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似乎受到过侵犯。 仅凭这两条,贺平安就确定了死者身份。 他甚至知道, 凶手是谁。 贺平安解开栓住衡羿颈处的绳索, 如同放归一只牲口。 “你走吧。” 他已经不害怕自己婆娘跟着他私奔了。 跟他过了一辈子的人, 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了。 衡羿问他:“你要去哪儿?” “你别管。以后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了。” 因为衡羿现在法力尽失, 所以也没办法确定,死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小信徒。 不过,他总觉得要先过去看一看再说。 可出于一种奇特的心理,他没有告知贺平安。 连劝说都没有。 高位者的冷漠与心机, 总是如此。 就看着那些莽撞的人去送死,杀对了,帮自己解气,杀错了, 贺平安送死。 贺平安莽了一辈子,终于让世人知道,之前他真的算是个正常人。 现在才是他一生最莽的时刻。 那具无头尸体是清晨发现的, 贺平安也是清晨提着刀出发的。 马速成正在床上睡觉。 突然, 从房顶上扔下来一把大砍刀。 发出沉重浑厚的响声。 他听得出来, 这是谁的刀。 当初, 为了彰显对贺平安的尊重,他爹特意让人打造的重刀。 削铁如泥。 马速成慌张地下床,走到那把刀的面前, 探出头往房顶上的洞看。 并没有贺平安的身影。 可是, 他刚转过身,就迎来了一记窝心脚。 当场就吐了血。 马速成趴在地上, 血都来不及擦,连忙说道:“贺大伯,我知道你婆娘丢了,可是,真跟我没关系啊。” 贺平安才不听这些花里胡哨的。 他上去就是干。 马速成被他拎了起来,猛地往墙上磕了几下。 磕了一脑袋血,才跟他说实话。 “贺大伯,那确实不是你婆娘,但我昨晚确实出去了。那老太太,把我肉都咬下来了,到死都是咬在齿间,不甘心成那样。我怕被人发现,才把她头给砍了。绝不是为了不让你发现,死的人是谁才砍头。这纯粹是赶巧了。你婆娘,我是连碰都不敢碰的。” 贺平安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他认定那就是他婆娘。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滴掉落下来:“你睡了她,我不说什么。可你至少得给她留条命!你杀她干什么啊!” 马速成也是无语了。 “我没睡她。我睡的是别人。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你到底去现场看过没有啊?” 贺平安没去,他接受不了她曝尸荒野,所以先把凶手给办了。 他把马速成摁在地上,硬生生地撅断了他的四肢。 又将他的手指,一小节一小节地切断。 边切边不住地癫狂道:“谁让你碰她的?谁让你碰她的!” 他都不知道,她死前,该有多绝望。 弄死马速成都不解气! 婆娘说的是对的。 马家父子,根本不值得追随! 之前对马速成的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鞭子落在自己身上了,才知道疼。 他那晚,要是不跟她吵架,就好了。 也不会被那后生趁虚而入,让他将人捉奸在床。 其实,就算他俩搞在一起了又怎么样呢? 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要她活着,他愿意接受一妻多夫,但他得当大的。 可她,已经死了,那就都别活! 马速成喊不出话,因为嘴里被塞了个茶杯。 已经完全塞进去了,连呜咽都呜不出。 贺平安将他的手指剁碎后,绑住他的双腿,将他倒吊了起来。 他举起那把重刀,从他的腿间猛地劈了下去。 一劈到底,连马速成嘴里塞的茶杯,都碎成了两半。 两边的血哗地倾泻而出。 贺平安将那把重刀,随手扔到了地上。 他不要了。 马家父子承诺给他的一切,他都不想要了。 起义出生入死,别人为了加官进爵,他只是为了她。 可她已经不在了,他又拼给谁看呢? 果然,到她死,她都没有爱上他。 可他是确确实实爱了她一辈子的。 这辈子没过够,下辈子,他还要跟她过。 希望,他们的初见,不要太狼狈。 至少,要体面一些吧。 贺平安孤身出了兵营。 兵营里的人,都知道马速成什么德行,也没人为了他去拦他。 至于马逐龙,需要一个杀贺平安的理由。 但这个理由是什么,他目前还没想出来,总之不能让贺平安死在这里。 不然,跟其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不好交代。 深山老林处的尸体没人认领,聚集起来的人却越来越多。 贺平安一路嘶吼着大哭,哭得十里八乡得都听得到。 “婆娘!我接你回家!” 等他红肿着眼睛,满身鲜血地推开人群,走到跟前一看…… 哭错了。 这不是他婆娘。 贺平安立即收声,转过身抹了把泪。 衡羿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他。 他知道,贺平安要死了。这次,不会再有人救他了。 每一个鲁莽者,都要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马速成曾被马逐龙寄予了厚望 这父子俩的名字,都是找人算过的。 说是对起义有利。 现在速成被砍了,那岂不是要慢成了? 贺平安走到衡羿面前,又将套牲口的链条,栓在了他的颈上。 “继续找。” 他拉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没拉动。 远处有一大队人马走来,是兵革仙所带领的。 兵革仙看见贺平安后,做了个手势:“带走。” 贺平安大怒道:“你凭什么抓我?马速成难道不该杀?” 在他还没说出马速成的罪证之时,嘴突然被一个健壮的兵打了一钉板。 兵革仙无奈地对贺平安说道:“贺将军,我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说完,又让人当众罗列贺平安的罪证。 “匪徒贺平安,流窜作案,多次侵犯周围各村镇的年老妇人,机缘巧合下混入起义队伍里,今日被马速成发现罪证,竟起了歹心杀人灭口。现带回兵营,军法处置!” 如此一来,马速成就这样以极为光辉的形象死去了。 完成了对贺平安的构陷。 对权谋者来说,构陷是常有的事。事情做了,百姓总会知晓,但只要将自己做的,推到对方身上,那仇恨也会转移。 没人知道真假。 有时候,真假也不一定如何重要。 宁做太平犬,莫作乱世人。 偏偏,乱世总是比太平要长久的。 贺平安被抓之后,村子里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其实,大家都不太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乡野之地,男女关系还是挺混乱的,所以贺平安一直将花祝年看得很紧。 而像他这样的人,无论是年轻还是年老,一直是有人投怀送抱的。 可他从没应过。 谁都知道,他一心只爱花祝年。 那家伙,爱到变态了都。 一个痴狂疯癫的人,你要说他为了花祝年杀人,那是有人相信的。 可你说他专挑老妇人侵犯,那是没人信的。 贺平安是莽,但品行也没有低劣到那种地步。 不然,花祝年是不会容忍他的,也不可能跟他过了三十年。 可这人都被抓走了,再争论什么,也是全无用处的。 还不如多想想中午吃什么。 乱世中的百姓,对起义是无感的,甚至是疲软的。 不过是换了一拨人,来欺负自己而已。 为了别人的权力游戏,那么认真做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这帮沟槽的,真是把老百姓当傻子。 五天后,是贺平安行刑的日子。 他如今也被泼了满身污水,如当初薛尘那般,几百年都翻不了案的。 当然,他们都无人在意。 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是除了花祝年在意他和他,旁人也是不怎么在意的。 贺平安行刑的同一天,花祝年在不远的村落广场上,被死死钉在了一张木椅上。 钢钉从她的肩前钉了进去。 就是为了让她在垂死之际,端端正正地坐着,来参加这场誓师大会。 那晚,花祝年本来是去找村医,结果路上突然被人劫持。 劫持她的人,是马卡龙的队伍。 本来是想利用她,逼迫贺平安归属他的阵营里。 但没想到,花祝年自打被劫持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的。 现在一直让老参汤吊着一口气。 马卡龙拿着一柄令牌,在高台上挥舞着。 “今天,我们要为这个女人,讨一个公道!” “我们要向世人揭露真相。” “她男人不是罪犯,真正的罪犯,是马逐龙的儿子,马速成!” “马逐龙颠倒黑白,已经不配再坐那个位置了。” “别看他先一步抢占了兵营,可是他失了德行,那天下人就不依!” “试问,如果让这样的人,最终手握权力,那我们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高位,不能让他来坐。就是坐,也该由我们来坐。” “看看这位垂死的老妇人吧,她是多么有骨气,垂死身板都挺得直直的。她在等着你们救她的男人回来!” “你们有义务救她的男人,然后抢夺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抢夺的,不是权力,是正义!” 马卡龙洋洋洒洒一通嘶吼,广场上集结的起义队伍,就这样出发了。 花祝年预料的没错,马逐龙无德无术,只晓得利用百姓的愤怒起义,那他连镇子都出不了。 可是,眼前这个,似乎也不怎么样。 马卡龙怕花祝年就此死去,又让人强行给她灌了两大碗参汤。 怎么也得让她撑到贺平安回来。 花祝年边喝边吐。 马卡龙看她似乎对自己有话要讲,让人停止了灌汤。 花祝年看也不看他,对着空荡荡的场地冷笑道:“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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