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元洲听到籍福喊他的名字,心里一颤,有种内心深处隐藏的恶意被戳穿的感觉。他一改刚才可怜地声音,既然卖惨没有用,他也就不必要博取他的同情了。 郝元洲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和郝丽丽是同一种人,后者对着检查人员的理直气壮,和他现在面对籍福时的心态一模一样。 “籍福,我告诉你,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郝元洲阴仄地说道,“你……” !!!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从天而降的人影给吓得没有了声音。 江沅二楼包厢的窗户直接跳了下来,轻巧落地,四目相对,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郝元洲眼里的震惊和不知所措。 楼上的籍福也吓了一跳,他连忙跟着跑到窗台边往下看,生怕江沅受伤,见江沅安稳地站在地面,不像摔伤了,才松了口气,一颗心砰砰地跳着。 “这……你们……” 他扭头,发现其他人都坐得安稳,连自己儿子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籍光亮敷衍地摆摆手,一副是籍福大惊小怪的态度,“神仙道长很厉害的。” “…… ” 这谁能想到呢? 籍福因为看到郝元洲真面目的伤心和失望,已经被刚才的惊吓冲淡。 “你是谁?!”郝元洲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开口。 话问出口以后,他已经从江沅的穿着中猜到了什么,郝丽丽提到过,籍福下午给红包的时候,身边跟着好几个道士。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 江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教你下咒的人,你没有寻求他的帮助?” 她在这里等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郝元洲背后的那个人。 郝元洲听到她提起杜班,也觉得憋屈,要是杜班能帮忙,他怎么可能来福茶楼低声下气的求人。 此时面对江沅的问题,他反倒不敢出声威胁。他亲手下的咒,亲眼见证籍福脾气的变化和福茶楼生意的锐减后,他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可以说是深信不疑。 “杜、杜大师说他赶不过来。” “他人在哪儿?” “……” 郝元洲沉默。他不知道江沅打听这个做什么,万一引来报复……他也不愿意得罪杜班。 江沅见状,“这个咒术,我也会。” 郝元洲没听懂她的意思,但下一秒,在他的视角中,原本站着不动的江沅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跟前,他下意识想要后退,身体却不受控制。更可怕的是,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狠狠地薅下一撮头发。 头发根部甚至带着血丝。 剧烈的疼痛从头皮蔓延,有种整块皮都剥落下来的错觉,他甚至能感觉血液顺着自己的脸流淌下来,血腥味填满鼻腔。 “不、不要……” 步行街两旁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有福茶楼二楼的窗户还亮着,微弱的光透过玻璃,照出倚靠在窗边俯视的籍福的脑袋,非但没有缓解恐怖的气氛,反而感觉更加诡异。 郝元洲看着手上的头发,理智已经崩塌,他拼命甩手,想要扔掉那几根头发,但越是用力,头发就像黏在自己手上,手掌心还有种奇异的酸麻疼痛。 他定睛一看,头发带血的那一半已经钻进了皮肉里,苍白的皮肤下,还能隐约看到流动的血液。 “啊啊啊——” 郝元洲嘶吼、嚎叫,跟疯了一样甩手。 他喊到没有了力气,喉咙嘶哑,大口喘着粗气,瞪圆的眼睛因为惊恐,用力过猛略微往外突出,看着就跟缺氧濒死的鱼一样。 江沅才走到他面前,“我再问你一遍,教你下咒的人在哪里。” “……” 郝元洲身体无力地抽动了一下,他艰难抬起眼皮,看向江沅,对方年轻的面容在他眼里已经变为魔鬼的存在。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否则他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事后被报复与当场没命,他当然知道要怎么选择。 “我、我只有他的微信。” 郝元洲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和杜班之间的交易。 郝丽丽参加了一场婚礼,回来后就给他介绍了这位杜大师,说对方在借运方面很有一套,并举例了她的闺蜜是怎么才嫁给她现在的丈夫。郝元洲听说还有这样的事情,也没有立即下定决心。 但他自立门户的想法已经在脑子里转了很多年,每次都因为害怕失败而放弃,面对借运的邪术时,他并没有犹豫很久,半信半疑地给籍福下了咒。 没过几天,咒术见效,籍福失误越多,而福茶楼的客人也越来越少,郝元洲筹备的点心店也顺势开业。 “那个杜大师年纪不大,说是专业给人借运的,我今天找他帮忙,但他却说除了借运,什么都不会。”郝元洲索性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还主动给了联系方式,“这位大师,我知道的真的全都说了,其他的,我是真不知道。” 说着,郝元洲抬起手,“求求大师,帮我把这个头发……” “头发?什么头发?” 江沅不解地问道,也没有再理郝元洲,径直从他身边走开。 郝元洲又惊又怕,他没想到江沅说话不算话,又不敢阻止她离开,生怕她再用出什么邪术。 说来也奇怪。 江沅一离开,昏暗的步行街又变得亮堂起来,路边的灯散发出明亮的光,整个街道都没有死角,他的耳朵听到了无数路人谈话的声音,世界又好像变得真实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阴森恐怖。 郝元洲颤抖着摊开自己的双手,手掌心是常年做面点留下的老茧,哪里有什么钻进去的头发?他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皮,刚才那种撕裂的痛感还记忆犹新,可头皮完整,完全没有薅过的痕迹。 他摸完头皮,又看了眼自己的手,却见手心残留了几根头发,吓得他怪叫一声,不断地甩手,逃命似的迅速离开了福茶楼。 江沅回到二楼包厢。 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都看着我做什么?”江沅视线转了一圈,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茶喝完了?” “喝好了!” 燕文宣和宜景运两人立即站起来,一句话不多说,跟着江沅走。 陆离也不例外。 包厢里只剩下籍家父子两。 籍福看向籍光亮,虽然知道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后续……他表情已经说明了自己的不解。 籍光亮摸了摸鼻子,“郝元洲肯定不敢再设计福茶楼了,神仙道长刚才用了点障眼法,把人吓坏了。至于剩下的事情,她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籍光亮的慧眼让他有着天生的优势。 以前,他心性浮躁,哪怕有祖坟的事情在先,也难免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这次不同,他明明是有能力解决的,可也因为他的自大,误导了同门师兄弟们,以至于害的籍福身处危险而无能为力。 要不是江沅,或许,还得等到籍福身上的咒术表现更加明显的时候才能被发现。 籍光亮经历这件事情,在心里告诫自己,遇事一定要多看多想多观察,他略微沉下心来,就发觉通过自己的眼睛观察到的,远比平时看到的要多。因此,他也才会注意到江沅用障眼法吓唬郝元洲的事情。 当然,他也听到了江沅打听郝元洲背后的人。 “爸爸,我要回道观学习一阵子,这段时间你自己要小心,如果有什么急事,直接来道观找我!” 籍光亮郑重叮嘱。 籍福难得见儿子这么稳重,他还有些不太习惯,“好好好,我知道了,今天事情太多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嗯。” 籍光亮看籍福周身气息澄清,已经不受咒术的影响。 他脸上也终于挂起了笑容,帮着籍福一道整理,然后回家。 步行街的灯光照亮,映出父子两人拉长的影子。 另一边,燕文宣他们跟在江沅的身后,和陆离偶尔也有眼神交汇,三人有着同样的疑问,但谁也没有先出声喊住江沅。 江沅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她身后的三人也跟着站定。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江沅转过身,视线从三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燕文宣身上,“文宣,你先问。” “我……” 燕文宣张了张嘴。 他确实有很多疑问,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他很清楚,江沅不是那种觉得没有活够想要再活一遍的人,她还阳一定是有她想要做的事情。 他和祝解借阅了关于江沅生平往事的记录以后,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些记载,多是她少年的时期,仅有那么几年。以她的实力和天赋,怎么都该在玄门掀起波澜,相反,她没有了声息后,她的几位好友各自创建了道观,承前启后,开拓了玄门新的时代。 至今,玄门仍以四大道观为首。 江沅隐匿了踪迹,到英年早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文宣欲言又止。 陆离看他想问又不敢问,一旁的宜景运也是如此,他直接开口,“江沅又不会责骂你们。” “……” 燕文宣感觉自己的声音堵在嗓子眼。 他当然知道江沅情绪稳定,看似严厉,实则对自己人很是护短。反而是陆离的话,让他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陆离面对江沅的时候,不是小辈面对长辈,更像是平辈之交。 陆离被燕文宣的目光弄得有点心虚,却还是挺直脊背,试图表现出沉稳、镇定,还要逞强说道,“有话直说就好。” “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江沅附和。 燕文宣深吸一口气,把心虚抛在脑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话,“祖师奶奶是为了什么才还阳的!” 还阳? 陆离下意识看向江沅。从他和江沅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自己已经投胎了好几次,他一直以为江沅活了很长的时间。 “为了报仇。” 江沅轻飘飘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燕文宣愣住,他本来以为江沅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或者什么人放不下,却没想到会是仇恨。江沅心性强大,以她的实力,有仇不得当场就报?这个答案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第73章 燕文宣脑海里拼命回忆和江沅有关的事迹, 却想不起一点相关的线索,关于江沅后半生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 “祖师奶奶,我……” 他早该察觉到江沅还阳肯定是有她自己的事情, 但眼看上清观修缮即将完工, 很快就可以开放招收新弟子,就连风水、气运也有了不同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江沅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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