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点地,宁宸渊艰难的撑着剑缓缓站起身。 整个人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雷电之下皮肤上还冒着热气! 赤着的上身,那枚金色环纹已经彻底失去了它的光泽。只有一道极浅的金藤纹路还落在他胸膛的上,像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纹身刻印。 狰狞的伤口布满着他的全身,左臂连同肩胛上的皮肤被雷电灼烧的一片漆黑,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一个紧靠他心脏的偌大窟窿,鲜血像是没有止境一样不断的流淌着。 半边脸颊上被雷电灼烧出了一片伤痕,混着血迹与泥泞,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晶亮的可怕! 眼里的光亦如他一如既往的执着,他视死如归的决心,他宁折不屈的灵魂,仿佛能刺穿一切的狠厉! 他左手还握着他的剑,染满灰烬的手掌皮肉已经与剑柄粘黏在了一起。 宁宸渊抬起左手,似乎想要找回些知觉。 可手臂伤势太重,里面骨头估计都断成了几节,肩骨也脱臼了,他尝试了几次依旧没什么用。 宁宸渊眉心一蹙直接将佩剑抠了下来,刀柄带起掌心里的一层皮肉硬生生被撕了下来。 气血翻涌一阵猛咳,浓血从他的口中喷出,里面还带了些内脏的碎肉。 他眼前模糊的厉害,却用手背一把擦掉嘴角的血迹。 宁宸渊的伤势太过严重,整个人摇摇欲坠,此时全凭着一腔意志支撑着他站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在血泊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姚问卿何时看过这样的宁宸渊? 曾几何时,那个温润如玉谪仙一般的人,那个仿佛站在山巅一样一身光鲜的人,有过这样的狼狈? 宁宸渊不愿倒下也不能倒下,哪怕满身污垢满身伤痕,他撑起了膝盖重新握上剑,挺直了脊梁!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姚问卿的面颊。 这样的宁宸渊,叫姚问卿如何不心痛! 她的五脏六腑就跟被人揉碎成了似的,心口宛如刀绞,连多呼吸一口氧气都刺得胸口在痛。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无声的哽咽在她的喉头,可她说不出口。 哪怕如此远的距离,姚问卿仍能看见宁宸渊眼中的光,那是他刻入骨髓里不屈的信念—— 宁战死,勿苟活! “宁……宸渊!我要杀了你!!!” 不远处的碎石中一个身影也动了动,满身是伤的重邪狼狈的爬了出来。 在他的周围,无数的石块浮在半空。 每踏出一步,脚下的水泥地裂成更细的粉末,仿佛承受不住他体内迸发的戾气。 那张完美的脸已经没法看了,扭曲狰狞的犹如鬼门关中放出的恶鬼! 重邪不再保持他那副人类的高洁形象,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都跟带了血似的,青紫的血管爬满他的眼眶! 那身裁剪得体的衬衣已被雷电劈成了碎布,像是无数怨灵缠附一样破破烂烂的挂在重邪的身上。 混着死气、邪气、怨气,滔天的恶念包裹在他的周身。重邪身上弥漫而出杀气席卷着四周,混沌竟硬生生撕裂出一道又一道空间痕迹。 雷电在他身上造成伤痕累累,比宁宸渊身上的更加恐怖。 雷劫之下,声动万里,轰鸣响彻九天十地,万物噤若寒蝉。这哪里是重邪能顶得住的? 宁宸渊分明是想与他同归于尽! 千年的岁月,碎片已经融入了宁宸渊身体里,想要拿回碎片只是时间问题。 可只要再过一会儿就是日食的食甚,那时候重邪便可以与碎片合拢。 那也是他锻魂造魄吸食邪气的最佳时机,以宁宸渊的凡人之躯也根本抵御不了他的法力! 可雷劫聚顶,重邪赌不起! 他慌忙想要抽回手逃出对方的禁锢,可宁宸渊死不放开,甚至用法力锁住了他的手腕。 重邪心下大急一掌击在他的胸口! 这一掌极为狠厉,竟用上了十足的力道。 虽有护体罡气,可磅礴的力量之下,宁宸渊胸胸腔里面四根肋骨被震得粉碎。 可强忍住五脏碎裂袭来的剧痛,宁宸渊依旧不肯松动半分。 在重邪剧烈收缩的眼瞳中,万顷雷劫伴随着声声滚雷直接轰下! 烟云散尽,万般寂灭。 当宁宸渊看着从碎石中走出,已经展露出自己完全形态的重邪,他的心境又是另一番变化。 雷劫俨然已经是他最后的手段,哪怕拼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也不为过。 可最终的结局宁宸渊万万没想到,实际的情况与他所预料的相差甚远。 重邪白皙的手指间,一柄利刃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剑如霜雨寒千里,锋过无痕染万疆! 剑灵的手中,俨然是他的本体—— 重邪剑! 剑身的铸造工艺乃是采用春秋时期的古朴手法,连握柄上的绑绳都还是越时的样式。 这柄剑从被封入墓中到如今,就未再被人所持有过。 重邪长约两尺,是柄短剑。与纯钧剑比,整个剑身要短上许多! 可这并不妨碍他千古至邪之剑,饮血惑主的名号! 可仔细一看,在重邪剑身的一侧有一道细小的裂口。 这就是当初宁宸渊手持净元天灯与之斗法,意外震裂而出的那道缺口! 雷劫降临之时,重邪竟强行唤出了本体剑身,用它全力抵御才堪堪扛住了雷霆之力!
第148章 虽然重邪一身伤势严重,可到底没有死。 完全形态下的他,体魄的强韧度以及邪力的浑厚程度都是之前无法比拟的。 真要形容,大概可以理解成弗利萨展现了原本面目,黄金形态战斗力破亿。 重邪的力量并非最鼎盛的时期,但只要再过片刻,当月轮到达食甚,他就能拿回了缺失的那一块碎片,完成锻魂造魄的淬体修出仙身! 重邪之恶,普天以下无所能及! 邪气像是点燃的汽油,如实质的火焰一般燃烧在他的周身。 送仙桥上再次升起一簇簇幽绿的火光,一时间竟将整个桥身映如白昼。 可在周围这样的气氛下,阴风、永夜、血腥……两人仿佛是站在无间地狱中一般瘆人! 重邪身上外释的煞气,整个桥体都在上下晃动,而身处桥心上的两人却没有丝毫受到影响。 在这天地异动的时刻,二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燃烧的汹涌战意。 仿佛是为了回应对方的气势,宁宸渊手中的长剑重重刺入地面。 桥身仿佛被气息压制钉住了一样,顷刻停止了震荡,而桥下的江水却如沸腾一般,掀起层层巨浪。 宁宸渊扶着剑柄稳住身形,血水顺着纯钧剑在地上积起了一滩。 嘴唇干裂还浸着血丝,狼狈如他却没有一丝退缩。 望着孽妖仿佛能将他整个吞噬的邪气,嘶哑的声音从宁宸渊的喉咙里坚定而出。 “我们之间的确需要一个了结!” 他所爱的人正站在不远处的望着他,宁宸渊伤痕累累却充满力量。心中一股暖流在汇聚,充满了对死亡的坦然和生的眷恋。 这感人的一幕只换来重邪轻蔑的笑声。 人类真是种可悲的生物,留恋只会让心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重邪:“宁宸渊,若放在以前,你说这话本尊还要掂量一二。可如今的你,有何资格跟本尊斗!” 宁宸渊擦掉嘴角的血,眼中的杀意毫无掩饰的迸射而出。 “重邪,或许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可我未必没有制约你的手段!” 一抹寒意浮上宁宸渊的嘴角,这样残忍又嗜血的模样与任何时候的他都不同。 宁宸渊多智近妖,冷心冷清,他将自己置身事外是为了更好的看清形势。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是他;弃卒保车,舍车保帅的,也是他。若入了局,宁宸渊想要赢,就必须不计代价、不择手段。 了铃曾打趣的说过,“宁宸渊,和你下棋好辛苦。为了保住这个将,连最重要的棋子都可以舍弃。” 宁宸渊的心从来都是冰凉的。在他衡量过“值得”二字面前,他甚至可以将自己都当做棋子,只为换得最大的利益。 重邪用了上千年跟宁宸渊下了一盘棋。 本以为会是一场猫鼠的游戏,殊不知博弈之局,从无必胜之论,二者皆斗的是“人心”。 “千年以来,我感觉到体内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只是一直不知那是什么。而如今千年已过,碎片与我的融为了一体。”宁宸渊亦如他平时那般清冽。“重邪,既然日食对我有所压制,那么对你而言,同样也有——” 重邪瞳孔剧烈一颤,嘲讽已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凶光! 本就滂湃的狂戾之气,宛如乱流一般猛然席卷过桥面,其中充满了重邪的情绪。 “宁宸渊,你该死!” 这一句足可说明一切,宁宸渊猜对了! “是么?” 宁宸渊牵起嘴角,笑的几近癫狂。 我宁宸渊此生,“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无一不尊。“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度己度人,济度众生! 而如今,若天下需要我用性命为之守护,我宁宸渊愿舍生取义,已全我道! 宁宸渊握着剑柄的手松开,摊开的掌心中是一枚的黑色石珠。 这俨然是之前宁宸渊手腕上那串黑曜石法钏上的! 混着含有宁宸渊法意的鲜血,黑曜石法珠在他的掌心立时化为了一手粉末,飘洒在了空中。 仿佛是在回答对方的话,他低叹了一句。“该起风了……” 风…… 与邪祟的煞气所形成气流声完全不同,周围渐渐响了一阵风声。 一股极为清幽的风。 如三月时节荡起的芦花,含有一丝萧瑟的寒意,而后猛烈的卷入夏日的炙热里。 这股寒意与日食下邪气的阴冷也完全不同,里面还带着一道潮湿的水气,鼻息间仿佛还能闻到一股腥臭的腐气。 不止是微风,桥心下的江水击起水浪卷过桥面,带起的风竟还吹散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这层薄雾弥漫在周围形成了一地的霜白! 重邪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完全不敢大意。 这宁宸渊都快死了,谁知道还能搞出什么鬼名堂! 这雾气里面似乎有东西?重邪蹙眉伸手勾了一下,一缕如蚕丝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他的指尖。 映着桥头鬼火的幽光,这薄雾如丝、光泽如银玉,竟然还能有些散发荧光! 突然一道异样的感觉划过,一道细微的伤口立时出现在了重邪的指尖。 他居然受伤了! 这东西是尸气? 原来弥漫在四周将重邪重重包围的雾气,竟然全部都是邪恶腐朽的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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