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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殷实在想睡，迷迷糊糊顺着林嫣说的方向动，然后就躺到了林嫣的腿上。 林嫣把小被子重新盖到沈殷的身上，尽量不去看他，偏过头望向窗外。 外面是雪白的一片，银装素裹，气温应该会很冷。 车内开着空调，温暖如春。 林嫣却感觉自己的腿传来一阵夏季般的灼热。 她实在没办法忽略躺在自己腿上的少年。 林嫣低头，沈殷像只小动物一般缩成一团，脸朝着林嫣腹部的方向，已经睡熟了。 他肌肤润白，睫毛黑黑的，嘴唇微抿。闭着眼睛睡觉的模样，看起来还有点委屈。 林嫣盯着沈殷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渐渐放松下来， 抬起眼对上了后视镜里林墨的目光。 林嫣：“……” 林墨：“……”
第33章 父女俩不约而同地都移开了视线。 冯吉刚才还在和林墨说话, 忽然感觉对方沉默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林墨道。 林墨从沈殷睡着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后排。 他看到沈殷往女儿那边靠，后者并没有粗暴地把人推开, 反而十分“贴心”地让人家躺到了她的腿上, 举止还有些亲昵。 林墨总觉得, 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有些怪怪的。 鉴于沈殷和林嫣确实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林墨没有想太多。 林嫣则暗自懊恼。 她幽幽地看着沈殷恬静的睡颜，心道你倒是睡得香。 她的腿动了一下。 沈殷兴许是觉得这个“枕头”不够平坦, 换了一个姿势，差点从座位上滚下去, 林嫣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服。 “老实点。” 她低声说了一句, 不太放心，手臂拦在沈殷身体的外侧, 看上去就像是环抱着他一样。 过了一会儿，林嫣也有了困意，往后一靠，闭上眼睛, 呼吸变得平缓。 林墨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尽量把车子开得更平稳些。 快到老家镇上的时候，林嫣醒了，她见前方不远处就是以前姥姥姥爷住的小镇，打起精神，又把沈殷唤起来。 沈殷揉了揉眼睛, 睡眼蒙眬, 躺在林嫣身上, 望着车顶, 看起来怔怔的, 还没有完全清醒。 过了片刻，他觉得脑袋枕着的东西。好像触感很奇怪。 往左边一看，迎面而来的就是林嫣。 她从上而下地俯视着自己，面无表情，问他：“你还要躺多久。” 沈殷这才完全醒了，他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嫣姐姐的腿上，惊得瞬间爬起来，缩到另一边的座位上，双颊通红，睫毛忽闪忽闪，捏着被子的边角不敢看林嫣。 林嫣压根没有在意，她的腿被沈殷枕得有点酸麻，随意锤了几下，扭头看窗外。 等车开进了小镇内，在林家的老房子前停好，她打开车门走下去。 这个小镇，林嫣每年会来一次，每年镇上都会有一些变化。 林嫣小时候到这里玩时，这还是个非常普通，人烟稀少，店铺也没有几家的地方。 但多年的发展后，小镇已经十分繁荣，人口也增多了，林嫣发现广场附近还多了一家医院，像是新开的。 林家的老房子是广场对面的一座低矮的平房，林墨掏出钥匙，一股陈旧的气息传来，屋内光线不好，非常潮湿，还有很多灰尘。 林墨皱眉，前段时间不是给钱让住在镇上的大哥帮忙打扫了么，怎么看起来依旧像是没人来过的样子。 不过这在林墨眼里都是小事，他也不想在镇上多待，打电话给他的大哥。 “哥，我们到了。” 林墨说：“给你们家的年礼，我放在老房子这边，就不去你家了，你之后记得来拿。” 似乎那边又说了什么，林墨道：“不用，你也知道我和你公公的关系不好，就这样吧，挂了。” 他挂掉电话，让林嫣去搬车后备箱里，给亲戚准备的年礼。 林嫣早就习惯了她爸和老家这些亲戚的相处模式，淡然地把东西搬下来，放到大门后面。 锁上门，众人又上了车，直接前往墓地。 …… 林嫣的姥姥姥爷被埋葬在镇上唯一的墓园里。 他们很早就去世了，大概是在林嫣读幼儿园的时候。那会儿她的父母还没有分开，只是经常吵架，有时回老家过年时，两个人还会动手。 林嫣的姥爷就会哭着拦在他们中间，姥姥会板着脸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到附近的一个湖看水里游动的小鱼。 后来没多久，姥爷出门摔了一跤，回来后就不太清醒了，也不怎么认得人，过了一年就去世了。姥姥一个人住，心情也不好，也不愿意住到两个儿子家麻烦他们，后来也很快没了。 没有两个老人的掣肘，林嫣她妈更是肆无忌惮，某天趁着林墨和林嫣都不在家，卷了家里的一些钱，和小三私奔了。 连离婚证都是林墨通过诉讼的方式，过了很久才拿到的。 林嫣对姥姥和姥爷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小时候他们非常疼爱自己，因此也愿意每年都回来给他们扫墓。 进了墓园，一行人来到林墨父母的墓前，林墨放了一束花在墓碑前面，又放了一盘瓜果，然后点了香，跪下磕了个头。 林墨刚起身，冯吉就过来搀住他，见他没什么过于悲伤的情绪，这才放下心，也跪下磕头。 林嫣抱着胳膊，冷眼看着磕头的女人，没有说话。 这是打算在姥姥姥爷的面前承认冯吉的名分吗？ 等冯吉起来，她走过去跪下，没想到沈殷也跟着跪。 他对着林嫣笑了一下，比划着道，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给姥姥和姥爷拜完年，林嫣他们又开始打扫，现在小镇的墓园也不兴烧纸钱了，但还是会有人烧，林嫣她们也是，因此墓碑前经常有四面八方吹来的灰尘。 林嫣又开始给她姥姥和姥爷烧纸。 红色火光映着她的脸，在下着雪的墓园里，林嫣的表情显得格外肃穆，心情也沉重，只是很快就被沈殷打破。 沈殷被烟呛到了，眼泪流出来，在林嫣旁边咳嗽。 林嫣把他拉到没烟的方向，掏出纸巾，沈殷一边擦眼泪一边咳。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林嫣，却又对着林嫣笑，想告诉她自己没事，林嫣被他一打岔，也没心情去想过去的事。 扫完墓，众人又上车打算直接回家，但快离开小镇的时候，林墨的哥哥打电话过来，让他们等一下。 很快，一个长相不俗，但气质沧桑的中年男人跑过来，他手里还提着三包东西。 这是林墨的大哥。 林墨的父母一生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结婚早，性格温柔传统，任劳任怨，林墨是小儿子，性格比较独立果断，见他哥在妻主家受委屈，时常为对方打抱不平。 可他是儿子，年纪又小，帮不了什么忙，加上他哥又很爱他的妻主，两个人生了一儿一女，不愿意分开，林墨也就渐渐随他哥去了。 只是后来他就奋发读书，考取了重点大学，想要挣很多钱，将来能给他哥撑腰。 林墨和他哥的公爹一向不对付，比较小的时候就闹过矛盾，后来长大了更是不合，对方曾经放过话，说这些不“贤惠”的男人，决计找不到好归宿。 林墨当时冷笑：“我就是自己的好归宿。” 后来他被林嫣的母亲的猛烈追求打动，两个人结了婚，又离婚。 林墨大哥的公爹就在镇上传他的流言，说早就猜到会这样，说要找女婿还是得找个顾家的，林墨就是太强势了，女人才会跟小三跑掉。 就连一些邻居小孩也这样说，林嫣那会儿回老家过年，听到这样的话，气得把那些孩子打得鼻青脸肿，哭着回家。 那些家长带着小孩儿找林墨讨公道，林墨反而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又去找他大哥的公爹骂了一顿。 从此就真的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林墨和他大哥还是有感情的，也不愿他哥难做，因此逢年过节也会送礼，但他明确表示这是送给大哥一家人的。 他嫂子也是个面团性子，这几年才下定决心买房子搬走，目前房子已经买了，一家人还没搬出去。 林嫣下车，叫了男人一声，后者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腊肉、香肠，还有今年刚杀的新鲜猪肉。” 他对着林嫣笑了笑：“嫣嫣都长这么高啦。” 林墨也下了车，皱眉对他哥说：“我都说了不用回礼，这么多肉我们家也吃不完。” “吃不完就慢慢吃嘛，放在冰箱里又不会坏。还有那个猪肉，你送一些给朋友也是可以的。” 林墨的大哥看到冯吉和沈殷，道：“就比如送给他们也不错，过年嘛。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送，左右是哥哥的一点心意。” 林墨只好收下，神色缓和，道：“家里怎么样了？” “挺好的，年后就能住新房了。” 他哥也知道林墨和公爹关系不好。 他本身是个软性子，不敢和公爹顶嘴，做了这么多年听话女婿，也就在林墨被传流言，和他公爹吵架那次站出来为弟弟说了话，就因为这个，他公爹现在还经常不给好脸色。 林墨大哥知道冯吉是弟弟的对象，他也欢喜弟弟能找到心爱的人： “你和我不一样，你比哥能干，既然这次把对象带回老家看爸妈，以后就好好过。” 林墨问：“他还欺负你吗？” 这个“他”指的是林墨大哥的公爹。 “哪能。” 他哥摆手：“也就是偶尔摆脸色，我不放在心上就是了，他也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也不敢怎么使唤我。毕竟我虽然没有姐妹，但我还有你这么个能干的弟弟。” 男人又看向一旁的沈殷。 他见这个少年白白净净，看起来特别乖，问道：“这是谁家孩子？” 林墨没有多说，只道这是朋友家的儿子，目前在他们家住。 他不是防着他哥，只是小镇的人最喜欢八卦，林墨不想让沈殷被流言蜚语伤害。 林嫣等人终于即将离开小镇，沈殷上了车，又开始晕。 林墨说：“待会儿咱们找个农家乐吃饭，休息一会儿。” 他们回去的路上有几家农家乐，林墨以前带林嫣去吃过。 林嫣见沈殷不舒服的样子，把小被子又给他盖上，让他闭上眼睛眯会儿。 到了吃饭的地方，林墨点了几个小菜，问林嫣他们还想点什么。 林嫣想了想：“清淡一点的吧。” 沈殷却比划着问有没有鱼香肉丝。 “殷殷也喜欢这道菜吗？” 林墨让冯吉去问老板，随口问道。 林嫣心里一动。 抬眼看小哑巴，对方白着一张小脸，看起来胃口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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