他们放了!” 裴允烦不胜烦地设了个隔音叠禁步的结界,把他们挡在楼外。 此时云楼二层,江玦在长榻上闭目养神。 沈烟烟骨灼发作的疼痛减弱了,但还是睡不安稳。她睡不安稳,江玦在隔帘外听见,也无法安眠。 床帏围起一方小天地,江玦设下善木结界。李灵溪迷糊间听到携了江玦灵流的乐声,眉头逐渐舒展,江玦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有所松动。 早晨刮起狂风,李灵溪醒来不见江玦,匆忙披上外衣出门。 云楼后门血腥味浓重,北风卷着杀气席卷逍遥县,街对面的墙头挂着二十个滴血的人头。 门内,鬼面女被结界禁锢,神色木然地坐在地上,几名凤箫少年侧立一旁大声议论。 “这是魔女!” “好啊,魔女在我凤箫地界行凶杀人,手段极其残忍,应该像逍遥县百姓说的那样,把她吊死在墙上!” “听说她昨夜当着少主的面,挠死了县令,真是目中无人,胆大包天!” 为向县民表明身份,江玦他们各自换了仙袍。许是晨起走得匆忙,江玦落下一根发带在榻上,让李灵溪捡了系在发上。 于是她走进后院时,那几个凤箫人还以为李灵溪是云水仙子,懒懒散散地对她行了个礼。 李灵溪没还礼,她着实也不会。 凤箫人见她无礼,脸上表情变得不太好看,其中一少年讥讽道:“云水门就这么没规矩,连见礼也不教。” 这少年名为贺佑临,与燕遥同拜燕扶正为师,是瞿盈川的师弟。 李灵溪眼睛注视鬼面女,慢慢向她走近,并不理会贺佑临。贺佑临又被无视一次,气道:“喂,我跟你说话呢!” 李灵溪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无谓道:“小鬼,你师尊没教过你要尊敬前辈么,我这个年纪,担得起你一声姐姐罢。” “我师尊是凤箫掌门燕扶正!我从未见过你,你定是云水门新收的弟子,入门比我晚得多,谁说年纪大就是前辈!” “各家少主,若为掌门之子,定是第一个入门的。譬如少阳门桑柔,凤箫门燕辞秋,不都得作一些后入门弟子的晚辈么甚至,曾经长生门的寻二公子,明明是寻掌门的幼弟,排位却在姒容大师姐之下。你,先入门又如何!” 贺佑临气急了,讲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要问她些问题,”李灵溪收起好语气,“请诸位回避。” 贺佑临气呼呼地说:“你单独审她要是她跑了怎么办!就算要我们回避,也得你大师兄江玦开口说。” 李灵溪懒得与他分辩,直接单膝跪在鬼面女面前。 “好罢,你们爱听那就听着。” 鬼面女抬起脸,见到一双明亮温柔的眼。温柔是她眼型自带的假象,眸底冷寒才是真正的底色。 李灵溪开口,轻唤:“李挽君。” 李挽君桃花眼一睁,忽而轻声笑了起来:“那位江仙君告诉你了。” “李娘子所为,夏侯明府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李挽君摇头,苦笑道:“不,他一定很失望,偌大一个天下,已经没有说理的地方。我只能求诸魔道,方能了他遗愿。” 凤箫弟子听到“魔道”二字,登时神情大变,贺佑临吼道:“魔道你竟然是魔修!怪不得杀人手法如此狠毒,还审什么审,掌门师尊说了,行走在外遇到魔修格杀勿论!” 李挽君周围只有禁步结界,贺佑临运剑杀她,那结界没有抵挡的功效。 “住手!”李灵溪挥袖挡在挽君身前,“小鬼,去叫你们大师兄来。” 贺佑临的剑被挡飞了。李灵溪一个没控住,烟紫魔气缓缓释出,惊得凤箫弟子们丢魂失魄。 “这是两个魔女!” “她不是云水仙子,是奸细!”
第36章 挽君千里 剑从四面飞来,李灵溪握着银蝶弦一一绞断。但还是有剑气扫到李挽君,割破她腰间系的细绳,让一个小麻布袋滚落在地。 李挽君匆忙去捡,贺佑临的剑又到了,李灵溪急道:“别去!” 剑气威逼下,李灵溪一手捡起那麻布袋,一手握弦反击。 麻布袋被刺了个口子,从里边掉出来一块虞牌。大概是夏侯启的遗物,四品门下侍郎铜虞符。李灵溪低头看了一眼,却见铜虞符上刻着一个李字,非是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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