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殇戈知道这丫头是豁出去了,那一刻他感到一阵胆颤。 果然,“我曾向你许诺,只要你不刁难,我就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可你小人之心已久,往昔的一己私欲和贪念越发膨胀不堪。是你步步紧逼,损我仙徒、害我挚友,让我看清你的面目。如果我还不将你的罪行公布,那就是助纣为孽。” 说着,她拿出一只卷轴,“这就是你尚在天机阁任主簿时篡改的凡界运术。而被你一手推上皇位的文兴君正是你和凡人舞姬的儿子!” “无稽之谈!荒谬!你——你听信挑拨以为本君害你也就罢了,怎么还伙同他们无中生有,编造出这等不堪的故事来构陷堂堂上神,一境主仙?” “你也知道不堪啊?”就听一个声音悠悠地飘了进来。 司剑向旁挪了一步,就见苍清崖面向殇戈飘然而入。 原来,司剑和花子卿在天机阁寻找陈年卷宗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这份卷宗被更改的地方不止一处。 “不对,如果是殇戈更改了运术,为何不将王朝覆灭的结局一并更改?” “兴许关系重大,他不敢?” “既然结局不能更改。他又何必冒险让自己的儿子登位?反而彻底断送了自己的血脉。” “他没这么笨。所以,这个结局也是被改动过的?是谁?” “殇戈心思如此缜密,尚且有痕迹可寻。但这个改动完全看不出丝毫违和。除非——” “除非是这份卷宗原本的主笔!” 司剑和花子卿同时意识到,要让这份卷宗成为铁证的话其中细节难免要经过仔细核验,就算他们不想提,这第二处更改也未必不会被发现。与其到时成为他们不能自话的漏洞,不如提前知会当事人,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只是,毕竟事关仙规律法,他们也没把握这位当事人会冒着自己担过的风险来蹚这一脚。 …… 苍无境内,苍清尘来到极目远眺的苍清崖身旁,“想的话就上九天走一遭。” “想?”苍清崖侧了下头,“想什么?” 苍清尘笑了,“好好,不想。你呀,就嘴硬吧!” 对苍清崖的心情苍清尘能够感同身受,因为他看着苍清崖,就像苍清崖看着化羽一般,都是隔了好几辈的孩子,却恍惚间都能找到自己年少青涩时的样子。 仙界一直盛传苍清尘袒护苍清崖,甚至于还生出一些花样百出的编排,只因为那是他们不曾遇过的惺惺相惜,那是他们不会明白的无关血脉的传承。 苍清尘如此了解苍清崖,知道他早就盼着化羽飞仙的消息。苍清崖表面的淡定不过是佯装内心的急切甚至是些许失落。 只不过相隔数年,又不是数百年数千年,九天之上的约定那孩子怎么会忘?一旦飞仙,他不应该“马不停蹄”前来与自己相见?难道是拜了新师就忘了自己?此时的苍清崖竟不免有些孩子气起来。 “神尊,有客到访!”苍乐的声音突然打破这片刻的沉寂。 苍清崖看了苍清尘一眼,难掩眉梢的喜悦。 然而,“马不停蹄”赶来的却不是化羽,而是司剑和花子卿。 让苍清尘没有想到的是,除了苍清崖的访客,他自己也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
第144章 各自法办 看到苍清崖的那刻,殇戈已经提不起惊讶情绪,这分明是一张计划周密的网,目的就是把自己套住困在中央。谁才是编这张网的主人?司剑?花子卿?还是眼前正向自己走来的苍清崖? 从来只有他算计人,还容不得谁敢算计到自己头上! 于是,殇戈看着苍清崖微微眯了下眼睛,先没有动声色。 苍清崖来到近前,接过司剑手中的卷轴,掷地有声道:“这份卷宗是一千三百年前凡界天奉国的国运,正是你我同在天机阁任主簿时我所负责的部分。 所以,我很清楚文兴君根本不是命定的天奉国君,更不应该成为一统之主,凡界发生的一切都偏离了原本的设定。 我这才发现,经我手的文书被改动过了。我也知道,偷我仙印篡改文书的就是你!” 面对苍清崖的指控殇戈镇定回应,“如果卷宗真的出错,也是你的过失。你有什么证据指责我?” 苍清崖双手一摊,“捉贼拿脏。我是没证据,我只能证明这些许的文式差异并非出自我手,却无法指正是你偷用我的仙印,篡改了上面的内容。而且,凡界大局已定,我再‘抠字眼’也于事无补,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拨乱反正’。” 殇戈自然明白“拨乱反正”的意思,如果不是苍清崖动手脚,文兴君的王权也不会一代而亡,连一脉骨血也没留下。 但他更清楚天机阁的规定,所有主簿各司其职,不可偷窥和插手其他主簿手中的命数。这也是为何他明知苍清崖的作为却只能吃了哑巴亏的原因。 所以,他睁着大眼装糊涂,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不知所云。” “别装了。我如今都坦白自己当年的过失了,你以为还能再放过你?证据嘛,当初我不闹只是怕麻烦。你也知道,凡界所有命运轨迹需经掌事卜算推演再分派到主簿手中进行编撰,主簿撰写成文也要交掌事阁核验,以确保内容没有偏颇。所以,事关重大运数掌事阁都是有备案的。 当然——” 苍清崖丝毫不给殇戈说话的机会,气都不倒便接道:“你后来也做过天机阁掌事,趁机毁改了备案对吧?也无妨,无非是那档子事。咱们可以把当时经你手经我手的所有文书都调出来,一一比对,请圣手书神、文曲星君一同鉴别一下,这份卷宗里稍显违和的文字究竟是出自谁手? 哦,对了。我还忘了你昔日的使官眼下就在,她刚刚还亲口指证了你。如果这些都还不能成为证据,还有仙刑司的刑罚,由不得谁不说实话。” “满口妄语!”殇戈此时再不愤怒就不正常了,他怒斥道:“仙刑司从不无中生有,更不会无凭无据滥用刑罚。本君不知你的脑子是如何坏掉的,眼下看确实坏得不轻。 你指责本君的每一句都是信口雌黄,但你也说了句实话,那就是你自己玩忽职守还知法犯法,仙刑司该拿办的恰恰是你。” “我做过的我认,该受的刑罚我领。我能坦坦荡荡说出实情,你却不敢!但你忘了我也身居神位,仙刑司对神阶以上的判罚是要经天帝批示的。今天这事闹这么大,我肯定要拉上——” 说着,苍清崖看了眼旁边的司剑,“算了,她尚在仙位——花子卿,这件事他也脱不了干系,我就拉上他一起去仙刑司受审。将来判罚文书送到帝君手中的时候,但愿帝君不会好奇,这两位怎么能自己把自己送进仙刑司?” 殇戈明白,每一件事到目前为止证据都不充分,还不能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但如果真如苍清崖所说抽丝剥茧彻查起来的话,纵然天帝有心袒护,只怕也不好多留情面。 而真正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恰是苍清崖和花子卿联手,一个曾经执掌时序殿与天帝有过些渊源,但他二者之间的关系至今都是个迷;另一个打从天帝还是天君时就侍奉左右,天帝对他的宠爱有目共睹。 这一明一暗两个天帝的“故交”加在一起,如果和自己比较,天帝心中的天平会偏向哪一方还真未可知。未知才往往最让人恐惧。所以,殇戈此时的心里着实没底。 但他表面还故作正定,回道:“你们想怎样都请便。即便帝君亲自过问,我也问心无愧。而且,帝君英明,根本不会相信这些没有凭证的说辞,你们的行为只会徒增帝君的烦劳,应当加罪!” 就在“罪”字刚刚送出去的一刹,突然“轰”的一声,一座屏风应声倒下。 这里还竖了一座屏风?刚才根本没看到过啊!不对!殇戈突然意识到,根本不是自己没注意到屏风,而是他所在的分明就是幻境,屏风才是连接实境的通道。 好强的幻术,自己的修为居然丝毫没有察觉,是谁打造的如此幻境?糟糕! 就在殇戈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屏风褪去,还原了现场的真实场景。 一旁的茶几、座椅陈列有序,一众高阶神尊们正在喝茶,依次可见紫弦仙君、迟光神君、元昆神君、天化元君,还有随侍天帝的文史天官、管理天庭女眷的芷兰宫主等。 往上手位看去,道德天尊、灵宝天尊,还有正襟危坐的天帝以及身旁紧挨着毫不避讳的暮光神君。 就是说,方才发生的一切这些位都隔着道屏风像看皮影戏一般? 率先起身的是紫弦仙君。方才听云兮说出殇戈好似手眼通天在仙履阁都能呼风唤雨的时候,他的心肝脾都在颤抖,听到司剑怒怼他“鬼扯”的时候禁不住频频点头,还忍不住偷眼观察天帝的表情,生怕自己洗不干净。 没等紫弦仙君质问殇戈为何损坏自己仙声,天帝先说话了:“不用麻烦了。既然都不害臊,花子卿、殇戈、苍清崖,还有边上几个,都过来说话吧!” 话音一落,殇戈率先扑倒在前,“帝君,不知为何琼极少史和流光司印对属下无端指责,无凭无据,所言皆不属实。请帝君明察,以正属下仙声。” 看他那厚颜无耻的样子苍清崖真忍不住上去给他两耳瓜。可是,没等他和花子卿开腔,甚至不等天帝发话,暮光神君却抢着开了口: “这个好说。用一世镜一看便知!” 此话一出,天帝不禁侧过脸看了暮光一眼。 在场鲜有人知道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瞥究竟蕴含着何种意味,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一世镜”这个名字对天帝而言意味着什么。 一世镜是苍无境的宝物,它有一投一照两面镜子,投镜能够呈现出照镜人一生过往,只要截选时段便可反复观看,甚至定格瞬间。 在此物面前,即使仙神也无秘密可言。正因如此,它的铸造者苍清尘才不张扬,以致这件宝物在仙界几近无名。当年苍清尘下界立府将一世镜带至苍无崖,从此便不曾离开过那座仙山。 暮光是什么时候又如何知道一世镜的?他提出这个建议是无心还是有意?天帝心中骤然升起许多疑问。然而,当化羽出现的时候,这些疑问便陡然有了答案。 当化羽得知暮光准备寿宴的用意时不禁竖起拇指。但暮光却说: “我这么大费周章,你们可得争气,别把我给卖了。” “怎么会?这么多人一同指证,天帝肯定会重视。” 看着化羽信心满满的样子,暮光不由笑了笑,心里话小孩子想问题就是简单, “你想过没有,这些证据不仅年头久远,而且都是证人的一面之词,真要彻查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结果的,这期间足够对方谋划,结果还不一定呢。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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