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刀立于身前,刀面上遍布着大马士革刚特有的纹理,刀尖开反刃,利于挑刺,是她在资料里看过无数次的正宗斩马&刀。 她不禁有些着迷:“它真美。” 冯叔笑道:“帮你开刃了,出去试试吧。” 谢铭瑄握紧刀柄,随手一挥,刀刃从一旁桌上的矿泉水瓶中间穿过,水瓶却好似毫发无伤。 冯睿凑近去看,才发现瓶身已上下分家,中间接口处溢出了几滴水,可上下之间的接缝却几乎没有错位,水体仍稳稳地装在水瓶里。 “过瓶如无物。”他感叹,“绝世利刃。” “哎呦,”冯叔挥了挥手,“院儿里试刀去,甭祸害我的锻造室。” 谢铭瑄吐了下舌头,乖乖扛着她的宝贝斩马&刀出去,在院里又劈又砍,耍了一套她从小练到大的《辛酉刀法》。 她穿着件带偏光的白色练功服,海藻般的黑色长发用一根金色锦带缠绕着高高扎起,天空中夕阳和阴云时不时交汇,让这幅画面有种忽明忽暗的动态美感。 冯平一转头,便见身侧的傻儿子正望着那道倩影出神。 冯平轻哼一声:“喜欢瑄瑄就去表白,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谁说我喜欢她了!”冯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脸慌乱道,“尽瞎说,我去前厅看店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冯平无奈摇了摇头。 没出息! 谢铭瑄一套刀法练完,蹲在院儿里狼狈地把刀往鞘里收。 显然这柄刀对她来说还是太长了,收回去和拔出来都很困难,想要实战使用并不现实。 作为锻造师,冯平本不该将给谢铭瑄的定制佩刀锻造成这样庞大的尺寸,但作为她的长辈,他不能仅从实用性的角度去锻造这把刀。 斩马是谢铭瑄的执念,她必须真正拥有过,才可能放下。 所以他严格按照唐制的古典标准复刻了这柄陌刀。 “瑄瑄,给你的新刀起个名字呗。” 谢铭瑄想到刚才试刀时,刀刃破开空气时产生的嗡鸣声十分动听,于是随口道:“叫破空吧。” “诸法皆空,一力破之。”冯叔欣然道:“好名字。” 谢铭瑄爽朗一笑。 她唇红齿白,五官英气,一个恍惚,冯平忽然会议起谢铭瑄小时候的样子。 那时她常常因为练武被谢茂典揍,每次挨了揍就会往他这儿跑,撇着嘴跟他抱怨自己老爸是多么不可理喻的一个人。 她常常说:“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爸,冯叔,你要是我爸就好了!” 她说得次数多了,冯平在心里竟也真把她当个小女儿看了,甚至打破自己的原则,频频介入谢家的家事之中。 这些年,瑄瑄给他带来了很多不同于养儿子的柔软心情,只是一转眼,小丫头也长大了。 亭亭玉立,英姿飒爽。 难以想象,在谢茂典那老派的育儿观念下,她竟也成长的这般美好坚韧。 他忽然觉得,小睿要是真能追到瑄瑄,于他而言,也算是真正实现了儿女双全,此生无憾了。 那时他们的生活简单且富足,未来似乎就在既定的轨道上,一眼便能看到。不曾想,瞬息之间,会有天翻地覆的惊变席卷整个世界,将每个人既定的轨道撞得支离破碎。 —— 谢铭瑄在夕阳里伸了个懒腰,背起她的破空准备进屋,毫无预兆地,天色忽然一暗! 原本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的夕阳顷刻间消失了,这座古典小院儿里似乎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的冷光,怪异的阴冷感顿时爬上她的脊梁骨。 云翳深浓的天空之中响起“轰隆”的雷声,一股阴风骤起,地表的灰尘被卷起,形成一簇簇青灰色的微小的旋风。 “嘶——”谢铭瑄浑身一麻,仿佛有什么重物忽然排山倒海地向她压来,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原地,手里的破空也没握住,直接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 她艰难地抬头看向冯叔,对方比她更惨,整个人都扑倒在地面上,磕了一嘴的血,闭着眼睛生死不知。 “冯叔!” 谢铭瑄心急如焚,尝试着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似乎……她不知该如何形容现下的状况,就仿佛地心引力忽然暴涨百倍,她仅仅是抬个手都艰难无比,所有引以为傲的肌肉力量在此刻都是杯水车薪。 她向来不是坐以待毙性格,凭借着多年练武打磨出来的意志力,咬着牙艰难地往前挪动着,手指几乎全部陷进了干燥坚硬的泥土地面里,因用力过度,指甲和手指关节处竟都渗出血来。 身旁的灰青色旋风快速转动着,发出诡异的风鸣声,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她蓄力片刻,伸拳一挥,打散了面前一缕叫嚣的旋风。 她勉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然而下一刻,灰青色的旋风再次在她身侧聚集起来,旋转着从她脑袋旁划过。 她原本没将其放在眼里,可随着旋风碰到她的额头,一股尖锐的刺痛扎进了她的脑子里,疼得她大叫了一声,抱着脑袋,再次脱力倒在了地面上,这股风就像是吹进了她的脑子里,吹得她眼前天旋地转。 那感觉像是地震,可她压根分不清是自己头晕还是地面真的在晃动,她只觉得想吐。 雷声、旋风、重力失常…… 到底发生了什么?地震?火山爆发?小行星撞地球? 在大脑排山倒海般的刺痛中,一个绝望的念头从谢铭瑄千万个猜想中冒出来,然后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意识海。 刚刚在网上看的末世帖子! 不会吧? 冯叔微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瑄瑄。” “冯叔!”谢铭瑄惊喜道:“你醒了!没事儿吧?” 冯叔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他似乎想擦拭一下脸上的血痕,却被重力压制,连抬手都做不到。 谢铭瑄忍着脑海里凌迟般的痛苦,捏着拳头想继续往冯叔的方向爬。然而刚才除了风声和雷声,一丝别的声响也没有的小院里,忽然突兀地传来一阵叮铃桄榔的响声,间或掺杂着类似野兽的嘶吼。 那是……冯叔身后,锻造室的方向。 谢铭瑄和冯叔眼神对上,彼此都是毛骨悚然,他们都清楚,那间锻造室里只有冯叔的两个徒弟,即便他们此刻遭遇和他俩一样的重力压制,怎么会发出动物的嘶吼声! 谢铭瑄浑身紧绷,死死盯着锻造室的大门,索性这种迷茫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了答案。 冯叔的两个徒弟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发出她刚刚一直听到的那种类似动物的嘶吼。 待室外的天光照亮他们的脸,饶是谢铭瑄这般胆大妄为的心性也吓得一个激灵。 这两人大半张脸都没了,只剩下了骷髅架子,眼球只剩浑浊的浅灰色,这哪里还能称之为人的脸! 这是……丧尸!
第2章 第 2 章 谢铭瑄隔三差五就要来趟锻造铺,对冯叔的两个徒弟很熟悉。 这两人天赋都不算高,经常让冯叔十分郁闷,觉得自己的一身手艺要后继无人。但他们性格跳脱,倒不在意冯叔的冷脸,经常来和谢铭瑄讨教刀法,似乎他们的理想并不是当位优秀的锻造师,而是成为一名武艺高强的刀客。 这样与她相识日久,活生生的两个人,就在刚才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变成了如她看过的众多影视剧里那样,干瘪的、血腥的、没有人性的丧尸。饶是谢铭瑄这样心大的女生,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去消化眼前的景象,两人……不,两只丧尸走出来后,首先注意到了门口躺在地下的冯叔,像是看到什么美味似的,鬼气森森的僵硬脸庞上似乎露出了垂涎欲滴的表情,蹲下身子,张口就要对着冯叔的脖子咬下去。 谢铭瑄心急如焚,如果是平时,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两只行动迟缓的丧尸伤害冯叔,可如今她看着离自己不到两米远的斩马&刀,竟连抬个手都做不到! “嘿!傻子!”她大声叫道:“有本事来找你姑奶奶啊!” 冯叔沉浸在两个徒弟尸化的震惊中,这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他低声对谢铭瑄斥道:“你闭嘴!” 两只丧尸动作一顿,头颅僵硬地在二人面前转动了一圈儿。似乎并不打算舍近求远,低下头继续享受眼前的美味。 谢铭瑄牙齿都快咬碎了。 她妈很早就去世了,她爸满脑子封建思想,从小就和她不对付,这世上唯一理解她,陪伴她成长的,只有冯叔了。 如今她的刀就她身旁,要她眼睁睁看着冯叔死在她面前,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刀来! 破空! 诸法皆空,一力破之! 在她绝望的暴怒中,意识海忽然陷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境界,谢铭瑄觉得她和斩马&刀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一人一刀就像被拴在一根绳上似的,她似乎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她来不及多想,地面忽然小幅度地震动了一下。 刹那间,天空中阴云退散,阳光倾泻了几缕出来,照在小院儿的地上,青灰色的旋风倏然消弭,似乎刚才的一切压力都在瞬间消散了。 与此同时,谢铭瑄一个猛子跳了起来,伸手在空中一够,破空便落在了她掌中,她捏紧刀柄,奋力一挥,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两只丧尸的头颅一起应声落到了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出去。 谢铭瑄单手撑了一下,灵巧地落回地面上。 重力压制消失后,冯叔挣扎着坐了起来,她一个箭步上前,想检查对方有没有被咬伤。 冯叔摆了摆手:“我没事儿。” 谢铭瑄刚扶着他站起来,就听门口方向传来了一声惨叫。 “是小睿!” 谢铭瑄想起冯睿还在前厅,赶忙扛起破空,和冯叔一前一后跑进前厅。 前厅已经人去楼空,掌柜不知所踪,只有冯睿躺在地上,他的腿被一个尸变的客人咬住,鲜血已经浸湿了他的整条裤腿。 他见二人进来,用最后的力气道:“别过来!快走!” 冯叔目眦欲裂:“小睿!” 他扑上去想和丧尸拼命,可有人比他更快。 谢铭瑄踩了脚一旁的椅子,借力高高跃起,快速拉近了距离,挥刀精准地从后侧切下了丧尸的头颅。 那尸首分家的丧尸顿时失去了活动的的能力,可是…… “小睿哥……”谢铭瑄立起刀柄,拧眉看着面前的人。 冯睿和谢铭瑄一样,都是资深的末世爱好者,平时两人没少讨论这类的影视剧,他对自己此刻的情况再了解不过,绝望地摇着头道:“瑄瑄,快走!” 冯叔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抱住他急道:“小睿,没事了,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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