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鹿池去院子里喂了小煤球,无意间沾染了狗毛,可能那天穿的衣服也比较黏毛,然后去接鹤鸢下班并一起用餐后,鹤鸢身上出现了红疹子,鹿池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闯了祸。 鹤鸢吃了几天抗过敏药渐渐好了,鹿池还是会因为这件事感到内疚自责,因此每次触碰小狗,都会很仔细地洗个澡,或者穿一次性隔离衣去喂食。 快一个月后,鹿池思考了很久,准备给小煤球重新找个领养人,结果自己先一步等来了离婚协议书。 可能小家伙和自己挺有缘的,鹿池也想好好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狗……这种聪明又护主的动物非常有灵性,也许等肚子里的崽崽出来之后,还能有个伴。 鹿池想得过于投入,回忆着和前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期待着和肚子里还是米粒大小的宝宝快点见面,想着想着就连眉眼都柔和了一些。 可能现在还算早,街道两旁的包子铺已经做起了生意,其他门店还关着门,不热闹但也不冷清,可以看到不少大人骑着车带着小孩穿行而过。 鹿池把车停好之后,去临近的早餐店买了两个包子一瓶豆浆,付了钱很快回到车旁,推着车边吃边走。 一路下来,他注意到人行道上那条窄窄的黄色盲道,上面有很多障碍物,有些区域可能年久失修破得坑坑洼洼,堆积着凹凸不平的石子,还有未及时清理干净的垃圾,几辆自行车、小电驴停在线外,半边挡在盲道上,只留了一点出路。 盲道上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鹿池以前不会注意这些,现在见到了真正的盲人,才知道他们的生活有多艰难。 鹿池看楼砚平时走路都很小心,对于危险也很警觉,走路时一手拿着盲杖,一手牵着导盲犬,结果还是摔了…… 鹿池弯着腰把盲道上的空瓶拾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将那些超过线的车子挪到线内,把大块的石头踢到角落里……走走停停后,总算到了另一家宠物医院。 宠物医生接过小煤球,直接带去做检查。 鹿池跟在后面问:“它现在可以接种疫苗了吗?之前捡到时太小了,就没打了。” 医生:“多大了?” 鹿池:“现在应该有四、五十天了。” 医生:“可以,一般45天左右就能打第一针了。” 鹿池:“后面两针要间隔多久?” 医生提着小狗去注射区前,认真回答:“都间隔21天,第三针基础疫苗打完之后,隔个七天就可以接种狂犬疫苗。” 鹿池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仔细记下来,默默估算第二针和第三针的接种时间。 “这只混血小边牧很健康,你把它养得挺肥的。” “边牧?”鹿池噎了一下,疑惑问:“不是土狗吗?” “不是,这个是边牧,不过也有柯基的血统,算是两者的串串,长大特征会更明显一些。” “我还以为是普通小土狗,原来是边牧和柯基的混种,怪不得腿那么短。”鹿池看了一眼小煤球屁股,不是很大,看样子只遗传了柯基的小短腿,其他还是边牧的特征。 “腿确实有点短,但挺可爱的。”医生可能觉得好玩,特别温柔地摸了摸狗头。 此刻小狗还没意识到险恶,主动凑过去用圆脑袋蹭蹭,等到被按着打针时,才开始嗷嗷嚎起来。 医生笑着评价:“没哭,是坚强小狗。” 鹿池抱着嗷嗷个不停的小狗,安慰性地轻拍了拍,结果一低头就对上满是委屈的黑豆眼睛。 哭是没哭,但是怨气还是有的,不奖励一下应该会一路嗷回家。 鹿池不怕它闹,就怕它吵。 “有什么它能吃的罐头,先哄哄它再说。” 小狗吃到了美味罐头,很快就忘了刚刚不愉快的打针经历,埋头暴风吸入肉罐头,吃的时候甚至吧唧吧唧嘴。 接下来医生非常专业地推销起狗粮和宠物小零食,鹿池买了一大堆,然后又咨询了大型拉布拉多犬的狗粮,也买了好几包。 医生见他买得多,还送了赠品,并且给了一个很大的手提布包,刚好能装下所有的东西。 走出门后,鹿池提着大包放在车子踏板处,然后打开宠物包招呼小煤球,吃了罐头的小狗摇着尾巴跑过来,自觉主动地钻进去,甚至在鹿池拉上拉链后,轻轻打了个饱嗝。 鹿池隔着透明罩,曲起手指轻弹了一下,心想着就这些东西就花了大几千,也不是心疼,就是眼见自己越来越少的余额,还是会有紧迫感,这样下去真的会穷。 早知道,他不应该那么快辞职,起码在身材还在的时候,把梅姐努力争取来的平面广告给接了再离职。 短时间,他还真找不到另一个适合的工作。 难道,他真的要去碰鹤鸢给的那张卡吗?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还是不想动用,即便是鹤鸢主动给予的,也不太好。 他希望那一年的婚姻是平等关系,而不是用金钱换来的包养关系。 也许对鹤鸢来说,这点钱不值一提,但对一无所有的鹿池来说,这张卡十分珍重。 鹤鸢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安全的庇护所,一个温馨舒适的家,已经很好很好了。 他不敢欠太多,怕自己会陷下去,更怕她会厌弃。 此刻被鹿池惦记着的白月光前妻,正在手术室做心脏微创手术。 作为主刀医生的鹤鸢拿手术器械的手很稳,更换无菌手套时,白皙的手指骨节修长且有力。 鹤鸢全神贯注做一件事时,眉眼会格外专注,即便带着口罩,依旧透着冷冽严肃感。 递器械的护士助手打着十足的精神配合着,生怕自己哪里出错,而拖累进程。 按理说,鹤鸢主刀,一助、二助医生,器械护士,麻醉医师还有彩超医生都能安心一大半。 别看鹤鸢年轻,却是实打实地厉害,手术成功率高,做事干劲且效率高,可以说她是整个手术团队的主心骨。 这次也很快很顺利结束,但是因为是心脏手术,哪怕完成了,也没人敢松懈,还要等病人从麻醉状态清醒。 鹤鸢连着做了两台手术,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然而精神高度紧绷着,已经很疲惫了。 下班后,她去医院地下车库,把车开出医院直接停在一处停车位上,给鹤翎打了个电话。 “阿翎,你打车来医院,帮我开车回去。” “发生什么事?” 鹤鸢往椅子上靠了靠,平稳冷静道:“刚下手术台,可能有点低血糖。” “你等我,我马上坐车过来。”鹤翎碎碎念,“中午饭是不是没好好吃?当了医生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鹤翎半闭着眼,小声说,“午饭吃了。”只是吃的不多。 自从鹿池走了,鹤鸢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 她不太习惯没有他的生活,以前白班有手术的话,结束了都是男人开车来接她,回去也马上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她,还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不能想,一想就忍不住冒出更多阴暗的想法。
第8章 刚放学的贺柠远还穿着校服,双肩背着黑色书包,耳朵上挂着有线耳机,正低着头调试MP3声响,播放的是英语词汇,因为英语科目是他的弱科,正想着空闲时巩固一下。 少年长相干净,透着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朝气,很容易招惹来路人的侧目。 显然,贺柠远很习惯这种目光,可这次他不知道还有几个人已经跟了他一路,盯着他背影的视线充满了不善。 “他那双鞋是限量款,书包好像也是知名品牌。” “能上得了这边高中的,不是脑子好使的,就是家里很有钱的。” “应该是头肥羊,我看了其他走读生,要么有车接送不方便下手,要么一脸穷酸的也下不了手,就他这样还可以,老大要动手吗?” 其他人看向转着折叠刀玩的黄毛,一脸蠢蠢欲动。 “不急,这边人多不好搞,那边没有监控,等他拐进去再说。”黄毛一直盯着前面的少年,见他拐进去了,做了个手势,“跟上。” 贺柠远走到偏僻的街道时,脚步顿了一下,悄悄关掉了MP3,但是耳机没有摘。 不是他的错觉,真的有人在他身后跟着,而且不止一个人。 这条街距离菜市场很近,早上很热闹,下午就没什么人,角落里随处可见的厨余垃圾,脏乱得容易滋生出老鼠和蟑螂。 恰好这时,垃圾桶旁突然窜出一直通体漆黑的老鼠,贺柠远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拔腿就跑。 身后跟着的几人不管身份暴露的问题,直接包抄过去。 可能选的地方实在不方便跑步,那几个人很快追上去,把他堵在角落。 “你们要干什么?”贺柠远冷静下来,直直地盯着中间拿着刀的黄毛,心脏剧烈跳动。 贺柠远来不及说第二句话,就被这几个不良青年给硬生生地拖进了暗巷。 书包拉链被扯坏了,书本文具散落在潮湿的垃圾堆里,耳机线也断了。 混混们没在书包和他身上搜到现金,顿时骂骂咧咧。 贺柠远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还被扇了一巴掌。 “钱呢?”黄毛阴鸷地瞪着他。 “我老大问你话,长不长嘴?”另一个青年扯着他头发,“把钱放哪了?说话……” 贺柠远艰难的从口袋掏出六十七块零钱,闷声道:“就这些了。” 本以为逮到了肥羊,看到几十块钱,这些人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憋着一股气,破罐子破摔,对着他又打又踹,看少年温顺的样子以为是个软柿子,还不忘口头威胁他。 贺柠远捂着头蜷缩成一团,喉间泛起腥甜,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 最后,挨打停了,好像有人挤进这个充满腐臭潮湿的巷子里。 贺柠远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两个女生一人暴揍两个混混,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黄毛也被摁在地上,期期艾艾地痛呼,那把折叠刀被踢飞,和他的耳机缠在一起。 两女生好像很了解哪个部位打得最疼且不会出事,四个混混都挂了彩,都没反击的机会。 再之后,这些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黄昏的光穿透巷子里,光怪陆离得不真切,两个跟二次元里跑出来似的女战士,一左一右半蹲在他身侧。 一个人问:“喂,小孩,人没事吧?” 另一个嘀咕:“他们跑太快了,我都忘了报警。” 贺柠远艰涩道:“不要报、报警……”说完,直接昏死过去。 鹤鸢打开医用手电筒检查,探过脉搏呼吸,确定没生命危险,忍着洁癖,直接抱起少年,“阿翎,回医院加班吧。” 鹤翎:“堂姐,菜不买了?” “明天吧,晚上随便找个面馆解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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