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电话可不是君子所为,再加上看书也很重要,她稍稍踌躇了会,迈步离开主卧。 客卧整洁得过分,只有床上掀开的被子和零散的生活用品有一点生活痕迹。 不久前,她的伴侣撞到了头,闻晏姝当时正在处理一个紧急疏导工作,工作的内容比较特殊,不能携带通讯设备,等她出来得知信息,已经是伴侣受伤的第二天。 她连忙赶回家里,Omega陷入昏迷,医生说不清病因,只说兴许是撞到脑袋了,负责护卫的保镖又说不出一二三四,闻晏姝气到发笑,把能请的医生都请了个遍,得到的总是含糊的答案。 唯一一个的不含糊的…… 一手拉过椅子坐下,闻晏姝轻轻划掉智脑的待办提示,身前是本半开的医学书。 她虔诚希望这剩余的百来页里,能找点有一点权威又精确的补充。 “即使经历了漫长的探索,我们仍然不能保证所有的脑科疾病均被陈列在内……” 这年头,不会说废话的都不能做专家。 忐忑的心情随着书页一点点变厚,又变薄,她的心是旧式钟表里的摆钟,叮叮当当敲了满满的回声,偏偏逃不出空荡的房间。 揉了揉额角,她随手将书丢在一边。 唯一一个不含糊的答案,来自亓家病急乱投医找到的那位神神叨叨的医师,说这病全星际仅有十例,各个病例的情况难以复刻,也无法借鉴,唯一的治疗方法是见鬼的等待上天的垂青。 一般来说,自然人会在青春期时进入自然分化,分化出ABO三种性别,极少数Beta会二次分化成Alpha或Omega,由于二次分化的概率极低,星际时代的人们将之称为“中彩票”。 信息腺随每次分化而发育,最终发育越成功的自然人拥有越高的等级评定,而每次发育都伴随着不同的症状,比如生长痛,退行,又或者是假性发情等。 而“信息腺变态发育”,是据说集生长痛,退行,假性发情等症状的大成者。 之所以说是据说,闻晏姝以往从没听说过这个词,她第一次认识这个词,是在亓季昀的诊断书上。 听上去就像“新意大利风味菠萝咕噜肉披萨”。 单拎出来有理有据,拼在一起不伦不类。 闻晏姝甚至私下请教了一下她博闻强识的精灵族朋友“变态发育这个词在星际年仍被某个种族沿用吗”。 得到的结果自然是否定的。 她真不是故意找茬,只是严谨惯了,这病病名没听过,生理原因不明白,病征也和自家O一点对不上。 假如真如医师所说,患者此刻应该会非常需要伴侣的陪伴才对。 想到紧闭的大门,她缓缓叹了口气。 怎么想,还是觉得很扯啊。 这病的症状跟亓季昀半点不沾边。 是生病,不是生病,是……不是。 脑中野花扯了一地,闻晏姝整个人松下来,扯掉的胸针被放到飘窗上,她身体前倾,睫毛随呼吸颤动,手指交叠。 作为一名专业的赛博恋人疏导师,闻晏姝过往学习的内容更偏向“物种心理学”,这是一门主要研究不同物种心理变化时生理反应的学科。 在说谎时,精灵眨眼的频率会改变,吸血鬼会不自觉放轻声音,低磁的嗓音仿若顺滑深红的红酒,人鱼会不自觉绷直鱼尾,木偶们会下意识瞥一眼自己的鼻子,就像是匹诺曹担忧自己的鼻子会不会变长。 顺带一提,匹诺曹的故事是木偶人家喻户晓的恐怖童话。 而人类的小反应就更多了,快速眨眼,呼吸节奏瞬时的变化,鼻尖升高的温度甚至沁出的汗水。 而这些表现,这几天的亓季昀都没有。 也就是说,她的小O似乎是真的失忆了。 不是惯常的演戏,也不是闲来无事一时兴起的“情趣”。 至于是不是生病……闻晏姝不敢肯定。 她走到床头坐下,身前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是她和亓季昀的照片。 这几天他情绪不怎么稳定,闻晏姝怕刺激他,从医院回来前就让人提前收拾好了客卧,连带着打包了一众相册。 手指轻轻抚摸着相册被包好的册角,顿顿的尖端顶着她柔软的指腹,她戳完,又将手缩回来,放在膝上,闻晏姝垂眸,心想: 大病初愈加上发情期前潮,情绪不稳定也正常。 再说了,他不高兴只砸了一个花瓶,还给她留了一个。 这么好的老婆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第2章 好友 亓季昀昨夜接到了好友的电话,让他今天来店里一趟。 周六晚的酒吧人很多,一楼大厅舞池人头攒动,今夜的主题是假面舞会,明暗灯光模糊人与人的界限,勾勒面具的边角。 AO对信息素的感知本就敏感,亓季昀是其中佼佼者,他甚至能通感信息素以外的味道或是感觉,并以此大致判断出面具下人的种族、性别。 Beta的身上有如白开水般淡的味道,赛博人有一种冷金属感,而吧台上那几只坐在杯口闲谈的未成年小精灵,则带有一种淡淡的花果香。 亓季昀扫了眼,很轻地皱了下眉。 酒吧狂热的氛围被明暗光线隔绝开,布鲁斯打着节拍,他手指轻轻点着口袋,站在酒吧暗色的一角,随动的灯光偶尔扫过,点亮他骨节上的金属冷环,又很快移开,照亮核心区域。 借着光线,亓季昀环视全场。 入口处有感应器,会自动扫描登记来者的身份ID信息。 今晚酒吧里来了位魅魔,方才看的那眼,也是在寻找这个理所当然的“视线焦点”。 很可惜,他没找到。 这并非他今晚来的主要目的,他调转脚尖方向,往下压了压帽檐,朝内侧楼梯走去。 楼梯设计得隐秘,他侧身贴着墙过去,正思考着需不需要趁夏季庆典微调一下室内格局,眼前光线一暗。 有人摇摇晃晃起身,堵在他身前。 一个身形高大的高等Alpha。 亓季昀很轻地咂了下舌。 “小美人,来根?” 昏暗灯光下烟雾缭绕,他瞥见对方指间夹的香烟,底部金黄,说话间烟雾往他这倾了下,男人笑意轻佻,身子不自觉往他这凑,像是在嗅些什么。 见他神色不虞,Alpha自以为是邀请不够明确,微弯下腰,从袖夹里抽出张卡往前递。 哇,哦,房卡。 衣袖遮掩下,他的拳头硬了。 这年头大部分香烟已进行降害处理,市面上的烟少有能冒出烟雾的,抽烟成为非主流文化的一种,延续了某些隐秘的意义,比如借火开房。 从Omega的角度来说,这无异于性暗示和侮辱。 他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如果闹出大场面要花他不少钱,试图冷静,没成功,索性不冷静。 亓季昀勾了下手,趁Alpha俯身下扯领带。 领带往下绷紧,在手心旋转一圈,稳稳勒在掌心,带得对面一个踉跄。 是酒精还是幻想降低了他的反应速度? 无视男A瞪大的双瞳,亓季昀扯着唇角冷笑嘲弄,给对方裸露出的颈后来了一击。 手法很准,就这一下,男人已经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嘭,亓季昀有点嫌恶地丢掉了手里的垃圾。 周边脚步声迫近,他往上抬了下帽檐,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无声威胁着后面准备上前的人。 酒鬼的朋友步伐一滞,表情变得很难看。 对方顶着一头自由的卷发,眼底猩红,被面具遮挡的眼下隐约可见青黑,说好听点是流浪艺术家,说难听点是路边混混。 这样的客人,在被称为“自由之地”的酒吧里也很少见。 估计是借了其他人的ID卡进来的。 微抬下巴,亓季昀冷脸朝酒池边踌躇的保安比了个手势,示意把人带出去。 猎艳猎到他这里,这家伙不长眼。 酒吧一楼是舞池,没有什么限制,二楼实行会员制,都是熟人,不限性别,三楼则仅限身为会员的Omega进出。 今夜是一月一度的狂欢夜,无论是不知名的魅魔还是色鬼Alpha,都有权利进入酒吧。 毕竟他开的可不是清吧。 但安保系数理应加强,也许他该在多请几位退役军官的基础上,再多加一些安保措施。 又是一笔花销,这笔钱要记在那个Alpha账上。 快步进入二楼,耳侧嘈杂的声音迅速被良好的隔音墙隔绝,眼前是被划分成一块块的半开放式包厢,暗色的地面反射着灯光。 运动鞋落在地面的声音不大,但有一定节奏,包厢里有熟悉他的人认出了声,扭头朝他打了个招呼“季哥好啊”。 声音懒洋洋的。 亓季昀微颔首,到二楼吧台点了杯莫吉托,让人送到三楼。 身后人像尾没骨头的蛇环着他的脖颈,淡淡的橙花香柔和,他僵硬一瞬,低头吩咐:“莫吉托加片青柠,还有,消毒湿巾。” 有些小O的社交礼仪是会比较热情。 亓季昀闭眼给自己洗脑。 调酒师对他们俩这情况见怪不怪,头都不抬,淡淡嗯了声。 周逾白忍不住,他整个人都挂在亓季昀身上,像只树懒,柔声道:“季昀,你理理我嘛。” “下去,”亓季昀冷硬道,“我找沈乔有事。” 哪里来的娇气精? 周逾白早习惯他的冷言冷语,默默从他身上爬下来,自顾自环上他的手臂往上蹭,被避开后也不生气,只用圆圆的杏眼侧目瞥他:“我能听吗?” 觉得这个自来熟的家伙眼睛像家养的布偶,亓季昀没回话,一扫而过对方手臂。 自己居然没有很抵触对方的接近。 这说明他们很熟悉……甚至亲近。 是失忆这一年新认识的? 晃了晃环着的手,周逾白小嘴叭叭:“是什么严肃的事情吗?是的话我就不听了,免得等会要说我。” “挺严肃的。” 亓季昀抽了两次才抽出手,他从调酒师手里抽了抽消毒湿巾,一面擦手,一面转身打量他。 随手扔湿巾进垃圾桶,他后靠吧台,双腿交叠,简单的牛仔裤往上,宽松的衣物被外套压下熨帖地贴着腰身,勾勒出隐约的腰线。 “别茶,听了难受。” 周逾白喔了声,视线却没移开,定定打量着,像在端详什么最新的玩具。 亓季昀直觉他有些奇怪,自己不可能露馅失忆的事。 他微挑眉,继续扮酷:“怎么?” 对方有些迟疑,下意识瞄了眼他的鸭舌帽,停顿数秒才问:“你脑袋没事吧?” 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来。 “没剃头发吧?我是说那个……我朋友是造型设计师,如果需要假发……” 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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