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确实是温老爷所说,几年前您与他拌嘴,离家出走去了,那件事您还记得吗?” 温硫撇撇嘴:“用不着你他妈在这儿跟我回忆青春往事。我就问你,今天这事儿,你是想好,还是想死。” 雷中正不卑不亢的反问:“温小姐进了我的墓墅之中,晓得如何出去么?” 他话音一落,周围所有的门窗走廊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四四方方洁白的一个房间,六面墙壁雪白反光,每一条边都等长。 温硫:“……”干了,没文化就是吃亏。我爸怎么能让这种危险存在于同一个小区中!这算什么,养匪自重? 她佯装镇定的看着,没有第三只手拿出工作手机,拿出来也没法‘一键召唤火力支援’,他妈的我的公司非常不负责。 雷中正看出她年轻藏不住事,眼睛震惊的瞪圆,脸色已经微微发白,往前走了两步远离背后的墙面,调整了站立的重心,更加用力的抓紧雷老爹,连谈笑风生都不能。这一点威慑到此为止,再多了怕她发疯打人,有些人受了惊吓只会颤栗等死,有些人受了惊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周围乱打一通,看起来温硫是后者。她竟靠着墙站着,还觉得安全? 四周的墙壁上又出现了一些线条,线条成了人影,如同墓室的壁画一样,高低错落有致,六个已婚妇人,五个穿着明清时的衣服,还有一个穿了现代的连衣裙,带着四个孩子缓缓出现,还有十多个婢女狡童,个个美若天仙。这些壁画人影一起拜倒在地:“温长官多多恕罪。” 温硫一眼就认出画像中,中有一个瘦弱矮小的,就是安婴。别人都拜倒在地,她抬起头来满眼恳求,像是无声的求救。 雷中正依旧跪在地上,没站起来,气势却半点不弱,不卑不亢的发出嘲讽:“温小姐,多说无益。我依旧按照旧例,每年献上五万块的财气,再为您收拢孤魂冤鬼,不使他们夜晚骚扰。怕您不知晓用处,财气献给您,你买彩票能中,刮奖能中,抽奖能中,买股票也能中。此乃阴阳两界通行。” 温硫沉吟了一下:“六万,我还得养我爸爸。” 雷中正不想加钱,凭她现在的能力,每年给一万顶天了,别说震住整个城市,压制三突泉这一条鬼街都难。给到五万还是封口费加投资未来,她现在觉得少,将来知道行情就知道这多了。她现在还是温小姐,还不是温长官。 “温小姐,你算算我在此地,每年净利润能不能有六万八万。我白天赚活人的钱,晚上赚死鬼的财运,一年下来,也就落个全家温饱,修缮坟茔,免得苦雨凄风。” 温硫瞥向壁画上楚楚动人的安婴,我的看板娘:“既然如此,不如把你的人借我一个使使。” 雷中正压制住心中狂喜,他正愁那佛光阁内外坚如堡垒,除了人类之外什么妖魔鬼怪都非请勿入,进去之后更有层层叠叠的关隘防御、投影阵法,要想进去偷出温硫的身体,那是难如登天。“我家上下所有人,只要温小姐看得上,个个愿意前去听差。” 温硫拿锤子指了指:“那小孩叫什么?” “她……她叫安婴,是我一个不成器的螟蛉。” 温硫:“他也是鬼?” 雷中正看了一眼安婴,微微垂着头,娃娃头的刘海遮住眉眼,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一股阴风吹过,雷中正点点头:“…是鬼,死的时候年纪小,现在也没什么本事。” “是鬼好啊,鬼不会长大。三天之后让她去我那儿。”温硫露出了变态的微笑,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漂亮小孩。别误会,她只是想到看板娘的保质期无限长,能骗一大堆以瘦为美的人来送钱。感觉能给自己赚一套温泉别墅,外加几个大型机械加工设备,学校里那样的装备,一件几十万。想要一个数控机床很过分吗!想要3D打印机很过分吗?我也想买SUV!我也想给朋友送贵重礼物。 说不定她还能成为童星,把娱乐圈里那些迷信的土豪全都骗过来买高定的玄学减肥。“行啊。哥,你起来吧。咱们都不是外人,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这地方也是个风水宝地,以后找个茶楼,我请你喝茶,咱们不打不相识。” 雷中正从地上站起来:“正是如此。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这是古已有之的事,并非我一人。” 温硫的古文略有点偏科,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行啊,送我出去吧。咱们就此别过。”等我下次再来,拆你房子! 雷中正没有别的动作,面前的房子又是一阵巨变,一瞬间变成普普通通的住宅公寓,没有打通的围墙,也没有长长的走廊。他快步上前,打开大门:“温小姐请。如果不能分辨墓墅的进出口,砸一包硫磺粉就能分辨真假。” 我赌你年纪轻脸皮薄,不好意思听你敌人的建议,也忘了带硫磺粉。 温硫本来不怎么疼的眼睛又开始痛了,依旧掐着雷老爹的手,右手把锤子别进裤腰带里,从衣兜里掏出两包硫磺粉,甩出三米外,纸包在空中解体散开,嫩黄色的粉末在空中爆成一团。 雷中正心里一突,慌忙撤下新安排的幻境,把大门调动过来,嫩黄色的烟雾随风漂浮,渐渐飘向门外。 温硫故意问:“是这样的吗?” “好手法!好纸包!这是温老爷留下的纸包?” 温硫笑而不语,顺着风的方向掐着雷老鬼走了出去,到门外也没松手。 雷老鬼低低的叫道:“啊呀,好痛。饶了我吧。” 温硫不为所动,从小时老爸就反复叮嘱鬼话之所以被称为鬼话,因为真的是鬼话连篇。一直走到自己家的后门,叫了一声:“蜡烛!”从兜里掏手机,连上投影仪打开法阵投影。 雷老鬼整个鬼都萎了下去,堆在地上变成一团融化蜡像似得玩意。 温硫一个大跳上了台阶,火速拉开门冲进屋,关门落锁,只觉得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鬼工蜡烛正偷偷上网看香薰蜡烛的种类和品牌,快速飘过来,看她灰头土脸一身硫磺味,一只眼睛肿了起来,指尖也有血,黑色的裤子上有无数灰尘手印:“我早说过您太冒失了!好歹全须全尾的回来,得啦。” 温硫缓了两口气,掏出水瓶又灌了两口,喉咙干渴的快要冒烟,身上的防刺服都被汗湿透了,这衣服有点沉甸甸的,既不吸汗又不速干。拉开背包袋子,先把乌鸦掏出来捧在手里看了看。 乌鸦比她小臂还长一点,端在手里只有一两斤重,毛包着骨头,头顶秃了,脚爪也磨的出血,指甲脱落,一身七彩的黑羽毛被拔掉了好几根。之前扑腾的几分钟已经耗光了全部力气,奄奄一息的倒在她手里,转动脖颈。大嘴巴轻轻啄了啄她的手,这次没咬疼。 “挺住啊乌鸦,我把你救回来了。”温硫试图站起来,过分紧张爬不起来:“蜡烛你去拿我刚买的鹌鹑蛋过来!哎,没有肉馅。” 乌鸦是杂食动物,除了少点盐分之外,油也可以,坚果水果青菜虫子杂粮鲜肉腐肉鹌鹑蛋鸟蛋,什么都吃。以前改善伙食就是肉馅粗粮和鸡蛋拌一起。 温硫试图拿乌鸦的嘴巴敲开鹌鹑蛋,再把蛋黄蛋清都倒进它嘴里。 小乌鸦喝到第三个,脸和脖子都被弄的黏黏糊糊,终于有点力气张大嘴:“嘎!嘎嘎!” 蜡烛翻译:“它让您直接扔进去。” 温硫恍然大悟:“对哦!” 鬼工蜡烛看她耐心的搂着乌鸦,像怀抱婴儿一样,等他吃下去一个再放进去一个。就阴阳怪气的说:“它是个精怪,快要成妖了,如今元气大伤,恐怕寿命要到尽头。可巧吃了您的血肉,若能再受用百来斤活人身上的脂膏,化去口中横骨,不仅延年益寿,还能口吐人言呢。只是……” 温硫在裤子上擦擦手,掏出工作手机研究怎么取出来,问:“只是什么?” “地府严禁官吏私下扣留活人膏油,分毫不许挪用。令尊当年就挪用了一些。”
第21章 投胎币与飞头蛮 温骞,一位看起来有点社恐不爱交朋友的中年帅哥,他平时话不多,日记可真不少。温硫一页页一本本的看下去,联想到隐语和饭圈黑话,估计自己看了很多有内容只是读不懂的东西。这一篇文章叫《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写的也是写常见絮语【生是人间的吏卒,死是冥府的吏卒,投币虽好,总觉得隐患无穷……】 温硫怅然若失:“蜡烛,投币怎么就隐患无穷了,难道我爸总是下次一定?” 鬼工蜡烛比她还茫然:“什么啊?投胎币那是顶好的东西!比人类脂膏和符咒罐头更硬通货的财富。没法偸没法抢,是谁的就是谁的。别说是兜里揣着三百五百,就算有三十五十,您见了人间的法师,妖界的妖王,都能挺直腰杆。” “我现在也能挺直腰杆。”温硫不想问的太多,这破蜡烛不是很可靠,消息来源不说多方印证吧,怎么说也得两个来源。倒不是她生性多疑,上网闲逛的时间多了,自然是‘让子弹飞一会’。翻过一页去,写的东西越发看不懂。 鬼工蜡烛想卖个关子,又忍不住想卖弄投胎币的好处:“小姐可知投胎币的好处?鬼混去去投胎时,凭借此物可以改点数!而且能惠及亲友!倘若一个人,来生的相貌、财运、家事、婚姻、健康都是极好了,送入轮回您也心安。” 温硫并不心安,那些无法考证,她只想让温骞回来:“我有一样绝技!单我有,别人没有。” 鬼工蜡烛用心留神:“小姐自然是身怀绝技,还请不吝赐教?” “穷横又有气质和礼貌!” 鬼工蜡烛颤抖的差点显出身形:“温小姐,何不称之为不卑不亢?” 温硫wink,嗲嗲的说:“那样没有气势诶。” 闲聊吹水的愉快气氛被突然响起的三声铜锣打断,温硫一把抓起冥府配发的工作手机:“突发军功任务,十五分钟内,肉身,持械,赶到牡丹街37号参与围猎行动,配发能力贴纸(丁级一包)。军功+10~100。有可能获得投胎币一枚。蜡烛。” 鬼工蜡烛兴奋的飘过来:“我来假冒监控摄像头的应答看店!让客人填单子留下气息,小姐尽管放心,鬼工有过上岗培训。” 温硫:“我问的是这些奖励我有必要去吗?贴纸听起来很幼稚。” 鬼工蜡烛一怔:“大不敬啊!地府征调,您要抗命不遵是要受罚的!” “艹。”温硫匆忙套上长裤,单腿跳过去穿鞋,上了街气闷的大叫:“抓壮丁不会有好下场的!!” 十分钟足够她骑着小电驴,带着缠有符咒的羊角锤、硫磺粉一顿风驰电掣狂飙抄近路抵达牡丹街。 这是学校旁边的步行街,下午四点,宽阔的街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道路两边的店面大大小小无所不包,看起来比三突泉路热闹数倍,有种市中心的繁华感,一只两米多高的玩偶熊可怜巴巴的抱着箱子坐在树荫下,大热天令人心酸。旁边还有一个头戴草帽穿着白背心大短裤的人,身材消瘦皮肤黝黑,拿着钩子在掏垃圾箱,手里的编织袋里拖着大半袋饮料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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