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 “就是村里地位最高的巫师,村民喊他师公嘞。” “我们能去师公那里借出一点点菇菌做研究吗?” 南叔又问村长。 许千鹤眉头深锁,对村长的话存疑。 既然菇菌被村民摘光,祁言怎么被感染的?被村民传染吗?可是他没来过这一带,除非遇到带病菌的村民或者千山寨的居民外出。 “村长说嘞,愿意带我们去见师公。” 其他人喜上眉梢。 师公的居所远离村民的吊脚楼,独自建在山坡上,是两个并排紧挨的石头房子。其中一个房子挂着红色的门帘,跟村长家客厅的帘子相似。 “红色门帘后面是什么?”陈西风问南叔。 南叔讳莫如深:“神龛和祭坛,不经过允许莫得进去。” 村长首先进屋请示,然后才领他们进去。 祁言牵紧许千鹤的手,“小心,师公没有同类的气息。” 她心头发紧。 师公要么是普通人类,要么是凤级的同类。 阴暗的石屋里凉飕飕,空气阴凉干燥,弥漫烧香散发的檀香味。 都以为村里的巫师诡秘莫测,但其实屋里的摆设布局跟寻常的农家一样,木质家具简朴陈旧。 许千鹤扫视一番,不经意地对上村长回头时阴沉的目光。 她徒然心悸。 “汪!” 南叔的猎狗突然朝黑乎乎的内室大叫。 电光石火之间,阴森的凉风扑面而来,简朴的屋内变成鬼魅的暗红。 未知的牵扯力拉了许千鹤一把,她回神时发现身边剩下李森和医学老者。 “其他人呢?” 李森和医学老者还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 许千鹤马上蹲下来打开勘察箱,取适合当武器的解剖刀具。 “咿~呀~” 三人凝神屏息。 婉转诡异的歌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听着像唱戏曲,但是用咿咿呀呀的土话唱,更像是跳大神。 铃! 铃! 咚! 锣鼓铜铃的伴奏一响,许千鹤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祭祀! 他们这群外来者被当作祭品! “我们赶紧转移别逗留!” 四面是暗红色的古代隔扇门,门上拥有格子状的格心,糊着一层朦胧的油纸。 地板也是暗红的木头,他们宛如身处巨人的口腔里。 这里的空气弥漫檀香味。 “这是哪?我们往哪个方向转移?”李森终于回神。 许千鹤朱唇微启,眼前的暗室又变回简朴的石屋。震惊之余,又有一道牵扯力拉三人出屋。 山坡还是那个山坡,不过坡脚下多了几个眼熟的人影。紧接着,她望见同行的人散布在坡脚下的不同方向。 然而她没找到祁言的身影。 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没了,铜铃锣鼓的伴奏也消失。 倒是处处散发凛冽似霜的气息。 许千鹤恍然大悟,对李森和医学老者说:“你们下山坡跟其他人汇合,我要去找祁言。” “你自己去?”李森急道:“千万别单独行动,村里有很多怪物。” “没关系的,你们和猎人汇合后,告诉他们这里不是原来的村子,他们就会明白。”她把勘察箱交给李森,“麻烦你帮我保管箱子。” “哦哦,你小心些!” 许千鹤往另一个方向跑,释放精神力探测,寻找气息最浓烈的地方。 山坡旁边的树林簌簌作响,叶子被飞速追击的人撞得摇头晃脑。 碎长的刘海下,猩红的双眼充斥亢奋嗜血的欲/望,脸上扬起病态残忍的笑容。 “库库库~都是凤级,跑什么呢?” 前面的黑衫的老者白发苍苍,却跑得飞快,身后盘结一大团猩红的树枝,又像触手。 “喂喂,没了咿咿呀呀的村民帮忙,你就不敢狩猎了?” 祁言随手掰断一根树枝,树枝一碰到他的手就变成骨质树枝,被他掷向神秘的老者。 老者身后的猩红树枝拍掉骨质树枝。 兴许尊严受挫,老者终于停下来转身,从身后伸展猩红树枝,吸附四周的树木,形如蜘蛛网,包围自投罗网的祁言。 网的中间,是黑衫老者,他佩戴一块蓝色的傩面具。 早就扔下背囊的祁言张开两米高的骨翼,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你以为戴上面具就是神了吗!” 骨翼割断连结的猩红树枝,祁言的右臂变成扭曲、长长的白骨。 一团猩红树枝瞬间挡在老者的面前。 长长的白骨钻进去,残暴的笑脸扭曲他的俊容。 不料,白骨沾上对方的猩红树枝,居然产生红色的裂纹,深入骨髓腐蚀。 疼痛使血红色的画面历历在目。 一点也不锋利的斧头在他身上一刀刀劈下来,劈烂他的肌肉,劈断他的骨头,他活生生地忍受生不如死的疼。 然而对比这点儿疼…… 嘻嘻。 不过挠痒。 他没有住手,反而不顾一切地靠近老者,摘下他的傩面具。 果然,老者的额头也出现血红的图腾,眼珠血红。 图腾是一线两圆,像闭合的第三眼。 祁言咧嘴笑着,额头出现一模一样的图腾。 老者见状,大惊失色。 白骨右臂长出大范围的血纹,直接穿过老者的胸口。白骨之手攥紧他跳动的心脏,温热的触感和跳动的活力激发祁言的暴戾。 他慢慢地扯断连接心脏的心血管,享受温热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慢慢冷却的快/慰。 也享受蚀骨的剧痛遍布游离神经末梢,钻上嵴髓和大脑的兴奋,他尽情释放杀戮的暴虐。 老者疼得满头大汗,惨叫撕心裂肺,用土话咒骂他。 哪知他也说出当地的土话。 老者惊恐万状。“你到底是谁!” “毁灭你们的神的人。” “神是至高无上的!不会被毁灭,会惩罚所有不敬的子民!” “哈?”妖媚的红眼焕发冷漠的光泽,狞笑变成嘲笑。“谁是它的子民啊?一具冰冻的木乃伊而已哈哈哈哈……” “闭嘴!!!” 剩余的猩红树枝包围他和祁言,打算同归于尽。 骨翼触碰猩红树枝也长出血红裂纹,钻心的疼竟没能影响祁言吸收骨头的速度。 他阴恻恻地笑着,白骨右手扯断老者的心脏血管,左手则吸食老者的骨骼。 而后,白骨右手闲不下来,从心脏处的伤口插/进去,摸索、玩弄老者的内脏。 “啊啊啊啊——” 老者惨叫的同时,他的骨翼布满血红裂纹。 风中带来梨子肉的香甜味,玩弄内脏的右手,立马把老者的皮囊和内脏变成骨灰。 “阿言……” 许千鹤停在猩红树枝网之外,凝视背对自己的男朋友。 他的骨翼带着血红色,双手在鼓捣什么,风扬起一阵白灰。 “不要过来。”他的声音晦暗微颤。 血的甜味弥漫二人之间,她没有迈步,留在原地。 可是血的甜味无法掩盖她的甜美气味,暴戾的杀念疯狂滋长,森寒的气息席卷树林。 沙沙—— 许千鹤的旁边突然窜出瘦长的身影,可能是闻味而来。 翠绿的长草朝她来袭,她却冷着脸,现出黑色的蛇尾抽烂长草。 另一条维持尾影的状态,缠绕怪物的影子。 怪物的肌肉由翠绿的草组成,她直觉是村长。因为村长和南叔交谈的时候,贪婪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停留在她身上。 青草怪物的身躯开始变形,发出惨烈的嚎叫。 这时,敏捷的身影冲到它旁边,白骨右臂钻进它的心脏处。 “不要打扰别人约会好吗。”祁言冷道,眼底尽是不耐与蔑视。 尾影加大力度拉扯它的身躯,白骨右臂则将它挫骨扬灰。 白茫茫的骨灰随风散去,在二人之间飘散。 世界再度安静下来。 祁言依旧背对着她。 她不想继续沉默,布满血色纹路的骨翼使她触目惊心。“阿言,你的翅膀疼不疼?” “不疼。” 沙哑的声音使她下了决心。 她鼓起勇气跑过去。 听见脚步声,他本能想逃远远的,可是脚像灌了铅,不想迈开。 不行,他按捺不住杀伐之心! 他要远离! 但晚了一步,有人破开他凛冽的杀气,从后面搂紧他。 杀伐之心颤了颤,开始动摇。 “你为什么过来。”他握拳的双手,指甲深深地刺进肉,利用疼痛刺激理智回归。 心里难受的许千鹤打量布满裂纹的骨翼。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疼的感觉,干脆直接拥抱他。 “你能不能转身过来?” “不能。” 感到她松开自己,他刚想松一口气,但见她绕到自己的面前。 额头的图腾已经退去,充斥杀气的红眼却没法平静。 他阴鸷的目光在她柔软的脖子上流连,盯着跳动的大动脉,骨头兴奋地咯吱咯吱作响。 下一秒,他的唇被她的封上。 杀念随即消散,眸子恢复浅茶色。 蜻蜓点水的她快速移开,“这样可能没那么疼。” 真神奇,他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痛苦回忆中的血变成蜜,抚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心灵。 他收起骨翼,贪恋这种止痛的方式,与她深深拥吻。 快要透不了气的许千鹤用力推开他,唇嫣红如樱桃。“你继续进食疗伤吧,别再使坏。” “谁让你过来挑/逗我。” “我……我希望和你一起面对以后发生的事情。” 不想他再独自经历类似去年的惨剧。 不想他再独自忍疼。 她又被抱住。 “小鹤,你真好。” 老者的骨头剩下三成左右,许千鹤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等他,揉一揉走太多山路而酸软的腿。 片刻,两人手牵手走出树林。 在路上,祁言找回自己的背囊。 “村子模样的巢穴空间是你制造的吗?”她打量逼真的树林。 “嗯啊,我厉害不?” 她笑了笑,“厉害。” 他虽然脸色苍白,但心情大好,眉飞色舞。“在同等级的巢穴空间中,能制造自己的巢穴空间覆盖对方的。” “要消耗很多精神力吧?而且你还受伤了。” “小伤而已。” 她才不信。“离开村子后别再动用精神力,好好休养。” “听媳妇的话。” 石屋所在的山坡近在眼前,等待他们俩的同伴在山坡上招手。 祁言忽而拉住她的手,眼里藏着温柔的水色。“小鹤,我很高兴你来找我。” 她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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