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四十九把仙弩发出刺耳的离弦声,弩箭带着浓浓杀气冲着羌溦已不堪一击的身体飞来。她已筋疲力尽,看着一枚枚奔来的箭头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只怪自己年少无知,会相信仙可以真心和魔做朋友。绝望的泪水从她眼角坠落,那一刻,羌溦丢掉兵刃,闭上了眼睛。 一团烈焰在仙殿广场前炸裂,所有弩箭瞬间化为灰烬,四十九位仙者被灼热的戾气震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羌溦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抓起。 那一刻,是她最开心的一刻。一切都不是他的意思,他带着她飞离幻虚,为了自己他走到了整个幻虚的对立面。 那一刻,凌秀子失控了,情急之下他只想救出羌溦送她离开,却不料身后已是一片火海。 殇戈算计了一切,但这场火却在他的意料之外。然而,看着飞奔而来的花子卿,他还是伸手拦住了他。 “愣着干什么,救火啊!”花子卿吼道。 “已经差人去九天求取如意壶。” “你将此事闹上九天?” “不然呢?坤阳大神的琉璃真火你我谁能奈何?除了去求灵宝天尊还有别的办法?再说,这熊熊大火你以为天眼仙官看不到吗?” 那一刻的花子卿从未如此慌张无助,“怎么会变成这样?” 火光中殇戈的眼神泛着红光,他瞟了眼花子卿,回道:“咱们幻虚的主仙疯了!” 花子卿无力应对,他不自禁地摇着头,如果早知事态会失控至此,他绝不会放任殇戈的所作所为,如此算来,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成了他的帮凶。 凌秀子将羌溦送回魔域。魔界的结界在他身后闭合的那一刹,他提着的那股劲才算放下,于是回过头看了羌溦一眼。 羌溦吓坏了,凌秀子的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他皱着眉头,眼神黯淡无光。 “你怎么了?伤到了哪里?” 凌秀子赶紧转过脸,“我没事。” 羌溦并不知道,凌秀子行气之时失控,除了瞬间释放出的灵力其余全部倒灌,灵脉逆行,灵元受损严重。只不过,他将涌到喉头的血生生咽了回去,此时完全是强撑着身体不在她面前显露。 铁蹄声从身后传来,魔域城门大开,魔尊亲自率队向他们走来。 凌秀子警觉地抓住羌溦的手腕将她向身后拖。 “没事,是我师父。” 听到是羌溦的师父,凌秀子才算放心,他看着阵势浩大的队伍,问羌溦:“你师父是?” “他是魔尊。”羌溦接着紧忙解释,“抱歉,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 凌秀子却好像并不想听她的解释,而是追问:“他可会为难你?” “不会的。师父最疼我了。” “那就好。你回去吧,听你师父的话,最近哪里都不要去。” 凌秀子说罢松开羌溦的手转身准备离去。 羌溦以为凌秀子是在气头上,她想解释却发现的确没什么好解释的,是自己轻信他人,是自己不够坚定,一切都是她的错。 “对不起!”这三个字让羌溦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可是,求你不要走,至少留下来把伤养好。” 看着羌溦眼泪“吧嗒”的样子,感觉到她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凌秀子的心仿佛被摁在案板上使劲揉搓。本不想多做解释的他侧过身对羌溦说道: “如果我不回去把事情说清楚,那所有这一切都会被算到魔族身上。如果不想你的族人妄担罪名乃至引起更严重的后果,那就听我的回到你师父身边,不要擅自行动。” 说着,他缓缓抽回衣襟转身走去。面前的结界上开了一道口子,随着光亮的消失,凌秀子的背影也消失其中。 羌溦回头看着师父,她知道是师父打开了结界放凌秀子离开。面对师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眼泪越发止不住了。 卫兰来到她身边拦住她的肩膀,任其靠在胸前“嘤嘤”哭泣。 他说道:“他现在回去说明是个有担当的人,也不枉你如此倾心相待。别哭了,当着这些亲兵的面,哪里还有魔域城长老的样子?” “可是,师父——” “你担心他?他毕竟是神尊,想必仙家也不会太过为难。” “什么叫不会太过为难?”羌溦擦了把脸,抬起头看着卫兰,“你知道什么啊?” “那,师父答应你,要是罚重了,让他受了委屈或是失了位置,我魔域的大门随时向他敞开。” “你说真的?你不嫌弃他出自仙家?” “他肯为了你与仙家为敌那就是自己人。他日,我定待他如上宾。这样总行了吧?” 卫兰一番好话终于哄住羌溦随他回去。但迎接凌秀子的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下场。 坤阳大神与魔女私通,背弃仙门,火烧宝阁殿,打伤一众仙属,一时间从九天到各个仙界传得沸沸扬扬。凌秀子未得申辩便被押入了仙刑司。 花子卿第一时间冲上九天为凌秀子辩护,他还率领幻虚若干有些身份的仙官面见天帝,证明宝阁殿的大火只是意外,并非故意为之,希望能够说服天帝从轻发落。 此时正值天帝继位之初,面对一干先帝旧属,他力排众议改革天机阁打赢了他锐意革新的第一战。但他清楚自己后面的路依然艰难,如果不能得到一干上品神君发自内心的拥护他便要在最短时间内培养自己的势力。凌秀子的这件事恰恰正中他的下怀。 但,凌秀子毕竟是下界仙境的首席主仙,天帝一方面欣赏他的才干,另一边也顾及几位天尊的心情,于是打算给他一次机会。 于是,天帝授意凌秀子,整件事可定性为魔族作乱,只要他亲自讨伐魔族为仙家挣回颜面,这件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了结。凌秀子不愿殃及无辜,更不愿因为自己引发新的战事,于是断然拒绝。 天帝虽然生气,但他心里也明白无论大小战事对于继位之初的自己都算不上好事,他提出这个条件无非是想看看凌秀子是否愿意臣服。于是,他又提出了第二个方案: “此事既然因那魔女滋事而起,你且将她擒来,交镇妖司发落。也算你知错能改,本君可让仙刑司斟酌从轻发落。” 然而,天帝终究看轻了凌秀子,他想都没想,直言回道: “回君上,宝阁殿大火是我的失误,所谓有人擅闯幻虚引发骚乱不过一场误会。一切都是我的失职,所有罪责我愿一己承担,请君上明鉴。” 天帝彻底被激怒了,自己几次三番给你机会竟不识抬举,如此坤阳大神日后怎敢指望你在关键时刻支持本君的决策? 于是,他怒道:“琼极少史他们一再跟本君陈情说你是冤枉的,本君才愿意相信并且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原来,你真的与魔族暗中勾结,毁我仙家清誉。还为了一个魔女烧毁仙殿,打伤仙友,如此德行实在不配一境主仙,甚至不配为仙!” 凌秀子做好了承受严厉责罚的准备,却不料天帝亲定了判罚:“天佑真君,坤阳大神凌秀子,下洗仙池!” ----
第164章 称他魔君 洗仙池与化仙池相邻,却是一个送人上天一个令人下地狱。 洗仙池顾名思义,洗仙骨,褪仙身,自此后从仙籍除名。 修为不够者受不住化仙池水的洗礼,其苦不堪承受。但洗仙池却恰恰相反,削骨洗髓,毁仙脉融仙元,故而修为越高反受折磨越强,其苦更是化仙池不可比拟,故而此刑罚算得上仙家极刑。 过往,有罪仙宁肯自殒也不愿下洗仙池搏一线生机,便可见此刑之残酷。 出洗仙池尚能保住性命者大致会有两种结局,其一回归凡胎重新轮回;其二便是入阴司被镇压在无间堕仙,永世不得自由不得轮回。通常,仙身已废便没有必要再特别关押,所以凌秀子下一步大概要去的便是凡间。 但此时殇戈做了一件事。他在九天与仙友攀谈,提及凌秀子言语中满是惋惜,临了他说道: “好在以他的造诣即使回归凡界也可继续修行,如此数百年后便又能位列仙班。” 在九天这种处处不缺耳目的地方,这句话很快就传到了天帝耳中。 天帝随说:“没想到殇戈也这般重情重义。一个他一个花子卿,凌秀子御下的确有一套。”说着他脸色一变,话锋陡转,“传令去阴司,让其准备接堕仙凌秀子入无间。” 一句话让凌秀子尚存的一线生机变成了生不如死。殇戈终于如愿。 本来,花子卿年少封神,更是得了少史尊号,其位份比殇戈还要高出半截,但殇戈一来年长资历更深,二来整件事上他一方面态度端正,极力匡扶主仙的过失,二来事后为凌秀子求情,表现得重情重义,在仙家博了个好名声。 如此,天帝令他代掌幻虚仙境似是顺理成章,后来又名正言顺地升为主仙,获封幻虚仙君,这些都是后话。 当下,魔域内得知消息的羌溦正和卫兰闹得不可开交。 “你说仙家不会为难他?这就是不为难?” “我也没想到仙家竟然如此绝情。” “一群混蛋!”羌溦说着抄家伙就往外闯。 “丫头,你干什么?” “我去把他接回来!” “丫头,别疯了,那可是天庭!” “我管不了许多。今天我就把话撂下,他要是有个好歹,我绝不独活!谁也别想拦我!” “丫头,丫头!”卫兰急忙赶上挡在羌溦面前,“师父说过,如果仙家不容他我容!我保证把凌秀子好好地带回来!” 既然天帝有令,府君只好从命。可上头下来这位可是曾经的坤阳大神,为表慎重府君亲自带队在凡界等着。 时辰一到,就见天门打开,一席白影从上面落下。府君手一扬,一众阴兵飞身跃起,围成一个圈冲着白影而去。 此时,突然四周涌起紫烟,浓重的魔气霎时弥散开来。就见一队魔兵如离弦之箭眨眼间冲散阴兵组成的圆圈,一个健硕的身影高高跃起,伸展双臂稳稳地接住落下的白衣。 魔族竟然来抢人?府君立刻号令队伍迎战。一时间黑色的阴兵和紫色的魔兵厮打纠缠在一起,几乎难以区分。 渐渐地,府君发现那些魔兵虽然凶猛却处处护着凌秀子,看样子非但没有恶意好像还是要帮他,联想到九天传来的那些传闻,府君心里有数了,于是故意放水顺势让魔兵劫走了凌秀子。 府君丢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心里松快了不少。但消息传上九天,天帝却怒了,若是不拿出点威严岂不让有心之人借机诟病,说他继位不久连蛰伏已久的魔族都敢公然挑衅,天家的颜面何在? 于是,天帝一声令下,献光神君率天军压境魔界,若是魔尊卫兰不交出凌秀子便发兵攻打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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