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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我？”加利亚不解地问。 克伦威尔的呼吸徒然乱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一直恨着你，加利亚。” 说完克伦威尔开始在整个房间来回跺步，然后他猛地停住说：“我为什么不能恨着你？你难道以为所有人都该喜欢你吗？” 说着克伦威尔猛地拔高声音，然后面目狰狞地笑了：“从我一出生，这个世界就不是公平的。贵族世世代代都是贵族，启迪人们智慧的教士却是最贪婪的吸血虫。 他们贪婪无耻、脑满肠肥、愚蠢而自傲，一无是处，而我这样有能力有金钱的人，却因为出身被他们肆意低贱。 ” 然后他转过脸用最为仇恨的眼神刀向加利亚，“但是这其中我最恨的人是你，因为你的存在让我的一切一切都是个笑话！” “权利我可以去夺，金钱我可以去骗，人心可以收买。但是为什么只有你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明明你只不过是个被勃艮第公爵收养的杂种而已！” 空间悚然安静了，加利亚沉默着半晌垂下眼帘。 “最最可笑的是，加利亚。你还是保持着天真啊，你竟然以为政治可以是庇护贫民的手段，你这样的政治嗅觉，你这样软弱的手段怎么能让你现在才下台呢？” 加利亚缓缓抬起眼帘，她眸中隐隐约约有着光。 她声音带着一丝暗哑说：“克伦威尔，你如此仇恨轻视你的贵族，那么在你看来你的命和贵族的命孰贵孰贱？” 加利亚缓缓抬起眼，静静地注视着克伦威尔。 “我听说，你收养了很多贫穷的孩子。但是在你毒杀了费舍尔主教的仆从，将郡地那些农民逼迫流出家园，处死流民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看着你就像你曾经看着贵族们那样？” 克伦威尔愣住了，半晌他干笑出声，连连拍手。 “不愧是你，加利亚。你成功让我哑口无言了。” 然后他一拂去衣坐在加利亚对面的椅子上，十分自得的笑着说：“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加利亚。你掌握着比我更好的牌结果你却输给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加利亚眼光微动，克伦威尔则竖起手指，打断了加利亚将要说的话。 “不是国王陛下，加利亚。” 加利亚微微抿下唇，拉来椅子坐在克伦威尔对面。 克伦威尔心情大悦，他用那双灰色的眼睛看着加利亚。 “事到如今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原因，当然解释起来比较困难，我来为你讲一个故事吧。” “最早的亚瑟兰人原名叫凯尔特人，在罗马帝国成立的时候，他们衣不遮体用靛蓝染身，蓄着长发十足是个野人模样，但是罗马的开国君主凯撒来到了亚瑟兰，他建立城邦开拓行省，从此野人学会了耕种、织布学会了建立城邦，学会了用金和宝石装点自己。 但是与此相对，他们的国王就需要钱，但是他们对于罗马，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称颂的，所以他们只能将自己的亲人买卖成罗马人奴隶。 ” 说到这里克伦威尔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听起来很让你不能接受吧，但是加利亚。吃过耕种粮食的凯尔特人，学会穿衣，知道金属和宝石魅力的凯尔特人，你让他们怎么回到野人的生活里去呢？” 说完，克伦威尔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敛了，他目光毒辣又严肃，双眼泛起血腥的光。 “这个世界水永远往低处流，而人是要向上走的，人心永远高了还想再高。知道了如何用羊毛纺织，赚取金钱的亚瑟兰人，怎么可能还乐于继续托马斯·莫尔所坚持的清贫呢？” 加利亚久久地愣住，窗外塔楼的渡鸦展翅高飞，那黑色的翅膀在窗户旁发出巨大的拍打声，忽然钟声响了。 一声两声，教堂的钟声穿破空气在天地间响彻悠长。 “加利亚，不管是你还是我，亦或者是卡里古拉陛下，我们都改变不了。” “不。”加利亚压抑着情绪，她坚持着压抑着，拼尽全力地说，“你不能将你所谓的改革和发展，强加于千万的农民和工人之上！生命不可以被这样随意牺牲！” “这个世界总有人要受苦！加利亚！”克伦威尔高声说，“你以为宗教改革里没有死教士吗？这个世界注定要有人牺牲！就像总有人会当罗马人的奴隶！ ” 加利亚猛地站起来，她俯视着克伦威尔一字一句说：“但是罗马覆灭了！” 克伦威尔猛地张大瞳孔。 加利亚眸中燃烧着火焰，她紧盯着克伦威尔咬紧牙关：“你只是在谋取权利，克伦威尔！你明明可以不选如此激烈的方法！你明明能不用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但是你毫不留情的蔑视人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生命和那些贫民的命没什么两样！总有一天你也会遭到这一切！” 加利亚一直是平静的，她深知道自己激烈的辩论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人都是执拗的只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加利亚无法改变公爵对她的感情，无法改变亚克力的仇恨，无法改变交战的国家，无法改变战场上死去的人，也无法改变克伦威尔的残忍，甚至无法改变卡里古拉的野心。 但是，尽管如此，加利亚仍旧无法对此视而不见，她……徒劳地挣扎着。 两人僵持良久，安静的房间里是两个彼此愤怒之人的呼吸声。 克伦威尔缓缓说：“真可怜，我真的可怜你了。加利亚，你应该生在天国，而人类的自私永远无法生出你想要的一切。 但是即使是清廉如水的托马斯·莫尔，也只不过是个有瑕疵的凡人，所以他才会和肯特圣女勾结，被我关入监狱。 ” 克伦威尔站了起来，他戴上他的那顶黑色绒帽，然后嗤笑一声。 “我不嫉妒你了，加利亚，我反而可怜你了。连我这样的人都知道追求眼前该有的东西，而拥有一切的你却追求者你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真亏得卡里古拉陛下还能容忍你，只不过我想，我大概很快就能等到你被陛下厌弃登上绞刑架那天了。” 克伦威尔离开了。 加利亚独自一人留在禁闭室内，她扶着桌子看向窗外纷飞的渡鸦。 黑色的翅膀在乌云间徘徊，有时候被乌云遮盖又有时候停落在钟楼上。 她的手指慢慢握紧，全身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浑身颤栗。 恶魔突然说：“加利亚，哎呀，真残酷呢。” 加利亚继续在禁闭室等着来自外界的消息，只不过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曾经即使她被关在这里，也依旧有人看望。 而加利亚和克伦威尔撕破了脸，因而被断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消息。 直到传来了，来自宫廷的急讯。 “亚瑟兰国王卡里古拉重病——” 五十三章后面，大家回去看一眼，（添加了重要剧情），第一章开头也换了。 好的，正式进入尾章。 这一章描述的不仅是分析的宗改和当时时代的变化。 同时也暗含一些我对于我们经历的体会，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能有所感受，因为在这个文里，我们只不过是那些流离失所的贫民的一员。 虽然我很欣赏克伦威尔，但是我还是希望加利亚这样的人更多，不然这个世界也就没有希望了。 顺便提一下，托马斯·莫尔算是最早的社｜会｜主｜义提出人。 emmm ，至于感情线你们有没有什么掉马想法？原本准备到结尾才发现的，要不我提前一点？ 顺便一句，马上加利亚就知道她真正对于卡里古拉的感情了。 好的这个感情是真的慢热……两人的感情都是可念不可说……
第61章 【雪夜洞窟后】 穿过幽深曲折的洞窟，抓着潮湿的苔藓，在道路的尽头是一束白金般的光亮。 “就快到了。” 卡里古拉看向前方带路的加利亚，此时从崩溃的思绪中回复过来的他不得不沉默下来。 而不久前看着他发疯的加利亚，则似乎将刚才的事情忘光那般，她格外从容，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因而卡里古拉那些羞耻懊悔的思绪纷纷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等他所有激烈的情绪平复后，他面无表情格外沉默。 这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 卡里古拉抬起头，看到加利亚一只脚踩在向上的石头上，一手递了过来，她十分平常，带着温和笑意说：“握住我的手。” 于是愣神间，卡里古拉已经将手递过去了。 随着阳光一同拂面的是花香，是卡里古拉从未闻到过的花的香气。 那香气顺着风吹散冰冷铁锈的战场腥气，馥郁、馨香、幽远、清雅犹如春雪消融。 卡里古拉与加利亚并肩站在一起，入目是一片山谷，而山谷中是漫山遍野的白色不知名的白花。 不知何方吹来的暖风带着香气抚来 加利亚望着这片花海说：“三年前，我在商道上救下来自东方买卖香料的商人，他将一捧花籽作为礼物送给了我。 “商人说这种花叫做白茉莲，只生长在温暖湿润的南方。 “而亚瑟兰没有能让它生存的土壤。” 加利亚抬起手，探入风中，捏起顺着风在空中舞动的一片花瓣。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片山谷，随着温暖洋流吹来的暖风滋润着这一小块土地，即使外界再怎样严寒，这里也维持着温暖的生机，我将花种洒在这里，于是白茉莲便在这里长成花海。” 加利亚一边说着一边出神地望着这片花海，她一直知道自己选择的这片道路是多么的艰难，从前没有从后也没有。 亚瑟兰开不出白茉莲，商人十分确信的说，但是加利亚却依旧保持着希望。 加利亚生而便是女性，即使她再怎样隐藏，再怎样刻意忘记，她也是一位女性。 她失去了穿着裙子的权利，失去了留着长发的权利，失去了软弱的权利，失去了哭泣的权利，也失去了喜欢花的权利。 从前，为了获取公爵对慈济院的救济，她必须在孩子们中脱颖而出获取公爵的认可。 后来，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结束这场战争，她穿上盔甲，成为战场上的矛，战场上的剑。 但是在这里，在这个小小港湾里的奇迹，加利亚十分放松地笑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的喜好无法付诸于口，因为身为骑士好像不喜欢盔甲、剑、美酒，反而喜欢花，喜欢美丽的东西，喜欢香气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说着，加利亚走向山谷的花海中，她垂着手拂过白茉莲，这种花有六瓣，花瓣尖像风车那般逆时针方向旋转。 她捻下一朵花，数着花瓣。 阳光从山谷的云峰间一缕缕投射下来，照耀在加利亚的脸上、身上。 卡里古拉失神地望着这一幕，直到加利亚将花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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