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隐秘的亲密感让严潍手足无措,他不由去想她睡着了么,如果没睡着在想些什么,睡着了的话又会梦见什么,睡得好么。 翻来覆去覆来翻去,严潍推开了门。 陈潇睡得那叫一个四仰八叉,被子全堆在地上。 严潍:“…………” 严潍叹了口气,把窗关紧,捡起薄被抖了抖,盖回陈潇身上。 “入秋了还踢被子,冷不死你。”严潍仔细替她掖好被角。 然后就仿佛鬼使神差,他顿住回屋的脚步,长久地驻足在床边,看着陈潇的睫毛在眼下颤动,偶尔无意识地磨牙,还有她红润的嘴唇。 如果可以,严潍能看一辈子。 他受蛊惑般俯下身,凑近陈潇的脸颊,想要吻她的嘴角,又觉得不该,几乎把掌心揪破。她绵长的呼吸落在自己皮肤上,落在哪儿哪儿就燃起大火。 他这儿还没犹豫出结果,陈潇却猛地抓住他手腕。严潍一愣,心里冰冷冷沉下一大截。 “我……”严潍刚要解释,攥在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加大,把他往里一扯。严潍直被扯到床上,脸朝下撞在床面。 陈潇趴到他身上,胸脯贴着他脊背,胯部贴着他的臀。 严潍风化了,他就跟个刚出土的僵尸似的,手脚僵硬,不会动,也不知道怎么反抗。 落在颈上的呼吸像电流渗进皮肤,直往尾椎走,严潍腿根发软,私密处有抬头的趋势。 他慌了,终于记起该怎么动,想从陈潇身下钻出来。 可陈潇摁着他手臂,把他死死摁在床上,张开嘴一口咬在他后颈。 严潍彻底没了力气。 她比严潍矮上一个头,细上一整圈,此时她叼着严潍的后颈,却像是雄兽压制自己的雌兽。雄兽咬着还不够,她下意识挺动胯部,一下一下撞击严潍的臀肉。 “陈潇,陈潇!……哈……”严潍惊喘,仅仅是这样隔着布料的触碰,都让他舒服得发抖,脚趾蜷缩起来。 陈潇力道很大,撞得他的阴茎被迫在被褥上摩擦,严潍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淌,他想叫,却生怕叫醒了施暴的人,只能死死咬住嘴,把嘴唇咬得一片艳红,直到被“操”射。 陈潇在他肩上蹭了蹭,睡得香甜,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严潍小心地钻出来,他顶着战战兢兢的腿和湿乎乎的脸,还记得要帮陈潇把被子盖严实。 当晚严潍做了个梦,梦见陈潇把他按在床上,在他的身体里进出,她啃咬自己的颈窝,啃出艳红的印子。 她握着他的手,十指交叠,严潍哀求她慢一点,说喜欢她,爱她。陈潇没有回答,反而更快了,几乎要把严潍顶碎。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那双凝视着自己的,漂亮的眼睛在燃烧。
第9章 过去 一月。雪下了大半天。 陈潇和严潍同队友走散后在连绵的雪山山脉里失联。陈潇在任务里左肩被撕开一道足足深半寸的口子,这时候实在难以行动。 他们便暂时藏进山洞避风雪。 严潍倚着洞口,靠观察天空判断风雪什么时候能停,结论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于是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蹲下翻找随身的登山包,只翻出三罐干粮罐头,这是他们统共有的食物了,要维持体力,一个人每餐至少得吃一罐。也就是说,这些完全不够两个人吃的。 如果到明天风雪还不停,他们都会死在这儿。 陈潇动了动僵硬的上半身,痛得龇牙咧嘴。她正要看看刚上好药的伤口,冰凉的罐头就忽然贴上她的脸,把陈潇吓了一跳。 “吃东西。”严潍松手,罐头掉进她怀里。 “哦。”陈潇拉开易拉罐封口,用小勺子扒拉东西吃,因为咀嚼说话含糊不清,“怀剩多少罐?” “三罐。” “女粗过了么?” 严潍点头,阴影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我吃过了,放心吃你的。” 陈潇不疑有他,安心吃光了自己那一份,继续窝进鸭绒外套里休息。然后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拍拍挨着她坐的严潍的手臂。 “你干嘛不和我一起吃?” “不想。”严潍闭目养神,“不想就是不想。” “真还剩三罐?让我看看。”陈潇探头去望他另一侧的登山包。 严潍拉开包,确确实实抓出了三罐罐头。 陈潇这才相信他没有说谎,他说不想跟自己用餐是真的。她有点尴尬和恼怒,冷哼一声,也闭上眼,不再说话。 严潍收起罐头,松开手,其中一罐的封口又弹起来。 他拇指巧妙地按在封口边缘掩盖使用痕迹,硬是用了没扔掉的空罐头滥竽充数。 “……你伤没事吧?”过了许久,严潍问。 “没事。”陈潇转个身,背对他,“雪还大么?” “嗯。估计今天不会放晴了。” 凌晨时雪仍在下。 陈潇晚餐又吃了罐罐头。她不再纠结严潍到底吃没吃,否则为什么总躲开自己吃。她想反正严潍心里嫌弃她,瞧不起她,追究也白追究。 现在她裹着外套睡得很熟。 严潍这一整天滴米未进,胃酸胀得发起疼来。他摁着胃,死死压住痛哼,怕吵着陈潇。 等这阵痛缓过去,他撑起身子去看陈潇的状况。陈潇脸色不正常地发红,眉头微微皱着。 严潍心里一慌,什么也顾不上地就去摸她额头。 烫得一塌糊涂。 大概是伤口没处理好,才发了高烧。 在雪夜里发高烧是什么概念——就算是铁打的也许也会死在这场大病中。 严潍几乎是扑出山洞,把双手按进雪地。刺骨的寒冷像是几百根针扎刺进皮肤,他任由自己的手被这样针刑,直到手指都僵硬得无法弯折,才折回洞里,把手贴在陈潇额头上。 陈潇被冻得一哆嗦,睁开眼:“……做什么?” “你发高烧了,很难受么?” “还好,就有点晕。”陈潇迷迷糊糊地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先帮你压温,你撑住,陈潇,你撑住,撑到明天我把你带回去。” 陈潇乏力地点头。 可惜她没肯睁开眼,如果她能瞧一瞧严潍,也许将来的事情会有些许改变,或是依旧一成不变,但至少她会看见严潍冻得发紫的手,和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明天还站不起来的话,你就自己回营地,把我放在这,不用管我的。”陈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交待。 “站不站得起来,明天才知道。”严潍的手指划过她脸颊,“我会把你好好带回去,我说会,就是会。” 风雪整夜未停,第二日还是小雪。 陈潇的烧退下去了些,但如果不及时得治的话依然很难撑过今天。 严潍咬咬牙,衔起指南针,用皲裂的手把她托到背上。 他说要把她安全带回去,那么就是要把她安全带回去。 陈潇的脑袋窝在外套里,吹不到一点儿风雪,暖极了。她中途醒过一次,睁眼便看见严潍套着黑色鸭绒防寒服的双肩,细长的颈项,耳垂和柔软的黑发。越过他望向前方,漫天的落雪。严潍在雪幕里,仿佛滴进白绢布的一滴墨。 “不是说了不要管我么?你这样负重很辛苦的。” “醒了?”严潍腾出一只手剥开罐头封口,递给她,“吃点东西,别死我背上。” 陈潇没接:“这是最后一罐,你吃。” “吃了!我说别死在我背上,否则我背着你还有什么意思?”严潍咬牙切齿,他脸色苍白,却坚硬如铁板,“我不想被人评头论足,说我是轻易放弃队友的人。” 陈潇睁着黑亮的眼睛看他,半晌,她低下头,慢慢吃掉罐头里的干粮:“撑不住就丢下我,我不怪你的,我们两人中至少得活一个人,知道么?” “轮不到你教我拿捏局势。” “严潍,你这家伙,明明就是个很好的人嘛。”陈潇闭上眼睛,笑道。 严潍沿着山脉一路向北。好几次他的胃疼得撑不住了,疼得他想把肚子剖开把五脏六腑都抓出来,他四肢发软跌倒在雪地上,就用关节支起身子,还有背上的陈潇,继续朝着北爬。 他们的营地就在北边,能到的。 等这阵疼痛过去,他用力站起来,托稳陈潇,继续走,走不动摔倒了,又爬。就这么循环往复,直到身体麻木,脑子也开始昏沉,却始终知道要带陈潇平安地回去。 搜索队是在营地不远处发现他们的。 严潍脸色惨白,手脚关节处的衣料全被磨破,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肤,艳红粘稠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淌。他狼狈不堪,陈潇却被他稳稳地背着,藏在外套里,毫发无伤。 严潍往前走了几步,拉住搜索队队员的袖子,张开嘴,无声地说,“救她”,接着整个人一松,终于是昏过去了。 严潍醒来的时候,鼻尖都是消毒水的味儿。陈潇坐在他床边昏昏欲睡,严潍喜欢的酒红色头发随着她打瞌睡的脑袋一晃一晃,晃得他眼睛发酸。 陈潇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他醒了。 她张口结舌了好一阵,试探着问:“醒了?有哪儿还疼么?” 严潍扭开头,眨眨眼睛把眼泪往回憋:“应该哪儿疼?” 似乎一到了陈潇跟前,他总会变得特别的脆弱,比如容易哭。 “胃。医生说你的胃落了病根,不可能痊愈了。”说到这陈潇有些愤怒,“你骗我,你说你吃过了,其实你整整一天半什么也没吃。在高强度移动下空着胃,你到底在搞什么呀?!” 严潍斜暼她一眼:“你别想多,就是不愿让抛下同伴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个污点,我的履历里不该有这么难看的事情。” 陈潇歪着脑袋,皱着眉凝视他片刻,噗嗤一声笑了。 “笑……笑什么!”严潍脸上发热,用力锤床板。 陈潇笑得更加放肆:“没有没有。我就是想,你真是个很好的人啊。是个到最后都不肯放弃同伴的人。” 陈潇还想补充,最弥足珍贵的是即使是瞧不上的,不喜欢的同伴,也依然如此。但她想了想,到底没说。 严潍愣了,脸上温度成倍增长。他攥住被子,眼睛里有什么破碎的东西被粘起来,发出浮沉的光。 他想也许她并不讨厌我。边想边捧着沉甸甸的,失而复得的爱情,心脏跳得厉害。 许多年后严潍回顾一生,他告诉他的学生,这就是他的命,是被书写好了的,永远在失去和得到间流离的故事。 很久之后,严潍躺下,转过身,背对陈潇。 “我想睡了。”他说,又轻声加了一句,“谢谢你。” 陈潇掩上门,病房里只剩下严潍一个人。 空气中依然有丝丝缕缕的,属于她的味道,那是一种干燥的碳火味,缠绕在严潍鼻尖,钻进他的血管烧起来,就像火热的触碰,或是迷惑心窍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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