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落冰有些怀疑。 岐奉行睨了他一眼,“当然是真的。你那点道法于我来说又不会构成威胁。” 落冰:“……” 眼见落冰又要发脾气,岐奉行速道:“不过我要提醒你,接下来的日子切忌饮酒!” “为何?” 岐奉行没有说话,他手沾茶水,施法写了一列字迹。 须臾,落冰道了句,“好罢,那……谢过岐王。”
第三十章 醉音坊(四) 千年妖藏匿青楼(4) 一个人总是对你大呼小叫,某时刻突然又对你客气了起来,难免叫人心生奇怪。此时,岐奉行就是这么觉得的,淡淡道:“不必。可以的话,以后还请魔尊大人少骂我点就行了。” “……” 阴阳怪气,落冰无语。 他们这边总算能“好声好气”说话了,却又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讨论—— “二位兄台,你们说说,翠姨是从哪里弄来的小娘子,竟美得似天上的仙女一般。我觉得吧,那寄蝉姑娘把蝴蝶都给比了下去。” “吴兄说得在理。蝴蝶在醉音坊已做了十余年的头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相貌上胜过她。” “胜过?哪里就胜过了?”有人提出了异议,“二位哥哥,请恕小弟直言,你们的审美非常有问题。那新来的乍一看是美,但今日她在‘观云台’上时我细看了一番,男不男女不女的!特别是那鼻子,跟个男人鼻子似的。怎么能与兰花一般美的蝴蝶相比呢。何况相貌又能如何,蝴蝶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新来的这位怎么看都是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岐奉行听此,心里乐道:“此话倒是不假。” 落冰知道外面人是在议论他,听到说他只是白长一张好看的脸时,脸色霎时铁青。若不是岐奉行拦着,又要冲上去与对方争论一番了。 “而且她还和官家叫板,简直不知好歹!”那人语气逐渐愤慨。 岐奉行估摸着那人口中的官家就是白天那位捕快,那捕快倒是个性情中人。 听话间,楼下又传来一阵骚动—— “蝴蝶出来了!蝴蝶出来了!” “走走走,快下去!蝴蝶要登场了!” 推搡、争先恐后,急匆匆的跑动声一阵又一阵。岐奉行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心中默念道:“蝴蝶?”醉音坊的头牌,他早就想见上一见了。 岐奉行看了眼落冰,道:“我也去凑个热闹,你就在此先歇息。” 落冰白了他一眼,在他眼里,岐奉行就这德性。点了点头,道:“殿下当心。” 岐奉行眉梢轻挑,浅笑:“你也是。” 到了楼下,有几位来客已经眼熟岐奉行,知道就是他买下了寄蝉的初夜,所以看向岐奉行的眼神不算友好,甚至有人讽刺:“男人啊,果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都有了佳人,还惦记着别人。” 岐奉行听此,转了半个身子,看向嘲讽他的那位。这一看,竟不是冤家不聚头。眼前这位不就是昨日栽赃他偷钱的那位吗,以为贴了两撇胡子自己就认不出他了吗? 岐奉行心道:“雕虫小技,还敢在你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决定今夜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位小哥,看着有些面熟呀。”岐奉行走上前,含笑道。 那人没料到岐奉行居然认出了他,眼神躲闪,面上心虚:“不熟不熟,公子认错人了。” “是吗,可能吧。”岐奉行点点头,嘴角翘了翘,不再看他。手里扇子随意轻摇,静候蝴蝶登场。 那人略略松了口气,以为此事就罢。 周遭人声鼎沸,再加歌舞器乐,虽已入了夜,醉音坊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白日里寄蝉如昙花一现般让人惊艳,但多数人知道自己也就只能欣赏,不能拥有。是夜,才是属于他们的狂欢。 岐奉行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他身形高挑,只要没有骑在别人脖子上地挡在他前面,倒也能看个清楚。只是他这才刚站定,那栽赃他的小伙子却又跟了过来,对方状似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岐奉行低声笑,看来这小子是打算再讹自己一次。此次若不给他一番教训,想必他日后只会变本加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蝴蝶在一群人的簇拥呼喊中登场了。岐奉行抬眼看去,眸光闪动。 她确实很美,但与落冰的美又不一样,蝴蝶的美少了攻击性,更多的是清丽出尘。她的身姿也很曼妙,举手投足优雅得体,她看人的眼光也如岐奉行所听说的那样,温柔中带着悲悯,真真像是菩萨一般。她说话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与台下人交流时眉眼又变化成顽皮,亲切感十足。 而她开口的第一句,竟是“想我了吗?”岐奉行得承认自己有些吃惊。她问话一出,台下人疯狂应和,她笑得就更顽皮了,紧接着道:“我先给大家跳支舞助助兴吧。”如此性格,难怪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醉音坊头牌呢。 很快一舞终了,众人沉浸皆不自拔,面上飘飘欲仙,似是体验到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甚至发出了痴痴的笑声,就连岐奉行都有些意犹未尽。 无忧好容易挤进来就见自家殿下出神地望着台上,见周围一群人失了心智的模样,他猜想,台上那位应该就是蝴蝶姑娘了。不愧是醉音坊的头牌,看样子,难道殿下要铁树开花,懂情爱之事了吗?若不是眼下事有些急,无忧还真不想打搅殿下。 “公子?公子!”无忧唤了两声,手在岐奉行眼前挥了又挥。 岐奉行回神,用扇子将无忧的手按下,面色从容地看向他,好似刚才心神意乱的不是他。 “公子是不是?就那个那个……”无忧眼露八卦,故意“嗯?”了一声,下巴朝蝴蝶方向抬了抬。 岐奉行一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想的什么,扇子敲了下无忧的脑袋,低声道:“我有这么容易动凡心吗?” 哪里就容易了,您就是太不容易了!这都一千多年了动一次也不算容易呀!不过殿下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没有动情。哎……无忧有些失落地叹息。 岐奉行扬眉笑看他,道:“言归正传,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无忧拍了拍胸脯,得意道:“说了保证完成就是保证完成。”他左右看了两眼,而后靠近岐奉行,踮着脚在他耳边小声道:“殿下,人就在外面。” “嗯,做得不错。”岐奉行夸赞了他一下,手中扇收,朗声道:“走!” 刚走出两步,岐奉行突然又收回步子走向讹他的那位,那人此刻面上再无半点嚣张,俨然一副醉生梦死的销魂样。岐奉行微微蹙眉,二话不说,在他左右两臂各敲打一下。 无忧傻眼,看了看那人,心中纳闷:殿下怎么会欺负一个凡人?直至走出门后,听到屋内那人大喊:“谁打我?刚才哪个王八羔子打我的?”无忧撸起袖子,准备冲进去再补上两脚。就算是殿下打的,也不准你骂殿下王八羔子! 岐奉行拦下他,道:“你干什么?” “我……”无忧手指屋内,喊道:“公子,那两撇胡子他骂你!”他这一声喊得不比里面那位声音小。 岐奉行拧眉,眼瞅屋顶,道:“夜深了,说话的声音放小点。” “……” “哦。” 继续往前走,岐奉行又道:“你没看出那人是谁?” “……没有。”无忧摇了摇头。 “栽赃我偷他钱的那位。”话落,岐奉行已走到街上。 无忧重重深呼吸了两下,这才压下心口那股恶气。他追上岐奉行,在旁边道:“原来是那个混蛋!”无忧愤愤不平,又语带委屈,“那殿下刚才就更不应该拦我!” “不拦你?由得你闹大?”岐奉行看了他一眼。 无忧摸了摸后脑勺,不知如何应答。转而,他问了句,“那方才殿下为什么又要打他呢?” “我嘛……”岐奉行卖了个关子,说了句模糊不明的话,“打草不是本意,只为惊……” 惊什么? 惊蛇吗? 无忧不明白,但他跟着岐奉行久了,已经习惯他有些时候的高深莫测,再不多问,而是领着岐奉行到了一家面铺。 那面铺是在外面搭建的,好巧不巧就在黑巷子附近。晚秋夜,店铺老板上身赤膊,手里活不闲着。岐奉行远远看去,心道:“难怪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敢开店做生意。是个狠人。” 面铺此时只有一位客人,他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七个空碗,而那客人却不觉饱腹,依旧狼吞虎咽第八碗。 岐奉行坐到了他对面,招呼店家:“劳驾,两碗阳春面。” 店家手脚麻利,两碗面随即便端了上来。无忧早已坐到了另一个位子,毫不怀疑地以为其中一碗是给自己的,他先是递了副筷子给岐奉行,正准备开吃时,却见自己眼前的那碗面已被推到那人面前。 岐奉行莞尔,“林捕快,请。” 吃人的嘴软,林正总算舍得将目光从面短暂地停留在岐奉行脸上了,一边咀嚼一边道:“你是醉音坊那位寄蝉姑娘的师兄?” 岐奉行点头,淡淡道:“是。我那师妹脾气不太好,今日多有得罪,还请林捕快见谅。” “见谅谈不上。”林正又大口吃面,很快,又空了一碗。 无忧心里虽惦记着那面条,但不是个不会来事的,他将本来是自己那碗的面推到了林正面前,道:“这里还有。” 林正确实没吃饱,他吞咽了下口水,疑惑道:“你不吃?” 无忧看了眼岐奉行,见殿下面无表情,只是盯着那捕快看,他也只好咽了咽口水,眼神虽舍不得,但语气却坚定道:“我不饿,本来就是我家公子要请你吃的。” 他话说完,林正也不再客气,直接将那碗端起来,只是这次他又多说了句,“她没有得罪我,是我自己没用罢了。”三两口,一碗面又空了底。 岐奉行都要怀疑这位林捕快上辈子是饿死的,又将自己眼前那碗推了过去,“请。” 这次林正倒没那么快接过,而是问道:“岐公子,有话直说吧。” 岐奉行笑了笑,道:“话,我自然会直说。但是,面,你也不用跟我客气。” 林正斟酌一番,秉持着绝不浪费吃食的优良品德,又干空了一碗。这回,他终于打了个嗝。既吃饱当然也要喝足,岐奉行又招呼店家,上了一壶酒。 林正看着那壶女儿红,冷哼了声,道:“岐公子,你这是打算灌我酒套我话?” 岐奉行淡笑,给他斟了一碗,道:“林捕快真是实诚。秋日夜寒,烧酒暖身。在下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无忧当场怔愣,他知道殿下酒量并不好,这要是没问出什么就醉了过去,那可怎么办。他又看向林正,大有他再不识好歹就将他锤扁的意思。岐王殿下赔罪、请客再加敬酒,如此待遇,天上地下也没几人享受过。这小子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林正到底不是个顽固不化之人,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他端起碗也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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