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柳舒的声音一如即往,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李寅寅友好地伸出手,想跟她握手道别。 柳舒完全没有握的意思。 算了,这只北海大螃蟹大概是只对女丑有感情。 李寅寅刚把手放下,忽然,柳舒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用力拥抱了一下,才放开:“你不会想跟我握手的,会很疼。谢谢你,再见。” “你刚走,她就接到录用的电话了,一直在这里等你。”冯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李寅寅身边,与她一起从二楼窗户往外看,目送柳舒离开。 “嗯,她这么多年来的念想就是复活女丑,现在这个念想没了,我还有点担心她,既然她能找到自己要做的事,也挺好。” 冯墨的目光又移向了正在门口热情招呼客人的苏灵衣,语气怪怪的:“他什么时候走?” “你这么关心他?” 冯墨扭过头:“不是我要问,是介老头问的,多一张嘴要吃饭,他要准备准备。” “他要找他妈,等有了线索,应该就要离开了吧。”李寅寅不以为意。 第二天,李寅寅忽然接到娄金狗的电话,说那个要做现代科技丧葬的客户那里遇到了一点问题。 “他说他家正打算修的桥打桩总是打不进去,怀疑有妖鬼作祟。” 接着,娄金狗说出目的:“我的引魂程序肯定做的是没有问题的,普通的鬼怪精灵都能被引出来。 我跟那个客户说,如果有搞不定的,一定是超过了设计阈值,要加钱。他说可以。但是我这边实在走不开,你看有没有可以派的人过去看看,光是去看一看,客户就愿意加两万块,要是能解决,还能再给,五十万起步,到时候要是有点什么异动,肯定还能加。” “把那个人的地址给我!”李寅寅一口答应。 修桥打桩打不进去,排除所有的技术问题之外,也就是有点水鬼之类的问题需要处理,这对李寅寅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一声虎啸,包它魂飞魄散。 问题是,这样太容易了,没法开高价。 李寅寅想了想,叫上苏灵衣:“你跟我一起去,路上好好想想,怎么把价格往高了抬。” 送两人离开的时候,冯墨跟在李寅寅身边:“也把我带上吧,我也能驱邪的,我可是黑狗!” 李寅寅摸摸他的头发:“我怎么舍得用你的血。乖,有你守着才是家,不管去多远,我都会回家的。” 冯墨的眼睛亮了起来,直到车尾都看不见了,他还在兴奋地摇着尾巴。 薛姗趴在窗台上,对趴在水里的旋龟嘀咕:“看他那不值钱的样。” “呵呵,年轻真好。”介老头“扑噜噜”吐了一串泡泡,把脑袋一缩,安然睡去。 第26章 玄门弟子 那位雇主要修的桥在一个村子里,虽然不及乌镇西塘那么有名,不过这里也处于长江中下游水网密集的地方,大水坑小水沟并不少。 想要通行方便,必然得有架桥修路。 这种小地方修桥修路,并不是完全由国家财政承担,而是给一定的补贴。 目前的常规操作是先由村民集资把路桥建起来,然后再申请。 整套流程下来时间长,还挺麻烦。 有的村里有经济宽裕的善人,就自己全出了。 这个村子没有经济宽裕的善人,不过有一个外地来的商人,看中了这里便利的交通和丰富的物产,打算在这里建厂。 村子被一条七米宽的小河分割成两块,没桥的时候,得多走三公里绕路,后来不知道哪位神人用一堆破木头搭成了一个便桥,两边没有栏杆,桥简陋的好像在卖鸭蛋用的木条箱子上面钉了几个钉子,把长度加到七米,往水上一放,就算是桥了。 就这桥,村民也踩了好些年了,桥的边缘都已经全部朽成黑色,走上去吱丫吱丫响,每年村委会会组织人把一些坏得特别严重的地方修修补补,但也仅限于此。 每个过桥的人都轻手轻脚,像做贼一样飞快跑过去,生怕自己成为踩断木桥的元凶。 这位老板说要给修一个水泥桥,结实、耐用、能跑大汽车。 刚开始谁都没觉得修这区区七米的桥有什么技术问题,隋朝人修的赵州桥可是六十多米,都不用在河中间放桥墩。 现代人还能不如隋朝人不成?! 然而,自从开始修,就问题不断。 连续三次,桥面在合拢之后没过几小时,就无声无息的塌了。 村里人虽然不出钱,但是出工又出力,再多来几次,谁都受不了,都说是不是材料的质量问题,送去检测,也没查出什么来,说水泥和钢筋都是合格的。 一件事如果科学处理不了、解释不清,那么迷信一定会填补空白。 在来的路上,李寅寅已经学习了当地关于此事的所有版本八卦。 有人说这条河其实是上古时的一条恶蛟所化,它修炼了很久,始终没有化身为龙,无奈变成河,怨气冲天。 本来是不能住人的,是武当山来的一位先贤大能,开了五个泉眼,引来天然灵泉。 那五个泉眼就是五把锁,涌出来的五股泉水就是五条锁链,将恶蛟死死锁住。 那恶蛟一向心高气傲,被人类天师所镇,已经让它很不高兴,以前是木桥,到底还算是天地造物,不算唐突,现在居然想用钢筋水泥,钢筋是什么,是金属,那不就是在它头上加了一道金箍,连孙悟空都怕戴金箍,恶蛟哪里受得了,所以它就闹了。 李寅寅对此嗤之以鼻:“从没听说蛟化龙还有时间限制的,又不是读大学,九年毕不了业就要清退。再说了,这边不是离茅山更近吗,为什么是武当山来的先贤大能。 还有,蛟龙都已经被锁上了,怎么还能乱动,这先贤大能的业务能力也不怎么样啊。编这个故事的人,到底是看得起武当山还是看不起武当山啊?” 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不是恶蛟,而是小河的河神,一开始跟人类和平共处,但是最近小河上游开始建工厂,往里排出大量污水,河神刚开始还能容忍,现在越来越受不了了。 建桥是为了让那个开发商走汽车,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污染。 这事已经进入了河神所不能容忍的范围了,桥被弄塌,是在示警,意思是警告人类不要再做毁坏自然的事情,要是硬要修,或是把河填了,只怕河神震怒,连村子都保不住。 李寅寅对此评价:“河神无缝衔接环保,可以可以。把河填了,河神不就无处可去了么,然后给钱婆婆当弟子,帮助一个小女孩救回爸爸妈妈。” 听她吐槽两个故事的苏灵衣也伸头过来:“你这故事肯定不行,吉卜力工作室的名头虽然没有迪斯尼大,不过要告侵权的话,应该还是能一告一个准的吧。” 如果说前两个八卦也就是听着乐一乐,后一个八卦就透着那么一点今日说法的味道了。 有人说这村子前几年发现了太岁,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家动土修新房,因为谁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修这桥就是犯了忌讳,太岁生气啦。 想要太平无事,就得“打生桩”,否则,轻则修桥时意外连连,重则修好了也会塌,出人命,乃至整个村子都得搭进去。 所谓打生桩,就是将水泥灌进活人的肚子里,不停地灌,让水泥在肚子里凝固,人就变成一根桩,埋在桥基的下面,算是献祭给太岁爷的祭品。 还有多个不同版本,若是个小桥,只需要一个童女,若是大些的桥,就要祭一对童男童女,若是再大一些的桥,便要祭一对母子。 苏灵衣在上古时见过人祭,他不理解:“怎么几千年过去了,一点进步都没有?” 李寅寅的关注点则过于清奇:“为什么是母子,不是母女,不是父子?” 开车的司机是村里的人,他解释道:“以前母以子贵,能不能生下儿子,是一个女人能在婆家安家立命的根本,女儿么,将来都是别人家的人,是泼出去的水,男人么,能娶三妻四妾,儿子女儿对男人来说,要紧但没有那么要紧,自己怀胎十月得的亲儿子是女人一辈子的依靠,所以,特别要紧。 以前打母子桩的时候,是把女人埋在桥墩下面,把儿子打碎了,混进结合料,哦,就是糯米泥浆里面,女人的灵魂,就会为了不让儿子掉到水里,就会死命撑着桥墩,能让桥修好之后,千年不倒。” 李寅寅冷笑一声:“……所以,这是一个谁心软谁有感情,谁就活该倒霉的操作?” 司机解释道:“这肯定是不好的啦,但是,你也不能说活祭完全没有道理。上海有个龙柱你知道吧?我都去看过,是一个立交桥的柱子,别的柱子都是普普通通的,就那根柱子,上面雕着九条金龙!” 延安高架的龙柱故事也算是有名的都市传说了,说当年鬼子进村,又是炸了紫金山的山脊,又是改了秦淮河的流向,要断华夏龙脉,毁国运,但是他们死活没找着龙头,所以,才会战败。 龙头,就是高架桥龙柱所在的位置。 最后是玉佛寺大师做了一场法事,三日后,大师圆寂,柱子也能打下去,使得高架桥顺利完工。 这位高僧的名字有众多版本,法事之后多久死的也有很多版本。 科学的解释是瓷桩难打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位置原来是杜月笙公馆,原先下面打过杨木,再加上各种技术问题,造成了打不下去,后来是桥梁专家解决的,大和尚圆寂只是巧合。 但是,谁会在意平平凡凡的技术员搞工程的故事,还是掺合了国运、龙脉、献祭之类的剧情更带劲。 李寅寅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要迷信。” 司机并不知道李寅寅和苏灵衣的身份,以为她是被那位大老板请来的桥梁专家,搞科研的自然看不上搞迷信的,只得悻悻闭嘴。 等到了地方,苏灵衣的手机收到短信:安徽移动欢迎您。 向右走了几步:江苏移动提醒您…… “这到底是哪儿?”苏灵衣迷茫。 李寅寅坐下:“管它是哪儿呢,让你想的词想好了吗?” “想好了!” “能说得人愿意掏一百万吗?” 苏灵衣对自己骗人掏钱的水平相当自信:“两百万都不是问题。” “保真?” “保!”苏灵衣高傲地昂起头。 大老板出来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老板,土土的,要是搁以前,他的标准形象应该是夹着小皮包,耳后夹跟烟,逢人递名片的那种。 一个平平凡凡的人类。 身上没有别人的怨气,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缺了大德的事。 小毛病么,那自然是有的,不过也不至于严重到让他修桥桥塌吧。 李寅寅反倒松了口气,涉及到个人因果,那是天道的管辖范围,她要是插手,说不定会被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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