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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宽袍“无意识”挽起，能瞧见其手腕上在光线下偶尔可见的两三条银色丝线。 棉茵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她挺满意。 虽说小家伙不肯待在她身上，棉茵又不想将它装在小盒子或是笼子里，只还得拿竹箧背着，这么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但她丝毫不担心它跑掉。 因这线，可不是那么容易断的。 小家伙无事不会出来，这几日，也没见它进食，她询问，依然是没有回应。 棉茵只在一次夜间，瞧它跑出去过，她来不及跟着，小家伙就不见了，之后大概半夜，才一身冷气的溜回来，然后又进竹箧里了。 棉茵思量，妖兽一类，有它们独特的修炼法子，或许小家伙就是出去吸食日月精气了吧。 外习弟子少有的几节“理论”课，掌事曾说过，妖兽得天地造化，是天道的宠儿，修行速度远不是人类可比，实力也不是人类可以企及，就连仙人，在许多大兽面前，也只能俯首贴耳，所以世间，才会对大兽如此趋之若鹜。 尤其是自深渊之鬼出现以后—— 延符宗山门外，此时沉重的第二层护山结界打开，在山门前形成了个无形的小口，没有人招呼，外习弟子自发熟练的进入山门，走进一个广场中。 庭院四周有几间屋子，这是他们作为外习弟子之前习课的地方，此时众人都已站在院内。 远处有钟声敲响，一个穿着蓝袍的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正对着北方庭院的穿堂牌匾，他长了张周正的脸，样貌看起来大致而立左右，眉目清朗。 蓝袍道人手一挥，庭院北侧便出现一排桌椅，桌椅前坐着几个同样蓝袍的年轻道人，个个样貌秀致。 桌椅前正中处摆置了一个石柱，柱身缠绕几种凶兽的图腾雕刻及复杂的篆文，石柱半尺粗四尺高，色泽偏褐，看起来较朴素。 蓝袍道人对众人道：“各位前些日子辛苦了，想必都各有收获，根据兽录，众位所结契之兽心中想必都有定论，不过今日延符宗开门收徒，需将诸位所结契之兽置于兽录石上，待宗门确认其兽种品级——” “确认后众位就能知，能否入我们山门了。” 道人话音落，底下有人议论，那道人道：“诸位有疑问可提出——” 这时，底下有人道：“若是兽录石也不能知所结契之兽的品级呢？”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将视线投向了发声这人，见他是个头缠巾，手里抱着只似豕不是豕，似熊不是熊妖兽的微胖青年，他抬头挺胸，抚着手上妖兽的脊背，似是十分自得满意。 蓝袍掌事未有其他神色，只是笑了笑，他解释道：“世间妖兽，只要上了兽录的，石柱皆可分辨，不在兽录上也没关系，届时上报，抵达上宗，探查了信息，载入兽录即可。” 看眼石柱，蓝袍掌事接道：“神法无边，天生万物，世间一切都是在变化的，兽录或许不能收录所有兽族的信息，但诸位不必担心，兽录石也是能测妖力的，现下妖力，想必不会超出石柱范围，由妖力结果，也可大致推断其为哪阶妖兽。” 底下，有人笑。 缠头青年抚着妖兽脊背冷哼一声，瞪了周围人一眼。 年轻道人开始让人依序往前，棉茵见到前方人将各自妖兽置于石柱上后，石柱前方便会出现一面虚幕。 虚幕悬于半空，如走马灯显示出各类妖兽信息，虚幕最上是妖兽“影像”，列旁是小篆介绍，影像下是妖兽的名字、族类以及品阶。 棉茵在较后位置。 终于轮到她了，她往前。 每个经过石柱确认的人，都会走到一个执笔的年轻道人面前，那道人会懒懒喊出妖兽的品阶级次及兽种名字，然后再按宗门规矩，由外习掌事定此人能否入山门。 入者，会给予一块印牌，其上刻着此次所探查妖兽的名字及契主的信息。 小蛇还躺在竹箧内，棉茵将其捞出，放于石柱上。 石柱上方是一个展开的圆盘，其形与血盘相近。 小蛇现在盘在一起，头搭着，丝毫不觉自己的处境。 前方一尺处现出探查的悬浮金光。 金光展开如卷轴，其上，兽种类信息不断变换。 变换此时越来越慢。 棉茵瞧见最后在“腾蛇”“钩蛇”、“禹蛇”等几个蛇类来回“打转”，兽录石似一个称职的辨认者，在谨慎又小心的辨认，虚影的变换拉扯，似也透露出这位辨认官稍许的“焦灼”。 虚幕上的影像与小蛇都有些相像。 棉茵瞧着那“腾蛇”二字，若她的小蛇是这类—— 昨日她观察自己的小蛇，依据兽录她不太能确定小蛇到底是何类。 掌事瞧见这影像，他走近前来。 略诧异，但也没多少异常的神色。 虚幕上，影像一瞬空白—— 另一个年轻人也咦了一声。 棉茵有点不明所以。 她道：“这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到她这里，兽录石出了什么岔子…… 那掌事瞧眼石柱上的小蛇，掏出一张卷轴，打开来，一边看一边道：“探知下妖力。” 话音落，棉茵就见一旁石柱上，整个柱身开始从上至下，沿着盘曲的兽纹现出金光。 共两道。 一旁执笔的年轻人看眼金线条数，他道：“二段。”然后落笔在身前的纸上写下。 掌事收好卷轴，抬眼看向金幕，他道：“再试一次兽录。” 方才景象又开始重现，只是这次，在几个种类轮换几次后，出现一瞬空白，整个幕上，没了影像，却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古文的“蛇”字。 掌事眉一动，另一人看着超大型的蛇字，他道：“唉，怎么回事，可许久没出现这么大的族类显示了？” 兽录上收录的兽族种类如今已十分齐全，近甲子，都没出现过因收录不全，而导致显示如此大族类的情况了。 那掌事道：“这么多年有新种出现也属正常，不过二段……” 他似乎觉的没什么好注意的，便道：“普通新种吧。”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兽录细支没收录，所以只能像以往曾出现过的那样给予这样大族类的显示。 那人道：“如兽录所示这般，给这位师妹一个印牌。” 棉茵听见师妹二字，心头动了一下，立马看向掌事。 那掌事朝她道：“所幸是二段，不然，你可就做不了我们师妹了。” 年轻道人也道：“可不是，方才石柱上金线若是迟迟升不上去，少半截，你就入不了我们山门了。” 棉茵知晓，两人这话，是考虑到她之前的灵根测试。 此时印牌上已有了她这些基本信息。 她是单灵根的衍生灵根，石灵根。 如今所契妖兽妖力二段便是入门的底线。 棉茵小心接过印牌，见其上刻了个蛇字，还有个小蛇的印记，正如她的黑蛇一般，她心头满意，道：“谢掌事，也谢过这位师兄了。” 掌事道：“也该叫我师兄了。” 棉茵立时道：“是，师兄！” 棉茵朝二人作别，她此时可入身后的穿堂了。 那处，才是延符宗真正的“山门”。 外习掌事看着她，作为常年外习教习，他对她资质比较了解，毕竟单灵根，又是衍生灵根的实在少有，便又提点了句，道：“师妹，修行一途，在沃野大陆上，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说到那个易字，他似乎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又道：“且谨记，莫强求，但随境意。” 棉茵思索了一下，她手捧着小蛇，对掌事道：“我记得了，师兄。” 走向穿堂，棉茵看着堂前烫金的木牌匾，上写着“延符宗”三个大字，她轻舒了口气。 走过穿堂后，棉茵身上爬出条小蛇，瞧了眼山内景色。
第5章 小蛇勒草 有弟子为新弟子引路。 不过棉茵总觉得引路弟子好像有点奇怪。 他们面部表情很少，有时又比较夸张，比如看见棉茵一瞬就圆睁眼，似乎十分欢喜的朝她跑来，然后一路上又规矩，几乎是机械式的给她介绍引路。 棉茵瞧见每个新入弟子都有一个引路者，其余往届弟子，棉茵倒没瞧见多少。 不过瞧见的，身边都有一只或大或小的妖兽。 他们有的，驭兽而去，有的御物而往。 棉茵到记事堂做了登记，领了新入弟子的月供及一些基础用品，便被带去了居住的地方。 在被带入弟子院之前，棉茵才发现，那些引路弟子竟都不是真正的“弟子”，因有新入弟子似乎对某个地方存疑，一个劲的询问引路弟子，把个引路弟子问的抖抖索索，委委屈屈露了真身，竟是化做一白色小纸人，扭扭跳跳搬救兵去了—— 把棉茵看得一愣，那新入弟子也是一脸滞，之后很快就来了个杂役弟子，给新弟子解惑，然后领着他去该去的地方。 棉茵当时瞧了眼自己面前的引路弟子—— 弟子院在珉山的一座峰上，位于山腰，沿着山往上，是往届一些弟子的住处。 每个新入弟子有两间屋子，面积不大，应考虑到妖兽，都是独院。 棉茵所在屋宇临近悬崖，前方有一块空地，临侧是两个弟子的房舍，两人都是双灵根，一个性子不大好相与，一个稍软。 入宗后会有几日休整的时间，棉茵也回了趟村。 她收理了一下屋中之物，与邻舍道了别，回宗门。 之后开始研究及熟悉宗门给的基本物。 一个基础储物袋，一个小小的飞舟，几张黄级中品防御符箓及三张黄级高品攻击符箓，一本《道义参悟》，一本《符箓进阶法籍》，一卷兽录，剩下，便是月供十枚灵石了。 棉茵翻了法籍，瞧了兽录卷轴，卷轴与入门测试时的卷轴一致，其上记载了几乎沃野大陆所有的妖兽，分门别类，常见妖兽的基本信息都有收录。 此卷比之前作为外习弟子时所得要更为详尽也更有“灵气”。 每个妖兽，只要棉茵点其名字，便会凭空出现其虚影，与入门测试时展示的方式一致。 她越瞧越有趣，将所有妖兽几乎都点出来，瞧了个遍。 确实没瞧见与小乖几乎完全一致的妖兽细支种类，所以也只能将小乖归为“蛇”属这一大类。 瞧外习掌事的意思，普通新种，他们似乎并不准备多加关注，虽提了句日后会了解小蛇信息，但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四日过后，新入弟子在主峰殿前听长老训示，掌门也来走了个过场，之后两大长老内门弟子，便担负起了这一届新入弟子的基础教导之职。 据说只有筑基后，延符宗长老才会亲自收徒，再收内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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