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羽看着他那稚气未脱的双眸不觉笑笑,“所有的一切果然都在乌珊娜王后掌控中。只是不知道,王后多子,这未来大泱的王会是月山君呢还是你的兄长?” 木木佐佐并未上当,而是不卑不亢道:“我们既然已经臣服大熵,当然一切遵从大熵皇帝的旨意了。” 化羽看着他,二人相视一笑却各有意味。 见木木佐佐并无离开之意,化羽于是转而问道:“月山君,我有一事请教。” “但请说来,我定知无不言。” “你可知道苍无境?” “苍无境相传是仙境,乃仙家居所。你为何想起问这个?” “那你知道它在何处?如何抵达?” “听闻苍无境藏迹在连绵起伏的雪山之间,绝世而立。千百年来,虽有凡人冒死前往,却都无迹可寻。那是仙家圣地,岂是凡夫俗子想去就能去的?” “所以,你也不知道它的位置?” “当然。否则,我倒想去见识见识。” “大泱王室也无人知晓,无人和仙家有过交往?” “你要是这么说,还真有一个人。就是嫁去你们大熵的苍雅公主。” “关于苍雅公主,你知道多少?” “你今天的问题还真是奇怪。虽然论辈分我是苍雅的叔叔,可实际上年纪还不及她大。当年的事嘛也是道听途说。” “那就说来听听。” 虽不知化羽为何对此感兴趣,但木木佐佐并不在意,而是搜索记忆回道: “听说苍雅很小的时候得了重病,医师们都束手无策,眼看就要不行了。幼童夭折在王室是大不吉,所以父王就降旨将苍雅送到往生阁接受超度,祈求她能脱离苦海,灵魂早升极乐。 不知是祈福之音起了作用还是受了惊吓,苍雅在往生阁竟然发出一声啼哭。据当时在场的人描述,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后,月色之下飘然降临一位仙人,青衫飘飘,一身仙风道骨。他抱起苍雅便消失在月色之中,一去就是十几载。 直到王兄继位,苍雅重返王宫,才听她说起这些年的经历,原来是被神仙所救,这些年都生活在苍无仙境中。 我们原以为她得了道行,不料她竟然连半点仙法也不会,只是学了些花拳绣腿,虽说对女子来说也足够了,却让人对她的话产生了怀疑,甚至连她的身份都一度受到质疑。” “对于苍无境她都说起过什么?” “难道金大将军也对修仙之事感兴趣?莫不是仕途不顺还是遇到什么事了?如果在大熵呆得不开心,不如考虑来我大泱。虽说大泱不比大熵富足,却是一方自在天地。你若愿意,我许你藩王礼遇,保一世荣华可好?” 化羽淡淡一笑,“在哪里都一样,位极人臣也是臣子。你就当我勘破俗世想要求仙问道吧。” 木木佐佐看着化羽停了许久才释然一笑,“也罢,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只不过,我大泱世代膜拜雪域高山,崇敬造物之主,对于修仙得道不像你们大熵那般热衷。 加上苍雅消失十几年后出现,她的话是真是假也是猜测颇多。虽然王兄认下了她,可究竟是王兄真的认了这个女儿还是大泱需要这个长公主的身份? 总之,当时王兄让母后充当说客说服苍雅远嫁,再往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关于苍无境始终只是一个传说,甚至连它是否真的存在都未可知。哦对了,苍雅这个名字据她说就是苍无境的仙家所取。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整个王城不会有人知道更多了。如果你们的皇帝能够赦免苍雅,或许你可以当面问问她,说不定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木木佐佐的语气很自然。 化羽眼前却不自禁地浮现出苍雅临死前的眼神,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一个设下陷阱诱她上当的骗子。化羽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他转过身无言地走下城楼。 木木佐佐望着那个渐远的背影,他知道此生与这个人可能再无交集。过往的短暂相处,彼此间尽是算计,可扪心自问,那些利用被利用的点滴之间难道就全无真情吗? 一切尘埃落定,大熵军凯旋班师。 东陵王命化羽押送粮草物资先行,化羽知道这是他有意支开自己以避免正面冲突。 化羽都清楚,他也在努力克制,不断告诫自己冷静,在军中恪守本分。 然而,日复一日的煎熬终于让他忍耐不住,在大军临近圣都安营的时候,午夜梦回化羽再次见到苍雅在雪地里舞剑的模样,以及她临死前充满幽怨的眼神。 化羽终究无法控制,他冲进东陵王的营帐,却见对方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案前看书。看到他,东陵王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甚至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来了?” 这就是东陵王的“可怕”之处吧,任何时候都能泰然自若,冷静得好似一块千年寒冰。 “我有话问你!”化羽直接了当,语气毫不客气。 “你说!”依旧地平静,平淡。 “你藏在帐内的苍雅公主——” “是真的。”东陵王不等化羽把话说完已经说出了答案。 “那送进皇宫意图谋害皇上的——” “你何时变得如此不爽快了?”东陵王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想说什么大可更直接一些。” 化羽看着对方直逼自己的眼神是那样镇定,“是你囚禁了真公主,送去了假公主?是你操控了这一切?你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东陵王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那笑并不友好,甚至带着轻视。 “我承认,对于苍雅我是存有私心,但如果没有皇上的授意,我又怎么能做得了那么多呢?” “皇上?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化羽,你比我想象的反应要迟钝。”东陵王说着来到化羽近前,声音不高, “战事已经结束,你竟还没看出皇上需要这一战。准确说,皇上需要一个绝对臣服的大泱,所以,他需要一个开战的理由。” 同样的话木木佐佐也对他说过,化羽没有做声,他看着东陵王说话时的眼睛,没有躲闪,没有迟疑,他没有说谎。 “不相信吗?那我一件件提醒你。记得你说过护送荼蘼公主和亲的路上曾遇山匪,险些劫持公主。试问你想过没有事发的地点和时间有何玄妙?既在大熵境内又距边境不远。那个时候,大泱公主已经进宫封了贵妃,无法反悔。 可如果大熵的公主出了意外,大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大熵另选皇室贵女和亲,要么拒绝。 拒绝就等于和大熵翻脸,还白白搭上一个公主;接受,就意味着荼蘼公主不必北上。谁的主意还不显而易见?皇上已然打算开战,所以不会让荼蘼公主真的和亲。” ----
第56章 天下祸患 “东陵王看着化羽微微眯了下眼睛,“还是不信?那好,说一下你带荼蘼公主出逃的事。是我给你传的消息不假。 可是,如果真的违抗圣命,导致公主名誉受损,两国失和,这么大的罪过你觉得皇上该如何治罪?只是一个斥责加闭门思过,转过头就委以重任?皇上对你还真是特别?” 说着,东陵王在化羽肩头轻轻拍了下,“兄弟,天子胸怀天下。你我身为臣子只有谨遵皇命,唯此而已。” 如果这一切是皇上的一盘棋局,作为臣子就该甘心作为棋子,这叫忠君。 可是化羽心里却满是不甘,甚至带着一种被愚弄的怨愤。他不想再去谈论皇上的设计,就算君命难违,东陵王也不是全然无辜。 “即便如此,你还是杀了苍雅公主,她并没有错。” “我为何要杀苍雅,这倒要问你了。无论她是否无辜终归是大泱的公主。大战在即你私放敌方公主可是犯了兵家大忌。我不问责你倒质问起我来。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擅作主张,我从未想过要她性命!” 东陵王就是有这个本事,三言两语便让化羽无言以对,明明是他的错反倒说得令自己自责不已。 化羽正想反驳,突然帐外脚步声急促,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高声道:“圣都急报!” 东陵王打开密函,不由脸色大变。原来,齐瑞在南山行宫遭遇临安侯率兵逼宫,齐瑞秘旨,令东陵王率军速来勤王。 刻不容缓,东陵王立刻清点精锐骑兵,连夜奔袭赶往南山行宫。化羽听从东陵王的建议,与他兵分两路赶往典狱司搭救辛芒。 “朝中百官,能有威望号令千军震慑武官的只有辛将军。若能凭借救驾之功请皇上宽赦,或许能成。只是,他被皇上亲下谕旨关押在典狱司大牢,私放钦犯你可有这个胆量?” 事关辛芒,化羽不假思索一口应下。 然而,当他风风火火闯进典狱司大牢的时候,却全然不见辛芒的身影。化羽随手抓住一个狱卒追问辛芒的下落。 那狱卒却颤巍巍地说了两个字:“死了!” 化羽听罢一脚将那狱卒踹翻在地。化羽不信又抓了几个狱卒询问,那些狱卒见这主敢闯大狱还杀气腾腾都吓得抖成一团。 化羽用剑顶着他们的脖子,厉声道:“快说,辛将军到底在哪儿?”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答道:“半个月前,皇上圣旨,一杯毒酒,赐——赐死了!” 化羽无法相信所听到的,他逼着那些狱卒一个个回答,然而答案都是一样的。小小狱卒没有道理撒谎,可是皇上明明答应过自己等得胜归来再做审理。 半个月前,岂不是得胜的消息刚刚传回圣都的时候,他怎么可以在那个时候赐死辛芒?他是天子,怎可如此出尔反尔? 化羽依旧不信,于是赶往辛府,府门上的白绫还在,却是人去院空。 刹那间,化羽的愤怒不可言表。他感到自己的灵魂被出卖和践踏。环顾四周,偌大的典狱司没有公正和王法,至高的皇权却不讲半点信义,既然不过一个空壳要它何用? 于是,化羽一把火点燃了典狱司,然后在漫天火海中冲出去直奔南山,不为救驾,只为当面问一问齐瑞,如果像辛芒这样一生追随忠心不二的臣子都不被信任,都可以被随意牺牲,那么这满朝的棋子他准备何时丢弃?如此成就的皇权宝座他坐着可会心安? 南山行宫被临安侯的兵马封锁得密不透风,可见早有谋划,而且是破釜沉舟,势在必得。 化羽站在高墙之上,亲眼目睹东陵王的兵马以破竹之势攻入宫城。 就见东陵王凌空跃起的身姿,于千军之上如一把利剑所向披靡。分明就是当年的凤鸣,甚至更强。 这些年的相处,东陵王的温文尔雅让他险些忘了这个四羽阁中最强的子弟,虽然当时的燕翔和尙轻都刻意隐藏了本领,但凤鸣的身手依然是不需争辩的。这么多年深藏不漏,此时此境,他倒真是忠心护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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