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一一口气冲进桃坞,进了门二话不说直奔书案,提起笔就是一通写写画画,将方才在卷轴上看到的内容尽数默记下来可是耗费了他大半气力,扔掉笔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司剑上前看了眼纸上的内容,不禁大吃一惊。 “这是?” 逸一这一口气还没完全倒过来,却忙着回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御仙阵的阵谱。” 司剑双眉一挑,警觉道:“从何得来?” “花子卿。”逸一于是将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 “是他不慎掉落?” “怎么,哪里不对吗?” “琼极少史曾在帝君身旁当差,行事做派一向谨慎沉稳,如此重要的物件他怎会不收好?” “你是担心其中有诈?的确,花子卿对殇戈一向恭顺,殇戈肯将这么重要的事差交他去做也足见信任。只是,这么久了,我始终觉得他和殇戈不是一路的,他会帮着殇戈设计害人吗?” 逸一心中不无怀疑却也充斥着矛盾。花子卿年少封神,从天庭下到幻虚便是一境副仙,执掌荧华殿至今未曾出过纰漏,他谦恭有礼却从不谄媚,处事严谨且堪称公允。这样一个对仙家礼法规矩极其看重的人会为了邀宠自己的主仙而背弃原则吗? 不想,司剑沉默了少许却说了句:“未必就是害人。” “什么?” 司剑理了下思路重新道:“也许如你所说只是巧合,谁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一时疏忽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他是故意的,也不见得就是为了害人。” “他难道还会帮你?” “帮倒也未必。只是,当日我回到幻虚,正赶上有弟子通过终试登殿拜师。我本想先回桃坞,是他出来迎我,看似随意却告知了殿上的弟子正是化羽。” “他当时是故意告诉你的?可是,他又不知道你和化羽的渊源,难道是殇戈同他提过?那他们的关系可是真的好。这样的话,他告诉你又是为什么?他希望你收化羽为徒?不行不行,让我理理。”逸一瞬间凌乱了。 “无论怎样,从我来幻虚为仙,琼极少史从不曾对我有过任何偏袒,却也不曾有过不公的对待。” “没错。想当初寒诺那件事,他还极力为你说话,希望轻罚。主张严惩的就只有殇戈。哦——”逸一突然惊道, “我想到了。花子卿是在帝君身边当过差的,必然是帝君的亲信。当初是帝君点头让幻虚收下化羽,或是他想看看一个半妖是不是真能通过考验,故而花子卿才要为他守住公正,免受干扰?” 如果真的只是出于公正,那么花子卿就不该泄露阵谱,这是明显的偏袒。除非,他是知道里面会有不公,才有意弥补。司剑想着却未出口,逸一本来就心思重,这个时候,他们唯有放手一搏这一条路,的确不该再前怕狼后怕虎。 “多想无益。即便眼前的真是陷阱,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说的对。既然如此还等什么?”逸一说着冲司剑使了个眼色。 司剑的眼神重新回到图上,逸一记的虽然有些七零八落,但还是描绘了个大概。都是一些听说过的仙号,每一个仙号定点一个位置,这不仅是阵谱连阵容都有了。 “逸一,你看出什么了吗?” “当然。这儿、这儿、还有那儿,这几个都是神位,其他也都是名声响亮的上仙。还有这几位,以往的法会上有见识过,恕我直言,你都未必能打得过。” “我是说这阵型。” “阵型,怎么看着有些凌乱?看不出明显的阵眼所在。” “你看,像不像星宿?” “星宿?二十八星宿?” 逸一和司剑同时眼睛放亮。 “走!”司剑说着收起桌子上的图飞奔而出。 “走哪里啊?”逸一嚷着紧忙追上。 他们一口气冲上九天,来到星轨阁。 司剑朝着九天而来的时候逸一就明白了,但这个时节不是占星的时候,星轨阁虽然算不上机要所在,可是无故擅闯也是不好。 “司剑,昶夕星君下界游历,我们就这样不告而来?” 司剑瞟了他一眼,“你何时守起规矩来了?”说着一侧身绕到殿后,拐角那里有一个侧门,入门便是登云梯一直通向顶层观星台。 逸一跟着司剑走上观星台,放眼四周穹庐星幕将他们环抱,星云流转蔚为壮观。 “我少时曾在前面的姻缘殿打过杂,那会儿就曾溜上来过。” “看出来了,熟门熟路。要不要一会儿去跟月老打个招呼?” “少废话!” 说话间,司剑已经掏出图对着星幕比对起来,逸一也收起笑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星河轨迹。 “心、斗、柳、角,没错,是二十八星宿。以二十八星宿为阵,二十八个阵眼,环环相连,相互依托牵绊,无极变幻,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这里,”逸一上前指着图上的空白部位,“有可能还有北极。” 司剑的脑海中立刻出现数十个齿轮飞速地旋转着,“将最终的阵眼放在北极位置,以一牵二十八,完全找不到破绽。” “即使阵眼沦陷,其他二十八阵也可以各自为政。这是一个没有弱点的阵,太可怕了。”逸一连连摇头。 “自有造物便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创造阵法的仙神尚不能自诩完美,所创阵法怎么会完全找不到弱点?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无懈可击的仙术。” 司剑说着,双目盯着星幕快速地移动。她虽然嘴上不服,但是眼下的确找不到任何头绪,疲惫的双眼不自觉地又落在最亮的那颗星上。 “北极……北极?”她不自禁地喃喃了两句。 “北极星君下凡去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后响起,将司剑和逸一都吓了一跳。都怪方才太过专注,连身后来了人都不知道。 就见月老抬着眼皮看了看逸一又落在司剑身上,嘴角突然一扬笑道:“北极星君受罚下凡去了。你要找他得去凡界,不过这会儿,”说着掐指一算,“他应该还是个半大小子。你找他有事啊?” 司剑一愣,忙说:“啊,没有。不找。” 逸一却眼睛一转,追问道:“北极犯了何事?怎么就受罚了?” 月老突然压低声音道:“都是星官,就出了那么几个封君的,能不惹眼吗?” “哦——”逸一立刻懂了,心里话,所谓天庭,上神都一抓一大把的地方,勾心斗角却更胜下界。 这时,月老抱着把扫帚恭敬施礼道:“既然二位仙上不为找人,那小老儿就在此恭送了。” “这是赶我们呢?”逸一笑道。 月老虽然年长却只居仙位,按照阶品在上仙面前他是不能“造次”的,听逸一如此说,他于是回道: “哪敢哪敢。小老儿不过是替昶夕星君看门打扫,不敢懈怠罢了。” 月老云淡风轻地就把昶夕星君搬了出来,狠狠地压了逸一一头,司剑心中好笑,于是故意冲逸一道:“走吧,还等着月老拿扫帚伺候上仙您呢?” 然后回头冲月老笑道:“那我们就等昶夕星君回来再造访咯。”说罢拉起逸一直接往外走。 身后,却听月老挥舞扫帚的沙沙声以及自言自语道,“北极呦,你亮还不是被群星烘托的?没有它们哪显得到你啊?下去也好,凡间有苦也有甜,保不齐你还不想回来了呢。” ----
第125章 大考在即 司剑一怔,回头看向月老,却见他一转身留下一个背影。 月老的性格就是如此,仙君神使在他口中皆是可被调侃的对象,他从不在意外界眼光,也不把提升修为进阶仙级当回事,眼看着自己的小辈、小小辈们都成了上仙乃至封神,自己却依然守着十里桃林,安然自得地牵着他的红线,闲来无事,歪脖树上一靠,喝两口小酒,清风明月也是自得其乐。 可是,他方才那几句自言自语却仿佛点醒了司剑,为什么阵眼必须是统筹全局调配其他位置的所在,而不是因为其他位置的运转才产生了阵眼位? 它的存在不是阵法运转的核心,也非布阵者有意为之,而是不得已,是无法妥善处置的空点,也就是全阵力量最松散的地方。 “我知道御仙阵的弱点了!”司剑说着加快步伐赶回幻虚。 谁知,他们刚到桃坞外,就见一名仙徒急匆匆地赶来,见面就冲司剑道:“二位仙上,可找到你们了。化羽出事了。” “什么?”司剑和逸一同时脸色大变,这才多大工夫没在,怎么就出事了? “化羽怎么了?他现在何处?” 就听那仙徒紧接着解释,“化羽本身没什么,事情是——二位仙上先随我去临渊居,边走我边向二位解释。” 临渊居,那是花子卿的别居,为何要去那里,难道是和阵谱有关?司剑和逸一相视一眼,随那仙徒朝临渊居赶去。 路上仙徒将事情一说他们才知道,原来真正出事的是花子卿,化羽则是牵涉其中。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本来是除尘日,化羽这回被派去打扫荧华殿。临近收尾的时候,值守荧华殿的仙童交给化羽一袋鱼食,请他回桃坞的时候顺道拐去临渊居下的紫潭把鱼食倒进去就行了。 紫潭就是化羽第一天到幻虚的时候百孤子带他看过的那方深潭,离近看水面泛着紫光,故名紫潭。 临渊居前悬一栈道,下临紫潭,据说花子卿在紫潭中养了些稀有鱼类,他喜欢居高垂钓,怡然其中。 那名仙童化羽认得,就是自己拜师那天在旁边端茶盏的那个,所以对他的拜托也就没多想,毕竟只是顺手的事便答应了。 化羽来到紫潭边,抬头看去临渊居四周被紫气笼罩着。是结界?就是说花子卿这会儿在里面,应该是在练功。 提起这位副仙花子卿,平素化羽鲜少接触,不过他唯一觉得好奇的就是,主仙居寒光殿,副仙居荧华殿,那里又宽敞又华丽,他却在此盖了几间茅草屋,偏喜欢住这里。 化羽也没再多想,赶紧掏出鱼食一股脑撒进紫潭,然后擞擞袋子准备离开。 谁知,他刚一转身,一股气流从紫潭底部猛然向上窜起,紧跟着一个青色的东西从潭底一跃而出,化羽还没来及看清楚是什么,那东西身尾一甩,一股巨大的灵力带着几股水柱已经冲着临渊居砸了下去。 灵力与结界相撞被结界的力道弹了回去。与此同时,结界打开一道口,就见花子卿飞身而出于紫潭上方将怪物制服,逼其退回潭底,然后又施了些法术,潭面恢复平静。 花子卿落地之时却是腿肚子一软,化羽见他面色难看急忙扶住。 原来,方才花子卿正在运功,偏巧在那个点上巨大灵力撞击在结界上惊扰到他,一时不慎气血逆行损伤到仙脉,偏又没能及时调息,反而立刻调用灵力,这才导致伤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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