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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大骇，国师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捂着胸口，满面苦笑地盯着那道流血不止的收口。 颜笙收回那把枪，任意丢在一旁，不耐烦地瞟了一眼陆析，“既然他死了就能出去，还愣着干什么。” 陆析道：“就不好奇清口直断门？” 颜笙利落地摇头一下，“不好奇。那根本不是清口直断门。” 枪从国师的身体里被拔出来时，国师没有立即毙命，此时尚有力气慨叹，“你是说那不是清口直断门？” 颜笙丢出一张纸，那上面是她誊抄的《清口直断书》上面的文字，丢给国师，说道：“你可认得这文字？这是真正的《清口直断门》的预言书。天人的东西我们哪有那么好弄懂。” 国师纳闷地看了一眼，确实不太看得懂。 天人哪有那么好接近。 当初国师自己获得法术，是答应了所谓“清口直断门”的仙人，愿意作为他们的乩童，为他们斩妖除魔，寻医问药，广纳信徒，提升香火。 直到后来才知道一切皆是他们的骗局，所伏的妖不是妖，是他们勾结外戚对贵妃母子的谮害，那些生着鼻子眼睛嘴的蔬菜不是妖怪，也曾是与他一样活生生的人。 那些所谓仙人许诺给他仙法、助他飞升，却把他丢在天勤境里，一丢就是千年，再也不曾过问。 国师自认倒霉遇到恶仙，没想到真正清口直断门根本不是这样的门派。他们的人是铁口直断，但不干涉这个世界的发展。 但是，颜笙怎么知道这些？ 看上去她拿出来的《清口直断书》，视角中心似乎都是她。 国师想到那个自称李妙欢的壳子精，曾说过，只要除掉颜笙，这个世界的噩梦就能停止。难道说，她是清口直断门的？ 国师忍不住张口问道：“太子妃殿下，敢问你是清口直断门的人？” 颜笙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是。” 国师点头，那看向他的眼神虽冷淡，但澄澈得不像是说谎 “颜笙加入我们多好。”虎牙女仙盯着地上那具老牛的骸骨，心中无限惆怅。 清口直断门一位管事神仙说道：“你先想想燃眉之急。等下怎么向神尊交代吧。” 一个生得极其不起眼的神仙，手捧着一碗煮好的豌豆羹，递给虎牙女仙，说道：“她还有三个月，很快就上来。” ----
第49章 仙人 民间的清口直断门与仙界的清口直断门并非是同个组织。而清口直断书，也并非清口直断门所出。 其中有神仙见到颜笙丢出的“天书”，也纷纷议论起来。 “这圆胖橘究竟是何许人，竟也打着清口直断门的名号，散布谣言。” “仙界的骗子太多，人间的傻子不够用了。” “凡间那个我们也不曾过问过，反正本门不以信众的信仰维生。” 真正的清口直断门并不谋求凡间信众的信仰，他们单纯依靠神尊拨发的灵石。然而，仙神两界的的确确不少以信仰为食的神仙，还有各种千奇百怪获取修为的方式。 尽管手段层出不穷，但天条规定不论手段卑贱亦或是高尚，凡事只以结果为导向。譬如说，金蝉派的抱朴术，以及天勤境，都是损人利己的手段。 不巧的是，颜笙一家三口正正好好就困在天勤境里，此时正收拾着上一重幻境的残局。 在国师被颜笙捅个对穿之后，整个环境逐渐褪色。与之前不同的是，整个幻境没有坍塌，几人就在只是从一条隧道里被吐了出来。 圆胖橘趁乱捞起李妙欢前世的那片毛皮，嚷嚷着要陆析给他弄成一条披风，系在肩头。 颜笙直截了当坐在地上，掐起吸纳功法的指诀，将整个幻境的灵气吸收于体内，不知不觉间她又吐出一道壳。 “你倒是不装了。”陆析瞥视一眼盘腿打坐的颜笙，她头上簪花的颜色固定在橘色，再也不会产生变化。 颜笙听到这一声质问，仍闭着双目，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似笑非笑地问：“你介意？介意的话，不如和离。” 陆析向来被颜笙拿捏得死死的，平日里最听不得这话，自然不会顺着她说，只道：“这次回来丢失这么多记忆，你倒是沉得住气。” 颜笙依旧不抬眼皮，轻描淡写道：“除去天勤境以外，都是些不重要的记忆。” “不重要的记忆？”陆析冷冷一声，“罢了。有还是没有，对你来说都是差不多的。” 丢失的记忆大都与他们两人有关，可以说颜笙此次回来之前几乎是不记得陆析这个人，能回到鹤冲山，只能说一部分是庞羿安的引导，一部分是身体的本能。 颜笙听到陆析说这话，知他对自己生出恼意，无奈睁开眼睛，伸手探上头上的簪花，嘴角挂上笑意，“你说，是橘色的好看，还是红色的？若你喜欢，变成黄色的也可以。” 陆析看见颜笙抬起那双水涔涔的眼睛，讨巧地凝视着自己，便垂下眼眸，继续问道：“天勤境里的记忆还剩多少？” 颜笙摇了摇头，“全部都被庞羿安抹去了。想起来的部分，还都是四面墙放映给我的。” 随即，颜笙向后一指柳初蔷，“你在这里呆了一千年，应该知道这里的秘密？” 四面墙妖原本只是皇宫内四道普普通通的墙。当时国师飞升引来了天勤境，这四面墙随着颜笙被一并吸了进去。 刚入境时，这四面墙仍是不会说话的。现在可以说话和行动，一部分是因为颜笙注入的一点灵力。颜笙没想到的是，这四面墙体内积蓄的灵力，较她刚注入灵力时还要多。 柳初蔷想了想，犹豫着说：“师父最初点醒我们四兄弟时，您已经决意要离开天勤境了。之后我们四兄弟也没有离开寒冰莲的地方，期间没有进来过任何人。” “阿蔷，你那三位哥哥......”颜笙向身后扫了一眼。 三面墙自从幻境褪色之后，也一并哑然，墙体变作入境前的灰白。他们不如柳初蔷幸运，没有被变点化成人，逐渐失去灵性。 这时候墙妖三兄弟并排走上前来，墙妖乙和墙妖丙搭着墙妖甲的肩膀，对着颜笙屈膝而跪，说道：“主人，可还记得当初对我们的承诺？” “带你回皇宫？这倒是不难。”颜笙说完这话，见到墙妖甲不住地点头，复又问一句：“还是说，你想要同你四弟一般，化作人形？” 三位墙妖听从颜笙的命令，在这里耐心守候多年，任劳任怨。颜笙曾想过这次出去后，将四面墙和贾菀一并带出去天勤境。 不单是为自己添个帮手，更多的是，这些妖物在这里住得实在是太久了，对着一成不变的景象，就算是块棱角分明的四方石头也要磨成鹅卵石。 柳初蔷的耳尖微微颤动，眼角向上挑，斜瞄着颜笙与三位兄长。 虽说柳初蔷与三位兄长向来不和，可他们毕竟是风雨同行千载的亲兄弟。听颜笙的话，也是有点期许兄长们能够顺利点化成人。 点化为人后还能够修行，能够自由地行动，还能多活些时日，未来充满机遇。可若是回到皇宫，还是要饱受风沙摧残，走向毁灭，再无希望可言。 墙妖甲一点犹豫都没有，先声答道：“我选择回到皇宫，我们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另外两个墙妖纷纷如是，拒绝颜笙的提议，执意要回到皇宫。 颜笙打开乾坤袋，袋内一片黑暗幽邃，“既然如此，那麻烦几位躺在里面，稍后再一同离开。” 三面墙妖体型巨大，走起路来身子摇摇晃晃，每一步都在地面砸出一道裂缝，实在没办法与她一路同行。 墙妖回转身子，和另外两面墙两两相接，抱头低声私语，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颜笙倒是不在意几人密谋的内容，即使可能是对她不利的。 解除加诸于身的禁制，这座幻境里应当没有谁能是她的对手，就连陆析也一样。除非这时候天间降下来个崔攸宁他爹那样的上神。 三只墙妖商量过后，一起走到颜笙面前，颜笙也没有过问一句，只是重新撑开乾坤袋的袋口。 颜笙看到三只妖怪站在原地，止步不前。 刚想出声催促一句，三只墙妖周身散发炙热的光辉，连披着斗篷耍宝的圆胖橘都热得撤下披风，好好抱在胸前。 三只墙妖身上的光芒集结在一处，涌向呆呆站立着的颜笙。 起初颜笙怀疑三只墙妖是在攻击自己，正要抬手一挡，当光芒临近时却发现那之中没有恶意，便敞开两袖，使胸口迎上那束光。 源源不断的灵力随着光芒探入她的灵脉，温热的气息滋润着她的四肢百骸。 等到颜笙反应过来时，三只墙妖的力量已经传入颜笙的体内，伏在丹田处不断充盈她的灵脉。而墙妖在这一瞬间，也变得悄无声息，只留下普普通通的三堵破墙。 颜笙心里一紧，“罢了，可能对于一些灵魂来说，永恒的□□就像是无尽的监牢。” 她随手扬起一道，把三堵墙化成三个玲珑小方块，一并敛入乾坤袋里。 柳初蔷低下头，抿着嘴唇，不愿让脸上的些许感伤被旁人看见。 旁边的贾菀机敏地捕捉到柳初蔷的伤神，手臂搭在柳初蔷的肩膀，轻轻低拍了拍，嘴唇嚅动，在他耳边轻声交代几句，大抵是劝他节哀，以及要他以后好好跟着颜笙混。 颜笙与陆析也没在原地多停留，怕呆得太久会横生枝节，继续向前行路。 一群人还没走两步，颜笙察觉到迎面而来的灵力波动。 “好久不见，颜笙。” 两个穿着似云锦所织衣服的男子走来，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颜笙观察他们的衣服，他们两人的衣服花纹与颜色没有相似之处，但衣服似乎没有缝隙。或许颜笙真被自己不幸言中，在天勤境里遇到棘手的仙人。 这两人认识颜笙，但她不认识两人。 颜笙侧目与陆析互换眼色，陆析的头左右微动，似乎他也不认得眼前两人。 “你是哪位？”矮个仙人看向陆析，又回头看一眼高个仙人，“不是说就颜笙一人吗？” 高个仙人道：“不知道，这次只引出一次天劫，是颜笙的。但这小子的修为也在渡劫末期。兴许是这里原生的精怪。” 矮个仙人像蟾蜍，以贪婪的眼神打量着颜笙，除了恶心与反胃，颜笙不知道还能用其他什么词语来形容更为贴切。 颜笙皱起眉头，眼神如寒芒般戳进这只蟾蜍的表面，奈何这只蟾蜍的皮厚得很，丝毫没有察觉，露出更加轻佻的表情。 高个仙人道：“掠夺功德尚且在天界疏律范围内。但你可别对她动手动脚，谁不知道她是神尊的准儿媳。” 矮个仙人轻蔑一笑，“你说崔攸宁？他现在都上不去天，还怎么带她洗髓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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