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位修士手掌横在身前划了一刀:“我们这么苦,让我看见谁光鲜亮丽回宗门,咔,直接弄死。” 周围纷纷响应。 “对!弄死!” 说得信誓旦旦,话音刚落,戚庭从人群中穿过。 墨心竹紧随其后,一边担心被人弄死,一边佯装镇定,跟随师兄走出强大气场。 她可不是单纯享福,这叫荣耀凯旋。 “师兄,你感受到了吗?”墨心竹小声说。 “嗯?” “他们赤|裸裸的嫉妒。” 她居然有些得意,因为周围人的视线少了敌意,更多是艳羡。果然,实力摆在那里,地位瞬间不一样了。 一只山雀落在她肩膀上,圆鼓鼓胖乎乎,昂首挺肚,比出门前大了一圈,很难不让人联想它出去一趟吃了什么好东西。 再看看诸位修士,面黄肌瘦,比不过一只山雀。 空气霎时变得安静。 刚才谁说要弄死来着? 不是我。 也不是我。 纷纷仰头望天。 又瞥一眼光鲜亮丽的二人,酸溜溜心想,到底接了什么好差事,这难道就是魁首的优待?也不一定,他们见识过墨心竹的厉害,说不定人家完成任务就是比自己轻松呢?再低头看看自己,饱经风霜历经沧桑,半个月时间,每天度日如年,整整比别人老了十五年。 墨心竹不着痕迹将这些反应尽收眼底,有时候,修士的心思意外好猜,他们大概在想:啧,糟心。还是实力不够,今天加练两个时辰。 她轻快地往回走,准备把红叶特产给大家分一分。 * 魔族的天持续阴郁,寒凉之意从地底升起,深入骨髓。 前方是一片枯竭景象。 草木干黄,叶片半死不活地吊着,一间木石搭建的简易小屋挤在狭隘角落,主人离开很久了,无人打理,屋前的沙石地上长了很多形状怪异的野草,受结界中渗出的怨气影响,它们尖锐黑暗,像狰狞的兽爪。 小屋的门简易上了一把锁,用铁链拴住,魔族力大,不用法力,稍微使劲就能将其破开,但是主人不在意,因为此地荒凉偏远,百年来几乎无人光顾。 此时,锁开了。 门发出岁月的喑哑,主人离开时收拾得干净,又将到处封闭,里面死气沉沉,只落了薄薄一层灰。 来客只看一眼,一览无余,什么东西都是最简陋的,床,桌,桌上倒扣一只小锅,锅底已经漆黑,掀开后里面罩了碗。所有痕迹表明,屋主人在过一种相当原始朴素的生活。 枯榕视线定在墙角一块砖石上,那处缝隙比周围大,石头表面尤为粗糙,她将手覆在上面,轻而易举将它取下,里面紧贴另外一块石头,没有暗格。枯榕脸上看不出情绪,她向来如此,正准备将石砖塞回,突然想到什么,将那块砖翻过来看。 背面用幼稚的笔画描了三个小人,两大一小,旁边分别写了各自名字。 古淮,古念,最后三个字挤不下,只留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小小的“竹”。 枯榕凝视片刻,若无其事将东西放回。 出去后将房门重新上锁,仿佛从来没人到过此处。 走了许久,蛇信嘶嘶,一条粗硕的青绿巨蟒穿梭林间,在枯榕面前停下。 巨蟒直立前身,化成人形,巫噬月单膝跪地。 “二长老,留下一个,其余全部解决。” “嗯,把他叫来。” “是。” …… 魔族某处奢华庭院,琉璃杯盏在地面炸裂,鲜红酒水宛若血液在地上蜿蜒。 传信之人被须霍一把揪住领子从地上提起,他脸上还挂着微笑,语气阴毒:“你再说一遍。” 那人脸色涨紫:“他们死、死了……” 须霍松手。 那个魔族跪在地上,捂着喉咙猛咳,满布红丝的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恐惧,源头却不是须霍。 几天前,安插在红叶城中的异兽逐渐消失,接收不到城内情况,很快,他们奉命前往红叶城寻找怨灵踪迹。 走出魔界的第二天便发现有人尾随,四处没看到人影,入夜后,成百上千条毒蛇将他们包围,都不是普通蛇类,水火不侵,毒液能将地面腐蚀出巨坑,最可怕的是,那些毒蛇没想立即置他们于死地,众人抵挡不住,精疲力竭后,只能眼睁睁放任这些冰凉的毒物缠绕住他们身躯,一点点勒紧,窒息之际,蓦然松开,然后再一次勒紧…… 整整三天,除他之外,所有人被折磨至死,好像是故意放他回来报信。 须霍深吸几口气冷静,手臂因为愤怒冒出青筋,偏偏他擅自行动做贼心虚,不敢找枯榕理论,万一她抓住这点,咬定他心怀不轨想独吞那份力量,以他现在的实力,无法和这些人抗衡。 须霍咽不下这口气,一拳砸在墙上,墙面顿时贯穿,周遭散出的气息比以往狠戾数倍,跪在地上的手下很久才敢抬头看,只见须霍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拳头,脸上仍旧挂着虚伪的笑容。 他这才敢继续往下说。 “方才,我遇到二长老手下的巫噬月。”巫噬月是蟒妖,回想起那股窒息之感,他急速喘了几口气,继续,“一见面她就主动承认这事是她干的,说您之前对二长老不敬,所以才对我们下手……” 憋屈极了,但他不敢言说。 须霍脸色却和缓下来,看来枯榕并不清楚他背后动作。 “巫噬月要我传二张老的话,让您去前殿叙事,二张老她想知道那位最近情况。” 须霍收拾好心情,迈步向前殿走去,心想枯榕都杀了这么多人,总该消气,他毕竟和大长老是一家人,看在须阎的面子上,她不敢对他怎样。 须霍进入前殿,看见枯榕背对自己,她站在王座前,面向那尊魔尊残念化成的骸骨。 白骨被魔气缭绕,咒文繁杂,只有少数魔族知道,这些咒文中混入了不下百道命契,死去之后命契光辉消散,以此为依据,判断族人生死。死去之后图纹仍在,说是留给后人纪念,但魔族向来无情,位高权重者仅将手下当作棋子,死去的魔族越来越多,几乎无人记得那些东西曾经牵连了具体哪位的生死,就像一个摆放混乱的灵坛。 一片死寂中,某处浅色灵光尤为显眼,离它不远,原本黯淡缭乱的契文中,有道光芒持续微弱,须阎曾经指给他看,胸骨上那道最复杂的契约,牵连着被苍云宗带走的魔族性命。那日,须霍看见光芒持续发亮后兴奋很久,觉得大事将成,但墨心竹动作太慢了,他担心来不及。 当初,许多魔族奉命出去寻找流窜人间的怨灵,它们四散而走,体内蕴涵着上古仙魔的强大力量,须阎的野心是将怨灵之力化为己用,让魔族屹立三界之巅,成为霸主。可惜,怨灵不愿屈服,他们每次行动均以失败告终,无人能驾驭那股强悍的力量,派出去的人无一例外被怨灵侵蚀而死。 三年前,前往怨魂坡除祟的某位修士是他们派去人间的密探,他发现承载怨灵的容器是位魔族,身躯完好没有破碎,他亲眼见到魔族被苍云宗的人带走。须阎得到情报后并未在意,一个生死不明的族人而已,最多让苍云宗的探子多留意几分,他对那只怨灵更感兴趣,不相信仅凭修士之力就能将其打散,继续派人寻找剩余力量踪迹。 直到某次偶然机会,他在前殿发现曾经黯淡的某道命契闪烁一下。 他联想到那位密探所言,马上找他确认细节。 之后,须阎推断出一个结果,那人没有死,怨灵意识正在和本体争夺控制权,它占据上风,造成假死之状,本体意识偶然才能冒头。 苍云宗没有异状发生,这种现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显然,那群修士也没有对付他的办法。潜伏人间多年,与怨共生,须阎有预感,他一定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能感知残余怨灵踪迹,他对如今魔族来说是天大的助力,必须带回。 须霍一知半解加入他大哥的计划,面对屡次打压他的枯榕,心中难免不爽。 “二长老。”他装模作样行了个礼,“我将水月镜带来了,您要看的话现在就可以。” 枯榕转身,无数枝条从她身侧化现,尖锐的边沿像斩刀利剑,狂风骤雨卷向须霍,须霍瞳孔紧缩,下意识后撤,地面开裂,又一道尖刺冲天而起,仅一瞬,地刺牢笼将须霍困紧,他衣衫破烂,鲜血淋漓。 青藤卷起地上的水月镜送到枯榕手中。 “你要做什么。”须霍无路可退,他撞到身后坚硬的刺笼。 枯榕缓步上前,她向来威严,寻常魔族看见她要绕道走,没有人敢在她面前造次。 “你想取代我的地位。” 须霍捂着伤口,强装镇定:“二长老多虑。” “现在还对墨心竹下手。” 须霍一惊,转念一想,墨心竹就是个棋子,不足为惧:“那又如何,这么久没动静,我看她根本没打算为魔族办事,教训一下罢了,我也是为了她好,再拖下去,我大哥肯定不会放过他。” “在此之前,他会先杀了你。”枯榕嗤笑,“我已经将你擅自行动的事和他说了,你以为须阎多看重你,不过怕你闲着,让你当个传话的,这份差事连狗都能办好,不如换条狗替你。” 枯榕甚至没看他,径直从他身边路过,“你什么都不要妄想,从此之后,水月镜不再归你保管,更不许踏入前殿。” 须霍脸色青白变幻,猛然明白什么,握住尖刺朝她叫喊:“你一直在监视我,你什么都知道,刻意不管,就是为了等我出错,好从我大哥手里夺权。你要保墨心竹,根本不管她能不能完成任务。二长老,你全然不顾魔族,亏你还是长老!” 枯榕头也不回地离开,声音散在风里,“她会把人带回来的,只有她能带回来。” 前殿冷清,须霍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向枯榕透露他的动作。 牢笼散去,他颓然跌坐在地。 作者有话说: 残血复活,二章合一 ——————
第59章 积雪 “状况如何。” 逍遥掌门来到圈兽所地下。 深潭上方的铁索已经快困不住那位魔族, 巨茧层层剥落,他身躯上的铁链在汹涌力量冲击下粉碎,余下圈数已经松散, 堪堪垂在身上,唯有手脚上的圈环施了层层禁术,仍在坚持。 “不好。”谨华君仰头望向悬浮半空陷入沉睡的魔族,“和之前一样, 每次醒来都没有理智, 完全是个怪物。这段时间苏醒的次数变少,破坏力却不断增强,这样下去, 无论他继续沉睡还是不断破坏,一切都是徒劳。” 水潭上方新挂一个巨大牢笼,这是谨华君与最信任的弟子们用世间最坚固的材料铸造而成,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如今横在水上,整体像圈兽用的铁笼, 栏杆又细又密, 里面的人无法逃脱, 从外面强行破坏会触发周围机关,刀枪火雨对厉害的修士来说都是小事,水中横出一张补天网, 直接将人兜在地潭中央, 与魔族享受同一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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