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knight说的,”莉莉丝骄傲地说,“knight神机妙算,加入叛军只有五年,谋划了多次暗杀行动从未失手,现在已经是叛军内部最富盛名的长老了。他说,我们真正对手不是奥斯伯格,而是兰登。” 她又说了自从忒弥斯死后,叛军怎样分散成数十个小帮派,偶尔团结行动,更多的时候相互掣肘。这也让奥斯伯格在很多年里放下戒心,直到knight的出现,叛军风头愈盛,有结党连群的趋势。 “Knight.”伊芙琳默念这个名字。 莉莉丝把手搭在伊芙琳的手背上,“Knight还说,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大人。” 不知从哪儿钻出个人,“噗通”趴在伊芙琳面前,扶着她的鞋面哭道:“忒弥斯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这么多年,属下一直相信你没有死!当年您把我监狱里救出来,我就决定这一生都要效忠您……”他颤巍巍的手举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竟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莉莉丝喊道:“奥兰多,你在哪儿,快把卡西叔叔拉走。” “他是谁?”伊芙琳目光追随老人的身影。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幸好有奥兰多扶着,他哭着交给奥兰多什么东西。 “只是个疯老头子——他年轻的时候,在奥斯伯格的直隶军队里做小兵,奥斯伯格下了血洗地下城的指令,大半的将士抗令不从,卡西叔叔和战友们都被投入监狱,即将杀头。是忒弥斯大人带人劫了监狱,并把他们招揽进叛军。自从大人被捕,他就疯了。” 奥兰多之后给伊芙琳看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就是这个,当年地下城都穷疯了,人们几乎易子而食,如果不是走到绝路,谁想要做刀尖舔血的悍匪。当时卡西叔叔的妈妈病了,忒弥斯大人二话不说送来一筐馒头,卡西叔叔一直留着这半个馒头,说要永远记得大人的恩情。” …… 今天伊芙琳也挨了打,在爸爸的指示下,她必须在教养所内扮演一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疼痛不算什么,就是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露天的地方劳作,有点儿冷。 但她不能动,有无数个摄像头盯着她,就算叛军的人想尽办法帮她减轻负担,也很少有摸鱼成功的时候。 教官在监视台上吹了口哨,“伊芙琳,出来,有人找。” 兰登坐在飞船驾驶舱,少见的没有穿白大褂,一身银灰色飞行员夹克把皮肤衬得很白,单手搭着方向盘,看她一眼便移开眼睛,目光注视前方。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看不出来他心情很臭。 伊芙琳猫着腰从副驾驶进入飞船后舱,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扔到她身上,只穿着白色长袖T恤的兰登在后视镜里冷冷淡淡地和她对视,猛地转动方向盘。 她差点被甩到前方座椅的缝隙里。 及时攀住驾驶座的椅背,把外套穿好,她双手交叠平躺在后座,闭上眼睛。 反正兰登不会卖了她,抓紧时间补觉才是正事。 飞船落在六星级酒店前,兰登先走下飞船,伊芙琳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扒着车窗,看见一个仆人跪趴在地上,兰登踩着他的背下地。 另外有仆人给他递上热乎乎的毛巾让他擦手,新摘下来的、带着露水的玫瑰花,让他拿在手上把玩。 跪地的仆人知道她还在船舱上,依然维持趴着的姿势。 伊芙琳在舱门边,握着扶手,弯腿站着,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跪地的仆人。 他穿着款式朴素的棕色长衣长裤,戴着密实的面罩和手套,因为跪姿手肘衣服抻上去,手腕露出的一截棕黑色皮肤还是现出了端倪。 一般来说,在勒斯特帝国,皮肤越白的人地位越高,黑色皮肤的三教九流,触之则不详。他们都生活在地下城,偶尔得到贵族大人的施恩登上地面,也只是像面前仆人一样扮演忠诚好用的狗。 “我不要你,”伊芙琳第一次对身边的仆人说话,“你起来。” 熟料仆人对着她一下下重重磕头,面罩都磕出了一片血痕,很快一位皮肤稍白一些的,西装革履的经理过来,先一脚把仆人踹远,再弯腰恭敬地问伊芙琳,“大小姐,是不是这狗东西冲撞了您?” 钢琴师的奏乐流淌在偌大的,古典优雅的厅堂里,伊芙琳心不在焉,连仆人给她倒茶都觉得别扭。 兰登破天荒地勺子碰到碗沿,发出了一些声音。 伊芙琳瞥他一眼,匙子搅拌罗宋汤,懒洋洋托腮出神。 兰登错手把香槟打落,玫瑰色液体浸湿纯白桌布,一路漫延到伊芙琳肘边。 “你在干嘛!”伊芙琳自己洗了两个月的衣服,一些条件反射,猛地站起来用手拍打衣袖,后知后觉发现这是兰登的银灰夹克。 这时有仆人提着工具栏进来,跪在地上检查她的衣服。 伊芙琳把手移开,“我没事,你快点起来。” 仆人面色为难,兰登替他解围,“没事,你先下去吧,不用再进来了。” 兰登挽起白色长袖,亲自接过毛巾,汲去桌上水渍,再把一颗香喷喷的橙心菜夹到伊芙琳碗里。 目光冷淡清明,锋利的嘴角启合,“尝过了叛军的篝火和野餐,就不愿意和我坐在一张桌上了吗?”
第10章 兰登眉眼间凝结冷霜,一看就是等着她服软的,伊芙琳却只看到了高高在上的贵族做派,令她生起一股厌恶烦闷。 “你知道我在接触叛军?” 她原本还有的两分愧疚消失无踪,盯着他的脸连连冷笑,“你和爸爸早就串好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只为了让我乖乖接受这个任务?” “我没有,”兰登强忍怒气,“是你自作主张,和哥哥达成合作,并且没有告诉我。” 伊芙琳面色涨红,“那我问你,你在做令人起死回生的实验,是不是真的?你在爸爸背后做了很多邪恶的事情,对不对!” 兰登不再冷笑,两丸浅色眼珠盯着她,死一般沉寂。 垂眼时呵出一口冷气,“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伊芙琳扔了勺子,只觉得越想越可怕,“你是多智近妖的兰登博士,我的身体状况由你一手操控,我不能确认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所思所想究竟是不是真的。” 现实从未如此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一直认为穷凶极恶的叛军原来善良友爱,宽厚仁慈的爸爸不完全是好人,那么兰登呢,她一直以来,全副身心信任的兰登,会是作恶多端的人么? 兰登放下刀叉,动作斯文地用丝帕抿嘴,“你跟我回一趟实验室。” “我不要。” 兰登先站起来,面向窗外活动活动手腕,然后绕到伊芙琳背后,就在伊芙琳以为他要愤怒离开时—— 脖子一痛,一记掌风把她打晕。 她醒来时还是在熟悉的实验室里,四面墙跳跃显示着她的身体数据,不用猜也知道,兰登正在如临大敌地进行测算分析。 有记忆以来,她的每一组异常行为、每一次情感波动,相关的身体数据都会被记录在册。兰登偏执地崇拜理性,事事求因果、溯本源,再谋求相应的解决办法。 伊芙琳怕他这次是要失望了,她的身体没病没灾,只是那些不同寻常的想法争先恐后冒出来,往原本契合无比的世界观上捅了个窟窿。 这怎么可能从身体数据中体现出来? 她环抱自己的双腿,往墙角摄像头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我看你能查出来什么东西。 兰登看着她放大的鬼脸,眼睑和舌苔发红,在诊疗单中加上几味下火药物。 除此之外,她有轻度的营养不良、体脂降低等情况,急需补充能量。肾上腺素偏高,证明她最近经常情绪波动,他沉吟着加入一些凝神静气的药物。 兰登博士完全忽略自己用了半个小时一顿分析捣鼓,最终的成品,与一碗普通凉茶无异。 端着药碗进入实验室的时候,伊芙琳双脚有节奏地拍打试验台,挑衅地看着他,“查出来什么了,想好怎么让我听话了么?” “想好了,”兰登把药碗送到她面前,“你现在身为特务人员,心性动摇,有潜在的叛变危险,我可以立即禀告哥哥,中断你的潜伏任务。” 伊芙琳直起身子,用力瞪他,“你不许向爸爸告状!”愤而接过药剂,喝下一大口。 迄今为止,她还没想过要背叛自己的贵族身份。就算她觉得地下城的人们可怜,想的也是以后多为他们做一点事情罢了。 至于为什么对着兰登撒气,她也没想明白。 教养所那边再三派人来催,他们对外说伊芙琳生病了在房里休息,但她消失太久,叛军的人也会生疑,“兰登博士,是不是该放人了?” 伊芙琳穿上来时的衣服,感到热意游走全身,原来是兰登在衣服里面放了好几个暖宝宝。 他在她身后抓起她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着头绳绕圈,幽幽的白茶香落在她耳边,“你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也好,但是那些叛军并非善类,他们对你的好一定有所图。” 伊芙琳没想明白这句话,“那你呢,兰登,你对我也有所图吗?” “当然,你常常出丑,给我提供了很多情绪价值。”兰登给她绑好一个漂亮的高马尾,把她送上飞船,风中眉眼似堆雪冷寂,“你的武力值我不担心,万事记得自保为上,拿到名单最好,拿不到也不要强求。” …… 叛军在进行一项重大谋划,因为伊芙琳在教养所已经过了两个月,很快就要出狱,他们想把伊芙琳带走。 奥兰多把她的营养液换成一盒各种口味的压制小丸子,神神秘秘说:“您不能让回到奥斯伯格身边了,我们准备炸了教养所,您就在这里假死。” “假死?” “没错,”奥兰多从衣袖里抽出一张详细的地图,“明天晚上火铃一响,您就从宿舍窗户跳出去,一直跑到南门,我们的人会接应您走。” 伊芙琳表现些许犹豫,“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知不知道,”奥兰多黝黑的脸颊上浮现几滴汗珠,揪着她手臂走向墙角,小声说:“凯瑟琳正得宠呢!你差点掐死她,奥斯伯格一定不会放过您的,怎么可能只是打一顿鞭子再把您关两个月教养所这么简单!” 伊芙琳还在犹豫,奥兰多几乎急得跺脚,“他这么多年的表现,哪里对你有一丁点感情了,但凡他把你当女儿,怎么会把你十岁就扔到远征军!” 伊芙琳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 事情进行得比现象中容易得多,她从奥兰多手上拿到大部分和叛军有牵连的官员的名单。 报告已经编撰完毕,只要按下提交,她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可以回到爸爸身边,成为让他骄傲的女儿。 她知道什么是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心里非常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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