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人转到她的面前,那人看着青壮年的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身上穿着粗糙的城卫制服,颜色洗得有些发白,衣服上有几个补丁。 城卫怎么来这里抓她?因为今早狗朝着她和陆析的马车狂吠的事。回去发现他们饲养的那条狗不是因为馋金桔而是因为闻到了她身上的猫味? 颜笙双手举在半空中,面色一时间变得惨绿,杏目瞪得浑圆,赶忙求饶道:“别别别。我可是没做违背城规的事。不信您拿照妖镜照我,嫌麻烦泼点黑狗血也行。” “姑娘,不瞒你说。我此次前来是……”城卫指了指元家的牌匾,“是你的家人举报,说你带了一只猫回家,还掉出了尾巴。” 是元家的人对她的恭敬,使得她大意了。现在留在府内的家人没有一位曾是她的直系亲眷。父亲在那件事之后也没有再娶,元家这些亲眷是父亲的堂兄弟。 “走吧姑娘,可别耍花招。”城卫不耐烦地叫道,推了推颜笙的肩膀。 颜笙打了一下响指,在她分散城卫注意力的同时,脚下微微一跨金蝉脱壳步,就从刀下溜了出来,与城卫迈开了距离,她指尖先是指向方才的捆仙绳,对它布下新的指令,再指向城卫的方位,要求它缠上城卫。 捆仙绳身子一撑开,脱离束缚幻映墙妖奔向城卫,把城卫捆得牢牢实实的。凡人就算再强壮,和修士之间仍有天堑般的力量差距。 颜笙把幻映墙妖身上的噤声咒解开,问道:“墙妖。你在这城里住得久。可还记得此人背地里做过什么亏心事?不用消耗灵力幻映,直接口述就好。” 说完,她在耳朵上加了两道静音咒,并幻化出两块耳眼大小的棉花,认认真真地塞住双耳。 城卫表情泰然。每日风吹日晒,他的脸皮早练得比城墙还厚,岂会害怕他们说他做得事,且他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这座城池里,已经有千年没有生出过恶人了。 谁料墙妖刚一张口,自墙体的沟壑里就传出尖锐的摩擦声。 墙妖所报出来的事皆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墙妖的声音有些直击灵魂和震撼心灵。 颜笙悠悠闲闲地在愈合脖子上的伤口,接着含着小金桔,眯着眼睛看着城卫整张脸挤在一起,脸上的横肉就像被捏瘪的柿饼。 才过不久,城卫就快要坚持不住,可怜巴巴地看向颜笙。 颜笙冲着城卫微微一笑,转头朝幻映墙妖点头。城卫以为她要叫停幻映墙妖的刺耳声音,只见她继续在嘴边送着小金桔。 颜笙正看得尽兴,就见那捆仙绳不合时宜地打起了蔫,还从城卫的身上一圈圈滑落,渐渐瘫软在地上,娇弱无力的人间闺秀小姐似的。 她与墙妖对视一眼,墙妖却顿住话语,不再发出一声响动。 城卫拍拍身子,顺便踩了落倒的绳子两脚,“姑娘,你看,扰乱具雉城的安宁,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你带的妖绳和妖墙都弃置你不顾了。” 颜笙并不慌张,正要不紧不慢地去拾她的捆仙绳时。至于幻映妖墙,若果它想跑的话,跑得比谁都快,她并不需要替她父亲的妖宠担心。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平日里矫捷灵活的身子,在触碰到捆仙绳的瞬间,也凝滞在半空,令她此刻动弹不得。 颜笙心头觉得有点纳闷,总不可能她真是遭天谴了吧,带只猫儿子还能是桩罪过? 她似乎又要脱壳了,这时间真是不偏不倚。 这次脱壳有点猝不及防,颜笙不能暴露自己会金蝉术的事,这比带猫勇闯具雉要凶险,若被知道了怕是会被修真界绞杀。 望着城卫一步步走近,她一动也不敢动。现在的姿势刚巧是单脚站立,唯独能做的动作就是眨眨眼睛。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把她连人带壳刮倒在地上。尽管是脸朝地,好在她的表面有坚硬的壳保护着,摔在地上并不会伤及她的颜面。 与此同时,城卫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
第20章 刨根问底 颜笙听见旁边“咚”的一声,稍一侧目光就见到同样倒在地上的城卫。她紧抿嘴唇,试图撑起身子,却觉得自己像是柔软的蜗牛扛着笨重的壳,一时半会还真难爬起来。 心里正苦闷着要费些时力才能从塌陷中撑起整个起身,颈肩的后方有一道凉丝丝的触感,好像有习习凉风灌入躯壳。她的肩膀处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的真身起身。 厚壳从颜笙身上剥落,就好像煮熟的鸡蛋剥开鸡蛋壳一样轻松。 颜笙的背部抵到了身后的人的臂弯里。她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闻到花草潮湿的味道混杂着那个人身上熟悉的冷松木香气。 “差一点就晚了。” 颜笙视线上移,与陆析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下意识撇开眸子,并推开怀抱,脚下稍站稳,即问道:“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脱壳?” 前两次也是脱壳吼没过多久,就遇到了陆析,总觉得他好像很了解金蝉派的功法,比她记应时还要准确。 陆析颔首,看到颜笙惊讶的神色并不以为然,泛黄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不久那里又变得冷冷清清,他有点无奈,说道:“以前,也是我在记。” 颜笙面上一热,偏头看向搁置在一侧许久的硬壳,她似乎能看见硬壳渐渐分解成细不可察的粉末,随风飘到陆析的指尖,重组成她所熟悉的药丸,被他收纳在身边。 那些零零碎碎的杂事与杂物,似乎无须她再提醒,就被他处理妥当。 总觉得,会有点安心。 颜笙回去把捆仙绳揣进袋子里,就走回陆析身边,指着昏迷的幻映墙妖和城卫,忙对他推卸道:“煞是奇怪了。我什么也没做过。突然间他们就成了这个样子。” 陆析没有深问,仅在分别在城卫和幻映妖墙的头上施加了咒语,颜笙也说不清那是什么。 不久后,城卫干净利落地站了起来,双目直勾勾的,神情涣散,直直跨步走出这间院子,与正要走进院子的唐如雪擦身而过。 唐如雪左转头瞅着城卫。 不用多猜,这就是陆析的术法牵制了城卫的思想与行动,等这城卫出去后就会将里面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唐如雪回过头就见始作俑者的那对夫妇,在院落内那棵招眼的树下叽叽歪歪,树下的杂草丛都挡不住他们的存在,旁边还有个瘫倒在树根的四方块——大约是幻映墙妖。 前方的两人看着腻歪,若唐如雪走过去的话,就知道这对夫妇的相处不是想象中那么熙熙融融,反而接近争执的边缘。 颜笙的乾坤袋在他们两人唤醒城卫后不久,偏巧就亮了一下,淡淡的金光渗过乾坤袋几乎肉眼不可察缝隙的锦布,落入陆析的眼底。 陆析不动声色地打量袋子,对低下头胡思乱想的颜笙问道:“能否让我查看你的乾坤袋?” 颜笙“嗯”了一声。陆析比她法力高强,且不像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溶洞里闭关,让他排查一番无可厚非。 陆析的手与颜笙的手正在袋口捆绑固定用的绳上相遇时,颜笙突然想起乾坤袋里还放着八十个小金人——她从飞笙阁里偷带出来的八十位前辈。 颜笙倒吸冷气,重重拍了一下陆析的手背,慌慌张张地重新把袋子系回腰间,仍然觉得不够保险,急遽地拉过披着的褙子一角,遮挡在乾坤袋的前面。 颜笙双手交叉挡在腰间,向后踉跄两步,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陆析沉默,沉着双眸看向身为古怪的颜笙,静静地思忖着,苍翠巨树的阴影洒在他的侧脸。 颜笙因心虚而想象到她的不经意之举造成的后果,比她想象中的要更严重些,跼蹐不安地向后退三步,直到被突兀的粗树根绊了一跤。 “对…对……对不起……不是很方便。”颜笙见陆析抬眼看着她,哆哆嗦嗦地说道:“这里面….不太方便让人见到。” 陆析声音淡淡的,问她:“里面有什么?” 既然陆析非要刨根问底,那就休怪她有意欺骗了。 已经下了决心的颜笙挺起腰杆,信口胡诌道:“是我师父给我的…..秘籍。外门修行者怎么可以随便看。” 陆析面色比之前更凝重,透着的寒芒让颜笙回忆起她师父和陆析之间的龃龉。 “这里人多眼杂,隔墙也有耳,万一被贼惦记上了怎么办。等我回去时再给你看。” 颜笙不得不委婉说辞 “真的只是秘籍。” 陆析保持默不作声,眺望自树冠垂丝下来的一只金黄色的蜘蛛,那蜘蛛的体积并不算大,奈何陆析是修行人眼里极好亦有心察觉,他自身后施了一道咒语,把那蜘蛛在半空中烧为灰烬。 颜笙总觉得远远的有一股烧焦的气味传来,她仍畏惧陆析的余威,始终不敢抬眸。直到陆析语气平缓地说一声“起来吧”,她才敢在分开身子之余偷偷瞟向那片空气。 什么也没有,空荡荡一片,或许是树下的风卷起地上积聚的灰尘。 颜笙丝毫没有察觉到唐如雪走了过来,对他们大声调侃道:“还担心两位是遭遇了不测呢,没想到是树荫下乘凉,把我一个人晾在外面。” 对之前的一切浑然不知的幻映妖墙,在唐如雪的声音中被叫醒,正想起身却使不出一点气力,四方的身体随着他的一段段尝试,而在土地上来回摩擦,发出“嘶拉”声响,他抬头见前面两女一男正粗眉盯着它。 幻映墙妖好不容易才支撑起身体,以艰涩刺耳的独特嗓音问道:“敢问这是哪里?” 令墙妖料想不到的是,妇人打扮的女子和她身边的男子,同时用指尖向自己发出一黄一白的光束。 墙妖又再次跌倒在地上,认真调动身上的缝隙,企图借助风力在身体上摩擦出声响呼救,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响动。 颜笙和陆析对着幻映墙妖分别加了一道噤声咒和一道禁锢咒,站在旁边的唐如雪目瞪口呆,收起正要再加一道昏睡咒语的指尖。 或许因为唐如雪原先是武女出身的缘故,唐如雪看着这两位皆先一步出招,只觉得自己修炼还不够。尽管唐如雪的修为境界也在颜笙之上。 颜笙收起毫不留情的指尖,换回笑眯眯的神色,看向唐如雪:“唐姑娘,你怎么来了。” 因颜笙意外获得千灵珠,此次脱壳她尚未见到任何幻觉,眼前的唐如雪依旧呈现人形。 唐如雪回想来此地之前的经历,错眸看向静默的陆析,“哎”了一声,说道:“说来话长。” 唐如雪向颜笙解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 前日,唐如雪和圆胖橘两人因为吃到小鱼干闹了肚子,直到昨日还没有缓过来,心中愤懑不平,心里便想一定是小鱼干不太新鲜。 昨日,唐如雪刚巧碰见卖小鱼干的老板,她要上前算账,谁知这老板竟不承认是他卖的小鱼干,还口称她碰瓷,还叫来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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