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肢体长满蠕动的吸盘,它们蠕动时的频率根据四周的磁场调整,把自身的振动频率融入环境之中,欺瞒电子仪器的探测轻而易举。 此刻,一束像章鱼的柔软肢体,离驱逐舰的船身越游越近。 成功偷袭在望。 然而它们忽略了更高阶的存在。 未等它们再拉近距离,船身蓦然打开隐藏的舱门。 这番动静引起剧烈的波澜,章鱼肢体为之一顿。 电光石火之间,两枚鱼雷同时发射。 晚了,它想逃的时候晚了! 两枚鱼雷击中阴暗的身躯,炸得它全身如同收起的降落伞,收缩包围伤口,渗出一股深红色的血液。 法克! 它掉头游走之际,还没关闭的舱门发射金属渔网,朝它张开。 轰炸海下的动静波及船上,甲板以上的船身微震,影响不大。 “遇袭警告!请非战斗的船员留在各自的休息舱中,禁止上甲板,谢谢配合!” 祁言和许千鹤望见海里的庞大阴影,被什么裹住而动不了。 在海里,两人帮不上忙。 “我们要相信现代的军事科技,它们还不至于能击沉一艘战舰。” 许千鹤忧心忡忡地点头。 船上的最高瞭望台发射强烈的远光灯,警告越来越近的民用渔船。 “警告!军方正在执行任务,请你们的渔船掉头,否则我们将采取武力驱逐!” 英语的警告广播传达至不足一海里远的民用渔船,随后转换成法语警告。 不料,渔船没有停下的意思。 “邢中校,那艘渔船继续驶来。”上校的额头冒出汗珠,拳头的青筋暴露他的紧张和不安。 并非谁都跟怪物战斗过。 冷静沉着的邢濯手持军用望远镜眺望,可见渔船上的怪物兴奋地摆弄畸形肢体。 他面不改色。“发射导/弹攻击渔船,不要击沉,生擒它们。” “生擒?你确定?” 他斜睨上校,眼神像冻结了人类的情感,冷漠决绝。“怪物不会蠢到攻击军方的战舰,因为它们没有能力。这群蠢货敢拦路,证明我们前往的地方跟它们有关系,它们急了。” 上校如梦方醒,立刻联系下属准备发射导/弹。 民用渔船根本没有防卫的能力,一枚导/弹划过深沉的海面,在不足一海里的远处炸开绚烂的火焰。 “我的人和你的士兵一起过去。” 火光映红海面,朴素的渔船燃烧熊熊烈火,传出惊慌的惨叫。 五艘快艇迅速驶近,持枪的士兵都望见渔船上的怪影,不由得咽口水,绷紧肌肉。 它们在烈火中挣扎,咆哮。 猎人们的风衣猎猎摇摆,当爬上挂梯,他们纷纷变成异人形态,迅速制服所有受伤的怪物。 邢濯从船舷跳下破洞的甲板,与一名士兵来到一头受伤的怪物跟前。 它的半边身被炸烂,绿色的独眼恶狠狠地怒瞪他们。 “你们为什么阻拦我们?” 随海风摇曳火光,映红邢濯冷峻如钢铁的面容,摇曳的影子在他的脸上张牙舞爪。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敌人,铮亮的鞋头不沾它肮脏的血液。 士兵为他翻译。 独眼怪物愤怒地低吼,想挣脱猎人的压制攻击二人。 士兵无奈:“它不肯回答,一直骂我们。” 邢濯看向制服它的猎人。 该猎人是巴东分局调来的老郑,擅长用精神催眠审讯。 趁怪物顾着骂骂咧咧,藤蔓树人老郑猝不及防地进攻它的精神识海,种下“坦诚”的心锚。 转眼,怪物停止咒骂,一声不吭地盯着邢濯和士兵。 他吩咐士兵再问一遍。 这次,士兵惊恐地翻译:“它说它们是神的子民,不容许外人打扰神的沉睡,警告我们折返。” “问它知不知道神的具体位置。” 片刻,两人看见怪物老实地摇头。 “它说不知道,是祖先不让后代知道,只要求后代留在毛塔利岛守护神的宫殿。” “好,可以把它们全部杀了。” “真的杀光吗?”士兵发现邢濯的眼神充满憎恨,看独眼怪物像是看一堆垃圾。 “它们没有价值了。” 士兵们没有犹豫,开枪扫射,结束一夜杀戮。 至于被捕的章鱼怪,留给上校慢慢审讯,顺道让他们带回去做活体研究。 “就这样结束了啊,没意思。”私人游艇的甲板上,长发男子收起军用望远镜。 躺着的男子打哈欠,“人家是战舰,击沉一艘船不要太容易,何况几个怪物。” “切,人类进化以后还是敌不过那些武器。” “你期盼他们别击沉我们吧。”男子话锋一转:“星,你真的不随我们下去见识?我有预感,你一定会就此进阶。” 船楼上的池小星抓紧栏杆,压制仇恨的情绪,淡漠摇头。 “可惜啊。” 舰上的危险警报解除,狂热的研究者离开下层的居住区,上甲板看热闹。许千鹤和祁言混在人群中,看着被渔网笼罩的怪物吊出海面。 顿时,人群惊呼。 “噢上帝啊!多么丑陋的怪物!” “天啊,那就是威胁人类生存的怪物吗?” “快拍醒我,证明我不是活在克苏鲁的小说世界里!” 网中的章鱼怪不停挣扎,柔软的肢体蜷缩成一团包裹身躯,长满肉瘤的脑袋若隐若现。 它的体型比面包车大一倍。 甲板上的邢濯朝章鱼怪开/枪,一小支药剂打在它的肢体上。 不一会儿,它变回湿漉漉的人形。 不但看热闹的人,连西方的猎人和士兵也震惊。 西方类似特研处的机构成立得晚,还没研发出令怪物变回人形的药剂,他们难掩澎湃的激动心情。 邢濯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便回舰桥,剩下的善后工作交给舰长上校。 许千鹤和祁言对善后工作兴趣缺缺,牵手回休息舱。 她环顾人群一周,没看见关主任。 关主任自现身,一直郁郁寡欢,消瘦的面容弥漫一层浓浓的郁气,显然还没从家人的悲剧走出来。 航行的第三天中午,驱逐舰与守在塔毛利岛外围的舰队汇合。 举目眺望,岛上尽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世界闻名的“天坑”就在岛上的扎卡克森林中。 深邃神秘的天坑拥有世上最深的水坑,文物从海底浮上水坑。他们不登岛,从海底进入遗迹。 考察团的所有成员从驱逐舰,登上主舰。 “我们找到的遗迹在海底,你们需要换上潜水服,乘潜艇到海底。”主舰的舰长对他们说。 许千鹤和祁言第一次潜水,认真听士兵讲解怎么穿戴潜水服,怎么使用氧气瓶,以及学习深潜时使用的手语。 祁言偷偷地在士兵的耳边提问,接着士兵背向许千鹤,教他一个手语。 “你们做什么?”许千鹤好奇。 “嘻嘻,下去后就知道啦。” 大部分人第一次潜水,必须先跟随士兵潜入海里练习。其中,邢濯和关主任也跟去。 穿着紧身潜水服的许千鹤,背上是沉甸甸的氧气瓶,与小组学员坐在船舷上背向大海。她回头看下面深蓝的海水,紧张不已。 旁边的祁言握着她的手,“不用怕,海底很美,你会喜欢的。” “嗯。” 几组同时下水,大家按照要求戴好面镜。 接着,许千鹤一手摁住面镜和咬嘴,另一只手护着后脑勺,与小组一起往后翻进海里。 扑通—— 背部的氧气瓶拉她进水下,透着日光的海面离她越来越远。冰凉的海水包围她的身体,抚摸她脸蛋的肌肤。 士兵教练打手势要求大家平衡好身体。 练习过一番,大家对于深潜愈发熟练,可以自由潜水一会。 海底确实很美。 许千鹤游到一块长满珊瑚的岩石旁边,被颜色和形状像草莓的红色海葵吸引。 它头顶的触手随着海水摇摆,时刻准备捕猎游过的海洋生物。 一群橘色带黑条纹的小丑鱼游过她的旁边,偶然有几只透明的水母飘过岩石。 而穿紧身潜水服的她摆动脚蹼,优美婀娜的身段像海里的人鱼公主。 一人游到她的身边,面镜下是像狐狸的笑眼。 他指着自己,然后握拳的双手交叉于胸前,仿佛拥抱,最后他指着许千鹤。 她似懂非懂手语的意思。 直到祁言的双手做“爱心”的手势。 她恍然大悟。 那个手语的意思是“我爱你”。 面镜下,她的双眼弯成月牙。 一群小丑鱼在两人的四周嬉戏。 自由深潜的时间很短暂,考察团穿着潜水服登上潜水艇,潜入海底寻找种族的未来。 潜水艇潜入深海穿过塔毛利岛的下方,接近天坑的水底。 两小时后,通过潜水艇的舷窗,他们首先望见乱石群。 “石头上雕刻了花纹,是遗迹!”陈西风激动地大喊。 随行的军官解释道:“以前,这一片海域没有这些石头,我们猜地震以后板块运动,送这些石头过来,或者是海底的陆地裂开,呈现遗迹。” 乱石丛毁坏遗迹的原貌,兴奋的考古学家们恨不得现在钻进海里,好好地研究伟大的古迹。 潜水艇驶到乱石稀少的区域,收起漆黑的船底,露出全透明的高度夹层玻璃,给他们展示沉没到海底的壁画。 一刹那,学者们为之癫狂,趴在高度夹层玻璃上欣赏。 这是一幅盛世的画面。 建造成同心圆的城池,绿油油的田野,生生不息的族人,繁荣的贸易来往,而城中心的金字塔高耸宏伟,前方有一群戴着蓝色面具的人守护。 许千鹤借助异人优秀的视力,发现金字塔前画上一颗绿点,想起古墓中的神像佩戴一条祖母绿宝石的项链。 “阿言,金字塔前的绿点是什么?” 祁言想了想,“根据业界的推测,亚特兰蒂斯人会把城市法典刻在一颗祖母绿的石头上,可能就是那个绿点。” “由地位崇高的巫师看守,说得通。” 潜水艇慢慢地驶过巨大的壁画,停留在第二幅壁画的上方。 竟是分娩的画面,包含的信息匪夷所思。 长三只眼的女人大量出血,生出长三只眼的婴儿。婴儿逐渐长大成人,然后戴上蓝色的面具。 “你不是说根达亚人长三只眼吗?这是根达亚人的壁画?” 祁言摇头,“不对,根达亚人是男人才长三只眼,女人不会长。” “是返祖现象。”金发的眼镜研究学者插话。“第一纪元至第四纪元的古老种族,都是上一个文明的遗族,经过四代文明发展,亚特兰蒂斯人呈现返祖现象,又或许是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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