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剑带着化羽回到镇妖司,一路无语。临到门前,才问道:“钥匙哪里来的?” 化羽已经发觉事有蹊跷,于是如实相告,并主动交出其余那些小钥匙。 司剑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钥匙,直觉甚是不妙。她大步走进镇妖司,化羽四处寻觅,才在犄角旮旯里把那名小仙差拎了出来,扔在司剑脚下。 司剑瞟了那仙差一眼,将一串钥匙拍在桌案上,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仙差挠了挠头,一脸懵圈,见司剑的眼神朝书架上瞟去,这才恍然大悟,“这——是——” “看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啊?”司剑冷着脸,眼神像两把刀。 “小的知道,自然是知道。这是锁妖塔的钥匙。” “如此重要的物件,为何会在那里,任人随意就能翻到?” “随意?”小仙差说着还看了化羽一眼。 司剑猛然一拍桌案,厉声道:“本君在问你话!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小仙差被吓得一激灵,忙俯身回话:“是战神。是战神交代的。” “战神?”司剑一惊,献光神君虽然对自己比较冷淡,却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况且他的仙品算得上刚正,既没有过节,更无道理安排这种不见光的事情。 “你可知道诋毁上神该当何罪?” “小的怎么敢诋毁上神?的确是战神。前阵子,神君他不是给锁妖塔内的众妖都上了锁链嘛,神君嫌这些钥匙带着累赘,就放在镇妖司保管了。” “你当本君是三岁小孩儿?如此重要的神器,献光神君会随意交给你保管?” “千真万确。神君说这叫反其道而行,最不可能的地方反而安全。加之小的仙力低微,根本无法操控如此神器,神君才放心把钥匙留下的。您若不信,可以向神君求证,小的可是半个字都不敢造假。” 司剑观察着仙差,见他神情笃定不像说谎,而且,只要和献光神君一对就能戳破的谎言,再笨的人也不会在这上面弄假。 “这么说,你倒是奉命行事,半点错都没有了?” “哦,今日这位仙官前来报到,小的一时疏忽,忘了钥匙的事。小的有错,小的认罚。” “也罢。还好本君及时发现,这东西也没出过镇妖司,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不过,今日掌事到达,你既当差却行事散漫,确实该罚。” “掌事?”小仙差一愣,下意识回头张望,以为献光神君驾临。 整个镇妖司安静如初,司剑淡定地说道:“今日朝会,帝君认命了镇妖司新任掌事。”说着,一抬手掌亮出印信,“本君就是镇妖司新任掌事。” 化羽也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立刻行礼道:“属下拜见承燚天君。” 小仙差方才晃过神,“承燚——天君?小的拜见天君!”说着一个头叩在地上。 “行了,你且下去,把本司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再敢马虎,定不轻饶!” 待小仙差退下走远,化羽才开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可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司剑反问道。 “我——是被算计了?” 司剑没有直接回答,“锁妖塔的锁哪怕镇妖司掌事也不得私自打开,必须上报天帝,得到允许后布置天兵,设下结界,总之要做到万无一失方可开锁。你该庆幸,前阵子献光神君给塔内众妖上了锁链,否则,大门一开以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控制,到时候事情闹大就真收不了场了。” “既然如此严重,为何会让我轻易拿到钥匙?” “锁妖塔虽然重要,却是最和各位仙神无关的地方,没人会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没有特别理由,就算这钥匙放在眼前,九天之上的仙神们也大概不会多看一眼。” “那个仙差?” “如果只是巧合,大可不必迁怒于他。” “若是有人故意给我下套呢?” “不管因何原因,是谁所为,既然能做出这一回就难保不会有下次。留着那个仙差慢慢观察总好过提防不知道躲在何处的新人。不过,我还是更愿意凡事往好处想,你也不要因此太过紧张。” 化羽没有说话,这件事里有太多细节需要他仔细消化,就连此时他站在这里,和司剑在同一屋檐下,究竟是幸事还是弄人的造化都说不清了。 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离得这么近,周围如此安静,却为何找不到了当时在幽魔境的感觉?取而代之的却是疑似陷阱边缘的踯躅,以及锁妖塔内那些琢磨不透的眼神。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刚才经历的,昨天发生的,这一切交织在司剑和化羽之间,让他们想要开口都需先斟酌用词。 “你怎么会做镇妖司的掌事?”化羽终于率先问道。 “朝会上帝君宣布的。大概是因为六司八阁只有这里掌事之位空缺。” “我还以为是你主动争取的。” “因为你在这里?” “谁知道是为了哪个?” 司剑的语气突然沉了下去,“化羽,今天你也看到了那里面是什么景象,我不信你就丝毫没有触动。” 短暂的沉默,化羽回道:“你说九天的仙神不会接近锁妖塔因为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呢?你怕麻烦吗?” 司剑立刻听懂了化羽的弦外之音,这家伙气起人来还真不手软。但她却只是平静地回了句: “不怕!” 化羽懵了,大概是司剑的反应过于平淡反倒让他不知所措,他看着司剑,尴尬中还透着一丝不甘甚至气恼,于是,便也毫不遮拦地反口回问道: “你想救他出来?” 司剑看向化羽的眼睛,眼神里满是凌厉,她不想跟他兜圈子,直言答道: “是的!” 化羽再次一愣,今日司剑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司剑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道: “我想救他,一直都想。但却不是你想的原因。化羽,我没有立场劝你原谅,也没有资格干涉你的选择,我能做主的只有我自己。 我和青羽认识的时间比你来到这世间的时间还要久,对我而言,故交之情不能不念,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当我鲜衣华服受天命封神之时,他却被囚锁妖塔内近两百年之久。 曾经的他多么骄傲,即便在四羽阁假意屈服的日子也不曾放弃自己的信念。但锁妖塔内何等弱肉强食的惨烈情形,若非亲眼目睹我竟不知他能变成今日模样。那曾是他最痛恨最不齿的样子,走到这一步可想他经历了什么。 我所痛心的不止于此,还有自责和懊悔,只怨自己不能早点想到解决的办法。所以,你问我想不想救他出来,答案毋庸置疑。” 司剑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底最想说的话,化羽却觉得她看似在说她的感受每一个字却都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时心乱竟不知如何应对,恍惚间脱口而出: “你想怎么做?” 司剑缓了一下,换了较为舒缓的语气,“逸一曾说服献光神君向帝君进言解除锁妖塔终身封禁的制度,给予他们重获自由的机会。帝君答应考虑,这原本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谁曾想,塔内一场骚乱——” 司剑说着,思绪不仅回到当日自己进入塔内正遇到的那幕,如果知道那场厮杀会在自己离开后越演越烈,她说什么也要设法阻止,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倘若自己早些知道锁妖塔内的真实境况,或许就会早下决心,不至等到今日。 想到这里,她稍顿了下,看到化羽探寻的目光才继续道:“献光神君几乎倾尽仙武司所有捆仙锁将锁妖塔内众妖逐一上锁,限制他们的行动。至于曾经的那个提议也因此不了了之。” 化羽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今天看到的景象是这样来的,结合在塔内听到的对话和司剑的描述,想来青羽该就是那场“骚动”的主要参与者,难怪许多妖怕他,难怪司剑会说弱肉强食之下变成他最痛恨的样子。 化羽心里一激灵,只觉得后背发凉,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 “献光神君出征之前。我也是今日朝会才知道的。经此以后,按照天规律例,锁妖塔内一该妖众此生怕是都不能再见天日了。” 化羽的心猛然一提,司剑说得非常镇定,可她明明坦诚自己想救青羽之心,偏又在此时接任了镇妖司掌事,不是因为自己,难道是她想? “你不会是——”化羽脱口而出。 司剑却突然止住了他。外面急匆匆一股仙气正在逼近。 果然,一名天兵大步流星,甚至把带路的小仙差都甩到了身后,见到司剑立刻禀告道: “启禀天君,锁妖塔内有异动。神君已经赶去,命在下来请天君。” 司剑认得来人,是仙武司内常在献光神君身旁走动的一员天兵,他口中的神君自然是指献光无疑。虽然,他的表述沉稳得体,但从他方才风疾电掣般赶来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司剑二话不说急忙赶往锁妖塔。此时,献光神君已经带着天兵将锁妖塔围了个严实。离着一段距离就看到锁妖塔由内而外隐隐散着红光,蒸腾着热气,塔身还有些震动不稳,显然里面有剧动。 献光神君看到司剑第一句话便是,“里面那些妖物怕是又造反了,你速去请帝君御令,本君要开塔收拾那帮畜生!” 献光神君义正言辞,司剑却没动。她知道,献光让她去请御令是因为她今日才接了镇妖司的掌事,他这是按律办事,这也符合他一贯的严谨做派。可见他如此气恼,若是真的开了门…… 见司剑没有回应,献光又说:“还愣着干嘛?钥匙就在镇妖司内。你今日才上任,本君可不想落人口实,说留了个烂摊子给你!” 献光的正直此时却成了悬在锁妖塔上方的一把刀,司剑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回道: “司剑知道神君的好意。只是,频繁开启锁妖塔,知道的是那些妖不争气,不知道的还当我天庭的守备出了问题,以讹传讹,再让帝君听到些不好听的实在是得不偿失。” 献光瞟了司剑一眼,心想这就是你得天帝宠爱的诀窍?还真是会来事。于是回道:“那依你所见呢?” “下神愚见,无非是那些妖们又不甘寂寞,在惹事罢了。让下神进去会会他们,一定收拾利索。” “可是,不开锁的话——” “下神以元神进入便好。” 献光看着司剑,心里话是该说她自不量力好呢还是后生可畏,想了想,随道: “你是镇妖司掌事,自然你说了算。不过,本君还是要提醒你,里面那些可是关了千年万载,早就置生死不顾的亡命徒。元神虽然出入方便,却无法施展神力,你进去后千万别乱来,若有异样尽早撤离,切勿贪功。” 司剑正要动身,跟在她身后的化羽开口道:“下仙是新任镇妖司执正,恳请随掌事一同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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