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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千鹤和关主任见状，前者目光如刀，后者杀气沸腾。 那是杀害关家妻女的凶器之一！ 好景不长，未等关主任发疯攻击长发男子，气温升高至常温，众人蓦地心慌。 嗡——嗡—— 脑海如同飞速旋转的漩涡，晕眩恶心的不适令所有人的攻击停滞一瞬。 “不要看她的额头！” 声嘶力竭的祁言张开庞大的骨翼，粗壮惨白的骨架挡在眼前遮蔽视野。 恐惧。 心慌。 再度席卷他和邢濯的心湖。 上一次，他们就这样输掉。 可惜晚了，其他人已经看到女人巨颅上的第三只眼睁开，澄黄的眼珠等同篮球大，冷漠地俯视渺小又自以为是的蝼蚁。 “啊——” 一个浑身长着肉色羽毛的女怪物惨叫着倒下。 她的脸朝过来，眼睛、鼻子和嘴巴流血，双手不受控制地抓烂自己的脸。 地面的触手争先恐后地伸过来，轻易地将她五马分尸。 “啊啊啊啊——” 血雾飞洒，淋了一地。 折损一名战友，纯白房间变淡10%，他们的头晕目眩加重几分。 长发男子和其他成员吓得腿软，萌生退意。 从来是他们虐杀弱者，眼下反过来，是弱小的他们即将被分食。 “不……不！” “我不打了我要退出！” “啊！”另一个捂住双眼惨叫，身体抽搐。 来自高维的磁场碾压，低维生物的他们毫无胜算。 纯白房间摇摇欲坠之际，他们的器官振动、头晕想吐的症状变本加厉。 祁言和邢濯难受地跪下，头痛欲裂，一边提心吊胆地不看第三只眼，一边清理掉偷袭的触手。 祁言很焦躁，他离许千鹤远，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情况。 带她下来，是他最后悔的决定之一。 地面的许千鹤扶着快要裂开的脑袋跪下，这种疼痛，像极她“病死”那一天。 他们的巢穴空间维持不了太久，再没对策，他们必死无疑。 怎么办，她根本没法集中精神操控尾影。 突然，一段熟悉的旋律盘踞巢穴空间，黑色的头发海洋铺盖到大家的脚下。 许千鹤愣了。 这是星星变奏曲。 是头发在唱歌，是灵魂在泣歌。 童真的旋律强行挤入大家的脑海，减缓头晕想吐的不适。 这时，她的额头开始滚烫。 烦人的触手一波接一波偷袭，身后粗壮的黑色蛇尾暴躁地拍打它们。 许千鹤的一只手捂着额头，稍稍张开五指。额头的血色图腾浮现，她则闭上双眼。 她看见了。 物质的微观世界。 连同最前方的“神”，也变成结构最庞大、繁复的分子群。 信息量太恐怖，体量简直相当于另一个地球。她不能盯太久，否则会产生质疑这个世界的念头而精神崩溃。 移开视线后，在微观的世界偷窥没那么难受，她搅成浆糊的脑子得到一刻平静。 但她找不到尾影的分子结构。 她勾起唇角。 感觉到就行了。 一阵阴凉又温柔的力量掠过祁言的心头，他暗自骇然，随即感受到熟悉的精神波动与自己擦肩。 他寻找地面的身影，看见她扶额跪着，指间露出额头的图腾。 心有灵犀般，他也闭上眼，露出额头的血色图腾。 他知道在微观世界观测高维者，能减缓痛苦，但是无济于事，因为“神”的第三只眼也能观测微观世界，找到他们的死穴。 这是他们上一次失败的原因。 地面的触手每次都朝他们的死穴、弱点偷袭，要不是有过一次经验，他和邢濯会像血蔷薇的成员一样被撕碎。 不过这一次出现变数，他相信战况会改变。 他耐心等候。 耐心感应她的精神波动。 在茫茫的分子世界之中，终于拂来尖锐刺骨的寒意，并带着她坚韧的精神波动。 嘎吱—— 旁边的“神”发出不明的声响。 一刹那，闭眼的祁言朝着“神”的第三只眼抓去。 邢濯错愕的同时，不假思索地也闭眼，锋利的爪子抓向同一个地方。 就在这时，女人巨颅睁开双眼，嘴巴吐出一根坚硬、脊椎形的舌头。 血的甜味变浓。 许千鹤的心脏被撕碎般疼痛。 ——不！ ——不要！ 穿过“神”第三只眼的另一条黑色蛇尾，变幻成尖又长的手指，从眼部开始，浴血撕扯“神”的额头。 邢濯和祁言的爪子一左一右，横向撕扯，硬是将“神”的巨颅扯成两半。 难受的症状瞬间减轻，顾骁和长发男子从她的脖子下面进攻，关主任的肉色蚂蝗往她的脑袋里钻。 “神”发出刺耳惨烈的尖啸，震耳欲聋，所有人的耳朵嗡嗡鸣响，流出鲜红的血。 面无血色的祁言抓住一根触手，泛白的骨质蔓延整根触手，然后迅速侵蚀“神”的躯体。 白骨化，他的技能之一。 捂住腹部的邢濯，则双爪冒火，继续焚烧剩余的触手。 局势已扭转，一抹肉色人影冲向长发男子，杀气滔天。 他猛地举起双锯抵抗，不料疯狗般的关主任打开胸、腹腔，喷发的黑发缠绕他的双锯。 “我要你陪葬！！！” 黑发扯断双锯。 “啊——” 关主任背上的三个脑袋分别咬住他的脖子和胳膊。 疯狗终被疯狗杀死。 许千鹤没闲着，也没睁开双眼，在微观世界盯上顾骁。 无影无踪的尾影迅捷游弋，敏锐的顾骁全身一震，寻找隐藏的杀机。 他不会知道，坍缩到微观世界的尾影，不会在宏观世界展露。 它无声无息地钻进，顾骁由细胞组成的躯体内。 呵，原来他的心脏藏在右胸。 尾影冷酷地穿过他的心脏。 “咳！” 顾骁跪下吐血。 “为什么……”他喘着粗气质问邢濯和祁言。“你们出尔反尔？” “杀你的是我。”许千鹤慢慢地站起来，睁开一双冰冷的蛇瞳。“你杀人无数，该死！” 顾骁龇着血牙想冲过去，一条尖锐的尾椎穿过他的右胸。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 “你的使命结束了。” 对上祁言猩红冷漠的眼睛，顾骁在恍惚中感到一丝熟悉。 他觉得自己曾经忠诚于某个人，曾经为某个人出生入死。 可是他想不起那个人的模样。 “呵呵……哈哈！救我的是你，杀我的是你！引导我寻找雅西族的也是你！原来我只是你们的棋子啊！哈哈哈……” “你死得其所。” 顾骁看见俯视自己的人，眼底掠过一抹悲伤。 他看不懂这抹悲伤，带着满腹疑问死去。 一地狼藉，血蔷薇的成员全部死亡。 所谓的神，变成白惨惨的骨头，注定埋葬海底。 浑身血的关主任来到邢濯的跟前。 “你要杀我？”邢濯捂着腰腹，嘴唇没了血色。 “是不是你策划一系列案子？”关主任恢复面如死灰的模样。 “是。” “为什么？我的家人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成为你们的牺牲品！” “总要有人成为警钟，敲碎人类的天真。” 关主任的眼睛冒血丝，恼恨地盯着冷酷无情的邢濯，胸腔的黑发蠢蠢欲动。 邢濯没有动，看向面无血色的祁言。“你猜对了，未来已经改写，接下来是新的世界。我们争斗了这么久，是时候休息。” 祁言感到不对劲。“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勾起冷诮的微笑，与关主任的怒目对视。“虽然新的世界即将开启，但是人类——不，带着人类基因的异人依然无药可救。” 关主任看懂他生无可恋的眼神，给他致命一击。 “老关，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邢濯！”祁言眼睁睁看着他倒下。 结束了。 两人之间的孽缘与人类灭绝的浩劫，结束了。 许千鹤也没想到邢濯会寻死。 “快走，飞船就快自爆！”关主任恢复人形，催促许千鹤和跪着的祁言。 她发现祁言的腰侧大量出血，红着眼搀扶他起来。 关主任塞一条肉色蚂蝗进他的伤口，暂时堵住血流。 狼狈的三人先回到主控舱，与两名科学家汇合。 “你们回来正好！我们已经拦截成功，飞船十分钟后自爆！咦？你们剩下三个回来？其他人呢？” “死了。快走。”关主任言简意赅。 两人一愣，胡茬科学家后知后觉地帮忙搀扶祁言，而信息工程师抱着一个银色的大袋子走。 里面装着三个庞大的硬盘。 他们进来的入口旁边有攀梯，关主任让许千鹤先爬上去，接应硬盘，其他人陆续攀爬。 祁言的情况很差，脸色铁青，手发冷，吃力地爬上去。 从石室出去需要穿过迷宫通道，胡茬科学家给他们爆外星人的料。 “我和张泰在硬盘存放的资料中发现，有一个叫时间星盘的程序，输入年份日期、当天的日出日落时间，太阳、月亮和木星的运行轨道数据，能实现时间倒流。” “真的吗？” “是啊，因为程序的记载了第一次时光倒流的时间，就是去年的11月29日……” 胡茬科学家后面说什么，许千鹤已经听不清。 11月29日，是乔麦杀死祁言那天。 为什么…… “这就是你和邢中校熟悉金字塔内部和飞船内部的原因吧？” 祁言虚弱地“嗯”一声。 “既然你们经历过未来，为什么不带武器杀死‘神’？” “不可以。”他喘着粗气凝视许千鹤的背影。“我和邢濯经历过的未来，坍缩成粒子转移到过去，也就是现在。时间倒流需要巨大的能量运转，而我们需要的能量就是改写未来。如果当前的未来没法改变，我和邢濯会回到那个绝望的未来。” “同样的，先前的未来转化成的粒子，遍布当前的现在，我和邢濯的一举一动受到粒子的监视。如果我和他吐露未来的事情、主导改写命运，也会回到那个绝望的未来。” 信息工程师了然。“就是说，如果我们预先携带武器来，时间倒流就会失败。” “没错，我们不能让外星人的智脑发现这事，它会启动时间星盘，调回正确的时间线。” “那……之前的未来，人类是不是失败了？” “一败涂地。” 两名科学家失声。 祁言依然凝视她的背影：“我不想回去一无所有的未来。” 走在前方的许千鹤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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