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卧薪尝胆了这么久,难道真的要死在了吗? 有苏濯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受伤的手腕上,也落在了掌心的琉璃骨上,她心底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悲愤,那悲愤中还参杂着浓烈的怨恨。 她如今已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可她还是恨这世道不公,恨她不能与爱人相守。 凭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与她的爱人忍受这份苦楚? 她羡慕祝云挽,也痛恨沈鹤之,每每看到他二人在一起时,每每看到沈鹤之即使身中移情蛊,也掩不住对祝云挽流露而出的爱意时,她便愈发地恨。 凭什么他们能如此恩爱,而她的爱人,却要生生世世受着枯骨症的诅咒。 “少慈,少慈,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有苏濯灵反复念着那个少年的名字,她眼眶已有些湿润,而这时,她却突见一道人影正向她缓步而来。 无霜剑被他提在手中,寒气环绕在他身周,阴郁冰冷,连带着他的面容都好似在冰霜之下变得模糊。 有苏濯灵突然便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 “沈鹤之!”她大声道,“你不是爱我吗?你帮我将这些人拦下来,然后与我一起走!我们离开太虚剑川,从此隐居,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云挽心中一惊,她回头看去,恰看到了向他们这边靠近的沈鹤之。 青年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将他眼尾的赤红魔纹都遮得朦胧,云挽却生出了一种极不详的预感。 沈鹤之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对,她自悟出斩魔剑后,眼睛便能格外清晰地捕捉到魔气,如今自也能看到那股逆行之气正暴戾地乱窜,透出猩红的血色。 她仍记得,在不久之前,她原想一剑斩杀有苏濯灵,却被沈鹤之突然挡下攻击。 难道他现在......也是来阻拦他们的? 这念头产生的瞬间,一片冰寒的剑气就突然以沈鹤之为中心荡开,如将石子投入水面后荡开的涟漪,看似速度不快,却根本无处可躲,转瞬就到了眼前,云挽的心也随之沉了下来。 电光火石的恍惚下,那水纹般的剑气就从她身上荡过,但古怪的是,那股蔓延的剑气却当真如水波般的柔软,轻轻触上她的皮肤,甚至于她指缝间穿梭,好似落下的一道缠绵的吻,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云挽正满面茫然时,附近的其他人竟齐齐面色大变,一个个的宛若遭到了巨力的攻击,纷纷被击飞了出去。 谢玉舟反应不慢,但饶是他已横剑去挡,却还是被震得闷咳了一声,直接跌了下去。 三峰长老更是狼狈,挡在最前方的崔见山甚至吐出了一口血。 就连被包围在中间的有苏濯灵也未能幸免遇难,事实上她也是伤得最重的,因众人本就是悬在半空,在这份冲击之下,所有人皆被打落了下去,但其他人还有余力做一个缓冲,她因本就受了重伤,如今更是直直被拍落在了下方的空地上。 一时之间,还如常立于半空的,竟就只剩下毫发无伤的云挽,和一步步走来的沈鹤之。 云挽蹙眉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红衣身影,仍未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转眼间,沈鹤之便已到了她面前。 他比她高出许多,她只堪堪到他肩膀的位置,如此近的距离,她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垂下的发丝被风吹起,拂上她的脸颊,他身上带着一股很重的血腥气,混杂在幽萃竹的冷木香中,好像带上了一股很强烈的攻击性,侵入她的鼻息,令她觉得陌生。 她看着他,只觉他的面容也是那般的陌生。 生在他眼尾的赤红魔纹好似更加浓郁,甚至隐隐有向侧颈攀爬之意,他的双眸已完全被猩红占据,沉淀着污秽的红黑之色,其内又倒映出了她的面庞。 云挽分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心跳却突然变得剧烈,她下意识想向后退,可这个动作未能完整做出,她便被猛地拉入了面前之人怀中。 他一只手握着她的肩,另一手禁锢在她腰间,臂膀不住收紧着,像是恨不得将她揉碎在骨血之中。 紧密到没有丝毫缝隙,连每一寸呼吸都被压在了一起,心跳也在一呼一吸间交织,极具侵略性。 这个拥抱实在是太...... 云挽有些僵硬,她想挣扎,但他抱得太紧了,紧到她使不上任何力气,宛如置身于最浓稠的沼泽中,越是想挣扎,便陷得越深。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仿佛是将他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挤入了她怀中,她抬起胳膊轻搂住了他的腰,便好像是捧起了他那颗炙热又脆弱的心脏。 云挽突然就生出了一个念头,她想,若是她愿意的话,此时此刻,她其实可以轻易杀死他,他在她面前,根本没设防。 她很快又发现,此时两人身周竟缠绕着肆虐的剑气,将四周封得密不透风,谢玉舟几人皆被拦在外面,一旦想要靠近,剑气便会带着凛冽的杀意袭去。 这是......怎么回事? 云挽再一转头,就见有苏濯灵已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全身都是血,狼狈不堪,却还是撑着一口气,再次御起遁光,向外逃去。 云挽情急之下,下意识便又挣了挣,可这轻微的动作却让那环着她的怀抱又收紧了几分,几乎让她觉得有些窒息。 他抱得太紧了,紧到透着某种令她无法理解的疯狂之意,就连他腹部的伤口都避无可避地压上了她,他却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任血污弄脏了她的衣衫。 “是魔气!”崔见山的怒吼声传来,“沈鹤之如今被魔气所控!他的剑气失控了!” 云挽目光闪烁了一下,就听谢玉舟大声叫她。 “云挽!”他道,“你赶紧带沈鹤之回飞泠涧,我与其余几位长老去捉拿赤狐!” 云挽向他看去,他便又提醒道:“你手上不是有掌门令吗?” “以你如今的修为已能控制此物,万不得已之时,你就自己从飞泠涧中退出!再将外围的封魔大阵全部打开,把沈鹤之关在里面!” “飞泠涧的阵法是你父亲设下的,足以困住瞬间失控的厄骨!”
第086章 沈鹤之抱得太紧了, 紧到都有些妨碍到了云挽御剑。 她向飞泠涧而去的路上,他的胳膊就一直紧紧缠着她,下巴也顺势压在了她的肩上, 整个人的重力的往她身上靠, 她不得不反搂着他,将他撑起, 才不至于与他一同跌下去。 他却又得寸进尺般地埋入了她的颈窝, 鼻尖也总不经意地蹭上她的侧颈耳垂, 气息在一呼一吸间喷吐而出, 带着温热的痒意。 太紧了, 甚至并不能单单只用一个“紧”字来形容。 从前云挽与沈ῳ*鹤之日日生活在一处, 他教授她仙术,指点她剑法, 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他自也是抱过她的, 但那些拥抱,都与此时的不同。 以往的他,即使抱她,也是带着师兄对师妹的照拂之意,并无任何越界的触碰, 而如今这般,却是一种强势的侵略和挣不脱的缠绵,仿佛每一处都被他紧缠着,每一寸皮肤都被迫染上了他的呼吸。 他的胸膛压在她心脏处, 温热的心跳便也一下下地传来,亲密到令她有些窘迫, 但她最终并未推开他,也未曾出言阻止。 云挽知晓现在的沈鹤之因受到了魔气的影响, 是不清醒的,与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见。 只是她仍有些无法理解,为何被魔气影响的沈鹤之,会突然穿过人群,跑来抱住她?又为什么,那些失控乱窜的剑气,将旁人都击飞了,却唯独不伤她?甚至连他深爱着有苏濯灵也未能幸免遇难。 在片刻的疑惑后,她又好像找到了答案,她想,他会对她这般,应当是与那枚缠魂扣有关。 缠魂扣本就是用他的魂他的骨制成,其内自也包含着他的气息。 云挽一时觉得庆幸,一时又莫名怅惘,眼见着飞泠涧终于出现在了下方,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以前都是沈鹤之带着她御剑,这还是她第一次用飞剑载着他,却没想到会是在这般情况下。 她已有许久未回到飞泠涧的竹屋了,屋内的陈设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她原本想扶着沈鹤之躺下,再为他包扎伤口,但他却根本没有放开她之意,踉跄几步后,他竟抱着她一同摔在了榻上。 “师兄,你的伤......”云挽焦急地伸手推他的肩,想从下方逃出来,可他的力道却大得出奇,她顾及着他的伤不敢挣得太用力,便不出意外地被牢牢禁锢在了他的臂膀之间。 沈鹤之周身的气息很混乱,丝丝缕缕的灵气与魔气交织着,又相互抗衡着,时而冰冷柔和,时而炙热暴戾。 云挽自习得斩魔剑后,便对魔气格外敏感,如今这般近距离接触,只觉全身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排斥感, 她最终只得用手肘撑着向后挪,可她这个举动却又好像令沈鹤之变得格外激动。 肩上传来了很强的压迫力,她被身前那股力道逼迫得向后跌去,又一路躲闪,直至后背“砰”地撞在了墙上,她终是被彻底挤压围困在了一方狭窄的天地中。 “不要走,别离开我,”沈鹤之贴在她耳边,无意识般地哑声哀求她,“不要推开我......” 云挽不禁有些吃惊,如沈鹤之这般的性情,何时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即使前不久面对有苏濯灵的背叛,他也未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云挽知晓他是因神志不清才会这般,可她心底还是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情绪,那只原本想去推他的手,最终也慢慢搂上了他的脖子,又紧紧抱住了他。 “我不会离开,”她轻声安抚他,“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 话一出口,云挽突然又觉得酸涩,不知从何时起,她已再未与沈鹤之语气温和地说过话了,好似每次见面,不是在争吵,就是在闹别扭。 而不久之前,她甚至为了算计他,主动撞上了他的剑,与他落了个两败俱伤的境地。 云挽心中难过,不禁更紧地搂住了他:“师兄,你不要怕,我从未讨厌过你,我一直爱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只有面对着神志不清的他,她才敢将藏在心底的话肆无忌惮地说出口。 她爱他,一直爱他,不管怎样都爱,爱到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可以舍弃一切底线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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