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千年来依旧执迷不悟,宁宸渊不愿再言。 千年前自己就已经问过了对方,两人所求,从来不同。 宁宸渊缓步出了凉亭,来到玄光跟前。 眼前的玄光,仿佛依旧是当年那个朱华倾颜,衣袂翩跹的人。白衣之下,如何高洁,却掩不了它一身的罪孽! 随着宁宸渊每一步的踏出,口中的默念而出的法咒,引动着天地正气,四周的地面上,竟裂口了数道深口,而裂痕之下,是滚滚的岩浆。 这些痕迹撕裂着大地,从裂口中不断涌出了如碗口一般粗细的锁链,它们穿过玄光的身体,将它整个捆绑起来,欲将玄光整个的拖入地底。 这是困龙索天阵中的第一重! 对方的手段来的太过凌厉,玄光皱着眉头,手结同样变幻,一方紫纹的骨制引魂幡出现在它的手中! 连断两根袭击在身前锁链,玄光将手中的鬼面再次戴上了脸颊。 引魂幡狠狠的戳进地面,玄光妄想以自身的修为与之抗衡,看着台阶上一脸冰冷无情的人,玄光的嘲讽从面具下脱口而出。 “宁宸渊,我为了自己要了别人的命,而你喃?何尝不是为了那些连蝼蚁都不如的人,取着旁人的性命。天下苍生?不过都是些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家伙!你与我有何不同!” 质问着对方,玄光从来心有不甘。 到底何为正道,又有什么是邪魔,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界限。 他的确杀了不少的人,可谁比谁来的干净?玄光从来是不信的。 弱肉强食,亘古不变! 那些凡人敬你,捧你,不过是因为你比他们更强大,他们怕你,折服于你。 宁宸渊护着这些弱者,背负着自认是自己的使命。 若你没有利用的价值,从这高位走下,你会被这些你曾经用生命守护的凡人,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宁宸渊,这些你从来不懂! 玄光比宁宸渊看的透彻,所以它想要活下去,活的比任何人都要久远一些。 死掉的人,不过是活在活人的记忆里罢了。 经过千年的岁月,谁还能记得谁? 只有“长生”,才配谈及“欲望”二字! 引魂幡翻转,无数阴魂在它的周围出现,随着玄光手下的动作,不带一丝迟疑,万鬼直接朝着宁宸渊扑了过去! 宁宸渊执剑在身前划过一道交叉,凉亭周围的锁链改变了方向,汇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在地面不断流转,换了种阵型在玄光的身前盘旋! 玄光手下一动,引魂幡掷地,尸气在地面攀附,竟将整个地面上的裂口都笼罩在一片白色的实质状烟云之下。 宁宸渊左手一动,整个周围数道破损的爆鸣声响起,一时周围的空气里随着刮着的妖风,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烈日下暴晒后所制的雄黄酒,不仅带着正阳之气,还能镇刹妖邪,逼迫原形! 万鬼漂浮在四周的情况有所凝滞,宁宸渊一剑直接戳在了凉亭前的石阶上。 削铁如泥一般的刃口,如同刺入了一块豆腐。 宁宸渊的佩剑上,金藤刻绘的花纹不断荡漾起一抹光华,片刻又如人类的血管一般,浮现出数根血丝,一直延伸,直达地面! 紫气在剑身上萦绕,整个地面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发出一阵阵如脉搏一般的跳动! “噗通……噗通……” 随着声音的发出,大地似乎在轻颤,锁链仿佛再次被注入了活力,从尸气的烟云中浮现而出,再次将玄光锁在了其中! 一声单音节的琵琶响声从凉亭中传来,宁宸渊手中没了佩剑,却握起了一旁的琵琶。 宁宸渊拨动而出的音律并不属于任何曲谱,而是一声一声的单音,毫不连贯的音律,连成一道诡异的曲调。 这声音里用上了宁宸渊的山河气运,玄光听在脑海中,整个脑子都像是炸裂一般。 仿佛再也撑不住了一般,玄光竟然单膝跪了下去! 这曲调,是道家的镇魂曲,玄光本身属虚鬼,自然阴身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口鲜血再次从它的口中喷了出来!
第64章 玄光不好受,而远处目睹这一切的林锦博同样不好受。 镇魂曲,本就不是活人能够听的。 哪怕林锦博将自己的耳朵堵住了,可声音像是直接从脑海中响起一般,胸口一阵阵犯恶心。林锦博眼前模糊的厉害,胸口更是如被钟杵不断锤上了一般,气血不断的上涌着,他的眼角和鼻孔里甚至都已经溢出了鲜血! 玄光已经握不住引魂幡,无力的从手中滑落在地上,瞬间散开化为了一股白色的尸气。 他挣扎着朝着宁宸渊蹒跚走去,一把拽住对方的衣襟。 “宁……宸渊,若我不如此,千年来我的尸骨怕早已化为尘埃,哪还能与你在这斗法!” 随着玄光的动作,鲜血打湿了它的衣襟。 他手下的力道很大,手背上的青筋鼓动,宁宸渊郎窑红的大氅都被对方拽得来滑落下去。 可宁宸渊手中的琵琶未停,长椅上坐着的那具男子尸体,正一步步的走到了宁宸渊身旁,没有生气的双眼睁开,充满了死气! 毫无疑问,这具尸体正被宁宸渊的琴音操纵起尸了。 “你的命就该拿别人的命活下来?不该为那些枉死之人赎罪么?” 锁链勒住玄光,他的身形一阵阵若隐若现,已经无法聚形。 鬼面从玄光的脸庞上落下,可玄光没去管它,只是紧紧的拽住宁宸渊的衣袖,不愿松手! 对方眸子里的光落在玄光的眼中,他能感觉到宁宸渊内心的挣扎与犹豫。 玄光笑了。 “宁宸渊,我敢承认我的罪,而你喃?这般行为,比起我来更加可笑。你也不过是在赎罪罢了……” 困龙锁天阵中,玄光的阴身最终无法凝聚,被锁链捆散,暴虐的气浪在顷刻间如同炸药一般爆裂而开! 气浪翻涌,凉亭周围的竹林被拦腰折断,飞沙走石,连立柱上都满是伤痕! 宁宸渊的脸颊上,手臂上全是被玄光的尸气划破的伤痕,气流如锋,伤可见骨。 困龙索天阵的力量的确凶厉,它能将玄光的阴魂打散,却并不能完全诛杀,这是宁宸渊早就知道的事实。 以玄光千年的道行,自己本命修源几乎同对方是相当的,区别只是在于对方是虚鬼,阴阳相克自己习得气运,正好有克制对方的阵法。 玄光就如同那日被三道封印所杀一样,又化为了一道□□一般的尸气! 可只要再给它一些时候休养生息,玄光依旧能够复原如初! 琴弦剩下最后的一根,宁宸渊用琴音操控着玄光飘出的那抹幽魂,直接将它封印在了身旁这具死尸身体里! 待魂附入死尸体内,宁宸渊手中的琵琶琴弦应声而断。 由此,玄光终于再次被宁宸渊降服了。可宁宸渊却觉得在最后关头,是玄光自己放弃了抵抗。 宁宸渊无言,他抿了抿唇,将破损的琵琶放在地上。走下台阶,他将石头里的佩剑拔了出来。今夜真可谓是个奇迹。 “林锦博!” 一声急促的呼唤声从不远处的竹林中传来,宁宸渊心下微沉,刚松开的眉心却又紧锁了起来。 提着剑,宁宸渊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方才在与玄光对战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一丝活人的气息。可那时候的自己,无暇顾及这些。 早已经命人封锁了此处,就是不想发生意外。如果依旧伤了无辜者的命,自己只能说这是对方的命数,怪不得旁人。 顺着小径走过去,一路上的植被都遭到了破坏。 气浪以凉亭为点,三十米范围内的竹林,全部向着外围倒伏着。 在竹林旁,是一处不太深的河道。此时的河边,一片朦胧看不太清。 路边的引路灯已经被气浪炸裂了,剩下了几盏河道里亮化的微弱河灯。黑暗中,宁宸渊只能依稀看到那里有两道身影杵在那里。 缓步朝着两人走去,他的身姿在黑暗中犹如一道莹亮的幽光。 似乎察觉到宁宸渊身上凌厉的杀意,其中一人猛然抬头看向他。 宁宸渊一身白衣、披着红色的衣袍,踏着细碎的月光从竹林外走来。 竹叶纷落,贴着他一身衣袍,身上的一抹幽香里夹杂着一股腥气,沿路还滴鲜血。 循环的水道又将河里的莲花船灯送了回来,一片昏黄的光样缓缓飘了过来,映在宁宸渊的脸上,渐渐将他照亮了一些。 在他的脸颊上,一道阴森血痕不断往外淌着血,污了半面容颜。 血顺着下颚不断的滴落,连他的衣袖上也尽是伤痕,血迹浸湿了大片。 借着河灯的光,宁宸渊的视线落在了对方身上,这张脸他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有那么一丝迷惘在他的眼中划过,片刻后他想起来了。 还记得有那么一次,在【天妖】那女人的船上,自己同对方一起品过茶。 这双眼睛真叫人过目难忘啊。 宁宸渊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对方,再看看他身旁躺在地上没了呼吸的人,宁宸渊眉心紧蹙。 陈煜,林锦博。 黑与白,极为鲜明的颜色与界限,却因为血红混浊在了一起喃。 “宁宸渊!你快救救他!” 此时的陈煜快要急疯了。 傍晚的时候,陈煜在医院中就收到警方在浣花溪附近戒严的消息。 本以为是有什么官员下来视察,他并未太过细查。毕竟现在的陈煜,可是处于休假放任自我的状态,不管是【三棱宁冢】还是别的,都与他无关。 可等晚餐的时候,他又收到递回来的消息,军方已经将此地进行封锁,绝密戒严。 稍一沉吟,陈煜放下筷子,让人去查了宁宸渊的行踪。 果然,反馈回来的消息是与宁宸渊有关的。 当然,还牵扯上了白家的那位嫡孙。白鹤骞正在浣花溪附近,军方的人是他带过去的。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立马让陈煜意识到了不对劲了,拿起电话向着林锦博拨了去,对方竟然拒接了。 再打了一遍,对方竟然直接关机了! 暗骂了一句狗东西,陈煜急忙赶到浣花溪附近,在不远处他找到了林锦博的车,也正好印证了他心里的不安。 摸着引擎盖还烫手的很,人才刚离去不久。 没有丝毫犹豫,陈煜扭头就朝着浣花溪方向追了过去。 以他的身手,悄无声息的突破封锁线并不是难事。可待他进入竹林之后,身为杀手的直觉就在不断的警告着他! 危险,死亡,血腥……这些感知如气味一般,入了陈煜的鼻息! 可整个竹林里只有水道的流淌声,狂风摇曳着竹叶,一切都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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