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吧嗒。 楼梯间只有她下楼的脚步声回荡,楼上隐隐响起其他脚步声。 她倾听好一会儿,才确定那家伙没有跟来,握扶手的手早已冒汗。 幸好。 楼外的阳光披洒全身,同僚的面孔映入眼帘,她一下子蹲下来,浑身颤抖,满头虚汗。 “许法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让我蹲一会……” 她控制不了双腿站起,它们没知觉似的发软。 是U型传染病的后遗症导致眼睛暂时失明。 对,就是这样,跟郁瑶的话没关系。 她如此说服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坚不可摧的科学信仰产生崩坏的裂缝。 苏慧队伍得到初步的勘查结果。 “天台没有搏斗的痕迹,没有拖曳的鞋印,排除他杀和意外坠楼的可能性,现场勘查的证据指向这是自杀事件。小鹤,你的脸色很苍白,没事吧?” 许千鹤能站起来了,恐惧消耗部分能量,有些饿。“没事。尸表检查结合死者居住的环境来看,我认同是自杀。” 其实她想申请解剖黄俊琦的尸体,好奇他痊愈后的身体变化。但是家属肯定不同意,她便没提出。 做完收尾的工作,她和苏慧等人回司法鉴定中心。中途没有任务,她一回到中心先消毒双手,然后溜到后楼梯偷偷摸摸地吃鸡腿。 出门前热过饭菜,在温暖的天气下不需要再加热。 她苦恼,自己像一只鬼鬼祟祟的黄鼠狼偷吃鸡腿。 不知不觉吃空了食盒,她看了看手表。 此时中午十一点半,食堂已经供应午餐,她趁没有任务,抓紧时间到食堂饱腹一顿。 途中遇到林怼怼,噢不是,是林逸帆。 “你去哪?值班室不能没人在。” “有雪梨在。” “喂!那是食堂的方向?”迅速走远的背影置若罔闻,他冷哼一声。“真行,解剖的速度有去食堂的速度快就好了。” 说完,他往法医门诊部去。 前脚刚到,法医门诊部的电话响起。他勾起冷笑,抢先何雪莉一步接电话。“法医门诊。” “请问许法医在吗?” “她没空。我是林法医,请问有什么事?” “抱歉,我只找许法医,我打她的手机号码吧。” 林逸帆来气,“我也是法医,她能勘查现场和解剖,我也能!为了缩短侦破的时间——” 嘟—— 对方已经挂线。 “我——”他差点爆粗。瞥见何雪莉幸灾乐祸地盯着自己,他摔掉话筒离去。 “摔坏要赔的哦!”盯着他的背影,何雪莉吐出舌头,手指按下眼皮。“略略略!” 此时,食堂内。 捧着丰富午餐的许千鹤刚坐下,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她心头咯噔。 休假或吃饭时必来任务,几乎是行内的“诅咒”。 来电的是陌生号码,她狐疑地接听。 对方单刀直入:“许法医,请你来特研处一趟。” “为什么?你是谁?” “我是特研处的调查员池荣兴,请你来解剖一具他杀的尸体,特研处的车正前往司法鉴定中心的路上,我们等会见。” 嘟—— 对方不留余地,说完就挂线。 许千鹤愣愣地注视被挂线的手机界面。 等等,对方的车子还没到,意味着她能吃几口。 比起对方的霸道,她更在意出发前能吃多少块肉。
第10章 没脑子 黑色商务车抵达省级司法鉴定中心。 接应的两名男子身穿黑色西服,凛冽的气质如一触即发的利箭,他们一左一右,走在提着勘查箱的许千鹤旁边。 两人的气势比刑警的更加强势,此情此景像是抓捕犯事的歹徒,路过的同事纷纷侧目。 “等等,我需要带我的助手法医前往。” 其中一名西服男子冷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只带许法医你一人前往特研处。” 许千鹤据理力争:“解剖需要两至三名法医在场。” “会有一名法医辅助你。” 边上的何雪梨知道去不成,有些失望,挥手目送他们离去。 “切,装腔作势。” 她看着不甘心的林逸帆走过,低声嗤笑。 车内,除了行驶的声响,一片死寂。 许千鹤坐在后座,旁边是一名西服男子守着。这两人不苟言笑,她识趣地保持安静,就算向他们打听,他们也不会透露任何事。 出乎意料,特研处居然位于市//委的背后,几栋高耸的办公楼平平无奇,看不出楼里藏着神秘的部门。 两人领着许千鹤来到某一栋的一楼。 洁白的地板,雪白的墙壁,明亮的白炽灯,这里的走廊使人心情豁然。 “许法医你好,我就是致电给你的调查员池荣兴。”说话的中年男人满下巴短胡茬,衬衣的领口没有扣上,黑色领带有些松垮。“这位是李法医,这位是我的搭档高夏。” 许千鹤看向另一位年轻的男调查员。 这两个男人,正是昨天藏在车里监视两个小区的可疑人物。 而头发斑白的李法医,露出她常见的质疑眼神。 “闲话不多说,先去解剖,请——” 穿戴好解剖的装备,许千鹤在明亮、通风极佳的解剖室看到池荣兴两人进来。 两人同样穿戴防护服、头罩和、口罩和手套。 “你们也参与解剖?”许千鹤诧异。 “不用在意我们,我们负责拍照和记录。” 习以为常的李法医没有阻拦,为解剖台上的尸体掀开盖脸的白布。 下一秒,许千鹤瞪圆杏目。 “对了,尸体刚运回来,不影响计算死亡时间吧?”边上的池荣兴慢悠悠地插话。 “运送回来的时间是多少?” “路程十分钟,加上在现场用了五分钟以内的时间装尸体上车。” “明白了。”许千鹤握死者的手肘关节,然后按手腕的肌肉。“全身已经僵硬。李法医,我先去测尸温。” “好,我去检查死者的体表。” 许千鹤拿着尸温计注视赤/裸/裸的死者,按下五味杂陈的心情,专心尸检。 死者是小区的保洁大爷,人称臭脸大爷,脾性是粪坑的石头又臭又硬,神憎鬼厌。 此刻,他的尸体长着狰狞的尸斑,成了任人摆布的物件。 尸温计被她插/入死者的肛/门测量直肠的温度。 “尸温20摄氏度。现在是春季,从现在的尸温推算,死者死亡12.9小时。” 正在检查尸首的李法医抬眸,语气不咸不淡:“哦。” 边上的高夏赶紧记录。 李法医没有吩咐她接下来做什么,她仔细检查尸身的损伤情况。 “死者的躯干没有外伤。” “呵,当然没有,致命伤在头顶。” 闻言,许千鹤快步走到李法医旁边。 死者的天灵盖被开了一个圆洞,伤口的边缘粘着带血的头发。 李法医瞅她一眼,“准备开颅吧。” “等一等,我想先割开创口附近的头皮检查。” “为什么这么麻烦?” 许千鹤掷地有声地分析:“死者的躯干和脖子没有外伤,也没有皮下瘀血,只有头顶的一个致命伤,证明死者死前没有挣扎,而我要证实致命伤有没有生活反应。” 生怕两个外人听不懂,她解释道:“有没有生活反应,可以判断致命伤是生前造成还是死后。” 李法医沉默地看向负责拍照的池荣兴。 后者朝他点点头。 “你要证实就自己来割。”李法医让开位置。 许千鹤独自给死者剃发,然后拿起锋利的手术刀,沿着圆形的伤口切开第一层薄薄的头皮。 旁边的李法医注视她娴熟又麻利的手法,目中偷偷地闪过赞赏之色。 “创口的边缘残留透明的固体,并且有皮下血斑,有生活反应,死者被破开天灵盖的时候还活着。”她接着小心翼翼地割开第二场头皮。 她小心翼翼地切下不明的透明固体。 “证实有生活反应还不够吗?” 她无视李法医不耐烦的语气,耐心地解释:“皮下血斑深入头皮……不止,深入头骨表面,凶器压着伤口好一段时间造成瘀血。可以开颅了。” 两位法医合力为死者手动锯开颅骨,骨粉横飞,难闻的异味使年轻的高夏色变。 池荣兴淡定地拍照。 当锯开死者的头盖骨,他们神色各异。 两个调查员反应不大,李法医深深地叹气,许千鹤则震惊。 什么凶器能够干净利落地使死者的大脑完全消失?比取脑手术干得更干净,一点脑花的渣渣都没留下。 而且不开颅就能完整地取脑,人类的各项技术无法办到。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内心的声音疯狂呐喊,否定最近发生的一切不合理现象。 “许法医,你没事吧?”李法医发现她没了动作,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许千鹤连忙回神。“没事。” “已经明确死因,辛苦李法医和许法医了。”池荣兴朝着死者空空的脑部拍照,然后放下相机。 “结束了吗?不打开胸腔和腹腔检查吗?不检验透明的固体吗?”她难以置信。 除了解剖尸体,还得检查死者的衣物和随身物品,结合现场勘察锁定犯罪嫌疑人。 “已经找到死因和致命伤,你能想象出凶器的模样吗?”李法医问。 她迟疑一秒,不确信有这样的凶器存在。“头皮的创口直径比头骨的创口直径大,凶器是长、沿着末端变尖细、类似锥子的锐器,头皮创口只产生细微的卷皮能证实这一点。” 李法医没有表态正不正确,继续提问:“能不能根据尸检模拟凶案现场?尽管说说。” 她凝视□□的尸体,大胆地重组犯罪现场: “如果只根据尸检模拟——昨晚十一点左右,死者开门让歹徒入室。死者的鼻腔没有出血、口腔黏膜没有损伤、指甲没有可疑的纤维,证明他不是在床上死去,否则只要他挣扎一定抓紧身边的东西。而且凶器压着伤口一段时间,凶手却没有用物体堵着他的口鼻阻止他呼救。” 她顿了顿,说不出接下来匪夷所思的推测。 “不妨继续说。”池荣兴刚从裤兜拿出香烟盒,想起身处解剖室,无奈地放回裤兜。 “我需要查看现场的照片。”她冷不丁地提出要求。 “抱歉,保密。” “推理犯罪现场需要结合现场的情况判断,我不能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继续推断,对死者不公。” 戴着口罩的池荣兴弯了弯眼睛,似乎笑了。“许法医,借一步说话。” 许千鹤瞪他一眼,走出解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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