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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布料微响过后，传来冷嗤的声音。“真勇，当肉盾。” 是中年男人的说话声。 “恢复得挺好。” 她悄然松一口气。 “很快可以愈合然后去送死。” 嗯？ 夏萤的火气腾上来。 这人说话比封上尉还难听。 布帘另一边的封归野居然没有反驳，一声不吭。 “行了，后天可以滚了。” 病房又剩下她和封归野。 哗啦——她拉开布帘。 “那个男人是医生吗？态度太恶劣了吧？” 封归野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医生是珍贵的人才。” “所以他就能态度恶劣？” 他的黑眸流转屏幕的白光，显得冷然。“你指望在七成的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里，有人无私奉献而且以良好的态度服务别人？就算有，也只存在象牙塔里。” 邻床突然没了声音，但邻床坐起的身影留在他的余光处。 他侧目，撞上夏萤打量的目光。 “没了？”她惊讶。 他露出疑惑之色。 她乐了：“我以为你会说，要是我受不了就回橱窗去。” 他微怔。 “既然封上尉不赶我走，我继续留下咯。”她好枕头然后躺下来。“晚安——” 她朝封归野狡黠一笑：“老大。” 封归野的目光重回电脑屏幕，森然黑发晕染细碎的白光。“你离提交报告还有26个小时，而且是提交两份报告。” 夏萤顿时失去笑容，甚至不吝于对他吐舌头。 滚吧，魔鬼。 封归野的十指继续敲打键盘。 末了，他把邮件发送给远在月影城的上司——温知临。 月影城哨塔内，温知临在自己的独立寝室打开这份作战报告。 越往下看，他的眉心皱得越紧。 “……夏少尉及时展开精神场域保护己方，保护己方不受精神污染。两名恩典猎手被哨兵公主、雷、孔雀等人击退，受了伤落荒而逃。” 就这样？ 整一份作战报告，“夏少尉”三个字只出现在末尾，没有写她什么时候加入任务。 眉头深锁的温知临握紧拳头，拇指不停摩挲食指。 封归野，你有什么企图？
第17章 翌日。 说是基地的医务室，实际上是规模不大的卫生所，位于基地的旁边。 两米二五高的魁梧公主，双手负于背后。他左顾右盼，皱着眉头快步来到护士台前，投下黑漆漆的影子。 护士抬头，发怵。 “请问夏少尉住哪个病房？”他严肃地压低声线，黝黑的肌肉因为灯光而焕发光泽。 “在、在三楼，304病房……” “谢谢。”公主快速离去。 护士长长地松一口气，拍一拍胸口。 真害怕他突然掏出抢指着她的脑袋说要打劫。 他长得太凶了。 约莫过了几分钟，她看见金色卷发的雷走进大堂。 训练期间，雷没有束头巾，也没有戴蓝色耳坠，嘴里没有叼小U盘，不过双手藏在背后。 她单手搭上前台的桌面，酷酷地看向楼梯口的方向。“请问夏少尉住几号病房？” “三楼的304。” “谢谢。” 护士目送她离去，纳闷又来一个找夏少尉的哨兵。 不会吧？连向导住院的时候也来找她搞什么精神安抚？ 护士偷偷地在心里鄙视他们俩。 没多久，她瞥见探头探脑的小俊溜进来，然后鬼鬼祟祟地跑过来。 “冯姐姐，夏少尉住哪个病房呀？” 护士狐疑地打量他。“你不是哨兵，找夏少尉做什么？” “探病呀。” 她无言以对。“三楼，304。” “谢谢冯姐姐！”小俊飞奔到楼梯口。 转眼，医务室的门口又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他的长发挑染青色。 他笑吟吟地询问：“小美，你今天真好看。” “有话快说。”护士面不改色。 “我想问夏——” “三楼304。” 孔雀被她的抢答堵得语塞。“谢谢。” 她烦死了：“你们能不能一起过来别打扰我工作？” 孔雀一头雾水：“啊？” 最先跑到三楼的公主停在304紧闭的门前，他深呼吸，用衣袖擦一遍脸庞确保脸上没有残留汗水。 随即，他扬起友善的笑脸敲门。 “进来。” 他笑着打开房门。 等等，这声音…… 门后的其中一张病床上，身穿病号服的病人屈膝坐着。 砰！ 公主马上关门。 见鬼，他居然看见自家老大。 公主抬头确认门牌号，却看清门牌号写着“304”。 没走错啊。 这时，病房门从内打开，森然的寒意窜上公主的黝黑皮肤，门后封归野的脸既冷峻又阴沉。 公主流下一滴冷汗。 “不用训练？”封归野的话音犹如两极的冰雪，脸色像酝酿暴风雪的乌云。 “中、中场休息……”公主紧张地咽口水，硬着头皮问：“夏少尉呢？” 封归野抬起下巴，审视冷汗涔涔的公主。“精神体又受伤？” “不是，来探……探望你和夏少尉。没想到我走错了，呵呵。”公主语无伦次，只求快点离开老大的视线范围。 “拿出来。”封归野冷道。 “什么？” “藏在你背后的东西。” “哦哦。”公主乖乖地交出一个紫色的太阳花布偶。 封归野夺过来，瞅了下缝合布偶的线有些歪扭。“回去跑20圈。” 他瞪大眼睛。“为什么？现在是中途休息。” “30圈。” “我能不能去隔壁探望完金刚再跑？” “40圈。” 公主噤若寒蝉，眼巴巴地盯着被抢走的太阳花布偶。“老大你应该不喜欢这种玩意吧？不如……” “我帮你转交给夏少尉。” “哦。” 公主灰溜溜地离去。 途中，他猛然感到老大的话有亿点点不对劲。 “雷？”他迎面遇到来到三楼的雷。 雷一怔，随之泰然自若：“你也来探望金刚？” “是的。”公主一瞥她的双手往背后藏，若无其事道：“我先回去训练了。” “嗯。”雷不疑有他，往304病房去。 两人似乎忘了昨晚才探望过金刚。 “呵啊——” 夏萤打着哈欠伸懒腰，把金刚的手放回被子下。 她的精神力还没恢复至充沛的状态，没法进入金刚的精神图景，只能通过肢体接触为金刚的精神体治疗。 相信金刚很快就能醒来。 夏萤满意一笑，回隔壁病房。 邻床的病友依旧像心情不好的大冰块，而她的病床上多了几个小玩意。 有紫色的太阳花布偶、一袋香喷喷的生煎包、一袋肉包子和一个彩线编织的发圈。 “哇！给我的吗？”她的眸子亮晶晶。 “嗯。”邻床的封归野漫不经心地翻书籍的下一页。 “谁给的？” “公主、雷、小俊和孔雀。” “谢谢！”夏萤把发圈套上手腕，搂着紫色的太阳花布偶，拆开生煎包和肉包子的袋子。“还暖着，好香！他们呢？” “回去跑步。” 一个不漏。 她笑盈盈地咬一口生煎包，嘴里尽是香浓的肉汁，又惊又喜的她俨然坠入幸福的海洋，露出惬意满足的笑容。 洒进病房的阳光因此更加灿烂。 “好好吃！” 书页的影子恍然为封归野的嘴角添浅浅的弧度。 吃掉所有包子后，她搂着紫色的太阳花布偶准备睡觉，后脑勺朝向封归野，乌黑的长发披在雪白的枕头上，像一匹锦缎。 要是能洗一个温水澡更好。 她偷偷地闻下自己的衣服——不太好，有点儿味道。 邻床的封归野收回视线，突然向悄然打开的门缝射一记眼刀。 门缝后闪过布满疤痕的半张脸。随即，病房门轻轻地关闭。 炎炎烈日下，宽阔的操场上只有四个人跑圈。 练习据枪动作的哨兵们窃窃私语。 “是我的错觉吗？他们一个追着一个骂？” “呃，我也听见了……” “好惨，他们溜出训练场被老大逮住。” 大家在心里默默为他们四个点蜡。 晚上，夏萤赶在24点前，甩给封归野两份任务报告。 第三天早上，她终于可以出院，一起出院的还有邻床的病友。 她换回自己的紫色T恤和牛仔短裤，探望完金刚，轻装出院。 “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封归野给她留下一道背影，仿佛写着“自己跟上来”。 她朝他的背影吐舌头。 再次来到基地的办公楼，到了三楼，她发现有人搬东西。“林中尉？” 闻言，副团长林澈转头看来，温和地莞尔。“老大、夏少尉，恭喜你们出院。” 他的无框眼镜反射阳光。 夏萤好奇他作为哨兵，是不是真的近视。 “你搬什么？” “搬办公室。” “为什么？” 林澈瞅了眼封归野，笑着解释：“我们的办公室搬去阅览室，原来的办公室作精神安抚室。” 说完，他搬纸箱去阅览室。 “这样好吗？把办公室让给我。”夏萤过意不去。 封归野不以为意。“他更喜欢呆在阅览室。” 果不其然，她在阅览室的窗口偷看到林澈抱着书架，脸上荡漾幸福的微笑。 她无语凝噎，静悄悄地溜走。 属于她的办公室保留大部分家具，增加一张军绿色的折叠床。 “晚上带你去新的住处。”封归野说完就离去。 不过，办公桌上多了一个袋子，盛着鸡蛋火腿生菜卷饼。 她记得进来的时候，桌上没有这个。她拿去阅览室找林澈问，后者说不是他的。 林澈扶了扶眼镜。“我搬东西的时候，桌上也没有。” “那……”她犯难，不知道怎么处置。 “既然是给你的，你就吃了吧。”林澈从书架拿下一本书翻开。“他们在训练场训练，这一层楼只有我们三个人。” 夏萤豁然开朗。 既然是为金刚给的谢礼，她不必客气了。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关心的方式。”林澈翻开下一页。 虽然夏萤听不懂他的意思，但他文质彬彬，说的话一定别有深意，她负责点头就对了。 说是安抚科主任，实际上整个科室只有她自己，而哨兵的日常训练不会使他们的精神体不稳定，因此她无聊地仰视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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